第4章 第4章
“你不相信我？”鹿云惊观察极其敏锐，察觉到江可的怀疑，顿时有些失望。
江可连忙哄着道，“相信相信，但是……你有什么证据呢？”
鹿云惊开始列证据，“我叫鹿云惊，林空鹿饮溪的鹿，坐看云起时的云，恨别鸟惊心的惊。”
江可不明白，“……所以？”
“不像主角的名字吗？”
“……嗯嗯，像。”江可敷衍道，“对了，你是哪座高中的学生啊？”
“我高中毕业了。”
“哦哦，高中毕业了……那你父母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无父无母。”鹿云惊又开口补充，“这就是第二点了。”
孤儿啊……江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个没有老师没有家长的妄想症小孩，他都不知道应该把这个小孩交给谁。
鹿云惊盯着他看了几秒，确认他的脸上全都是同情，突然开口道，“我又不想死了。”
“好啊好啊。”江可求之不得，点点头道，“为什么呢？”
“你不相信我，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我就这样死了，你们也只会把我当成精神病患者，”鹿云惊顿了顿道，“等末日有开始的迹象了我再死，这样你们就都会感激我，我既然都准备牺牲了，要牺牲得有价值。”
江可：“……好哇好哇。我有个问题，如果末日的迹象一直没有出现，你就一直不去死是吗？”
鹿云惊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出现的。”
江可之前也没有接触过妄想症患者，心想他们可能就是这么死脑筋，劝不动的，于是放弃了和他讲道理。
昨天中午台风刚到的时候，一直给江可做饭的阿姨就打电话请了几天假，江可也不好拒绝。江可有点儿仓鼠病，喜欢囤东西，家里有很多食材，但其实本人不太会做饭，日常基本除了阿姨来做就是点外卖。
“那这样，”江可扫了一眼窗外，江边的大树摇摇欲坠，这台风快要把它连根拔起，“这种天气你也出不去，再有个三两天，台风就会过去，这两天你就住我家吧，等台风走了你再回家。你会做饭吗？”
鹿云惊点点头，道，“在饭店打过工。”
江可推门的动作一顿，有些迟疑地扭头看他，“你成年了吗？”
江可推开的是客房，因为常年没有人居住，明显布置没有那么精美，那些曾经江可喜欢但是后来又没那么喜欢的毛绒玩具摆满了床，地毯上也坐了不少，像个童话乐园。
“刚刚成年。”鹿云惊探头一望，“这床已经睡满了啊。”
“哪家的饭店还收未成年啊？报个警他就亏了。”江可伸出手指摸了摸客房的画框，“地板上铺了地毯，屋里没什么灰尘，你换套床单被褥就能直接睡。”
“他如果不收我，我就没钱吃饭了。”
“学校没有助学金？”江可找了找，翻出两套成套的床单被褥。
一套是橄榄绿的，正面有一只只卡通小兔子挤在一起，大部分是浅绿色，偶尔有几只是凸起的白色毛茸茸，背面就是纯色橄榄绿。另一套是正面是白色背景，上面画着色泽鲜艳的卡通花朵，背面是墨绿色。
江可一只手拿住一套，对着鹿云惊道，“你要哪一套？”
鹿云惊指了指橄榄绿的，说，“有，但是名额有限。”
江可把小兔子那套扔给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不知人间疾苦了，现在的贫困生都内卷成这样了吗？一个孤儿都拿不到名额。
“那奖学金呢？”江可又问。
鹿云惊手里摩挲着小兔子被套，纯棉的手感非常好，“没有奖学金。”
“也是，奖学金得是年级前几名，”江可点点头道，心道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人管着，恐怕连教辅资料都买不起，“高考考得怎么样，过两天该下成绩了吧？”
“……还行。”鹿云惊顿了顿，欲言又止。
“行，那你先铺好床吧，”江可没多想，以为是鹿云惊成绩不好不想多说，“会铺床吧？”
鹿云惊点点头，“我在酒店打过工。”
江可：“……”看来雇佣未成年的单位还不少。
似乎是看出江可心中所想，鹿云惊补充道，“前两天，高考后，成年了。”
江可点点头抱着床单离开，鹿云惊把玩偶一个一个摆在地上，让他们坐好，粉色的兔子粉色的熊，紫色的兔子绿色的熊，鹿云惊一个也不认识，几十个摆在一起都不像茶话会了，像动员大会现场。
客房的整理比江可单单换个床单费劲多了，现在的台风天，昨天晾的衣服都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干，这两条床单被罩暂时还不能洗，怕江可手快已经塞洗衣机里了，鹿云惊朝江可房间走过去。
地毯吞掉了脚步声，鹿云惊的靠近几乎无声无息。
江可的被套还没换完，一只手抓着被子，一只手抓着被角，坐在床上歪着头夹着自己的手机，低声道，“对，是想查别人的户口。”
“不是，我又不是要套信息去诈骗，”对面似乎是拒绝了他，江可耐心解释道，“这不是台风天，我收留了一个小孩，他说他是孤儿，我都做好事了还不能查查吗？”
“我没被骗，”江可松掉了手里的被套，抓住肩膀上的手机，“唉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又没有被骗，这不是要你们查查吗？”
“要他本人？”江可聊着聊着有些急了，“这不是太尴尬了吗，那我不如直接看他的身份证。”
“不可以？行吧，那就……”江可无奈只能放弃找警察查户籍信息的照片，一低头却见自己床边的地毯中陷着一双脚，他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鹿云惊幽幽开口，“你不是说你不报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