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告别
一个月后，俞城门口，军队整装待发，擦得锃亮的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军马的毛发柔顺，穿着铁蹄，显得格外高大。
领头的太子身穿厚重的黑色盔甲，一用力就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好似做过不下百次。接过手下递来的长矛，抬眸看向城墙。
城墙上站着一行人，注视着楼下乌压压一片的军队，气势如虹。
洛青鸢已经泪流满面了，眼看自己的兄长就要奔赴战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兄长。
“皇兄！圆圆在府上埋了几坛佳酿，等你凯旋归来，咱们一起畅饮！”洛青鸢冲城墙下的人大喊，声音夹杂着哽咽。
听到声音，洛青阳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回应道：“等孤回来，定喝完圆圆的酒，到时候你可不能哭鼻子！”
闻言，洛青鸢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皇兄在胡说什么啊，她什么时候哭鼻子了。她现在都多大了，怎么还会因为这些事闹脾气。
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这不就让大家都知道俞国小公主喜欢哭鼻子了？她还有面子吗？
她还没出阁呢，还要嫁人呢！真的是，丢死人了。
许是这一打岔，小公主的眼泪也收住了，通红着脸，躲到长姐的身后，时不时探出个小脑袋。
洛青黛忍不住轻笑，伸手揉了揉小公主圆滚滚的脑袋，以示安慰。
随即看向身姿挺拔的兄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希望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微风拂过，吹动洛青黛的裙摆，淡红色的衣裙随风飞舞，一支白玉簪别在发间，红唇紧抿，肌肤雪白透亮。
好似天上的仙子下凡，体验人间的烟火。
一时间，城墙下的俞兵都看呆了。都说美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看到昭华公主的容颜，他们才确信那句话是有依据的。
他们都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往日哪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皇亲贵胄、达官贵人，更别说能亲眼目睹长公主的芳容。
昭华公主的盛世美颜也都是听传言的，谁都没有见到过。现如今亲眼见到了，方知原来传言一点都没有夸张。
难怪是俞国第一美人，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人的心弦。
太子见众将士看自家妹子的眼珠子都要掉了，有些不满，阴沉着脸，举起一半的虎符，大喊：“众将士听令！”
看见虎符，他们不敢再多看城墙上的人一眼，生怕惹得贵人不满，连忙移开视线，落在一望无际的官道上。
“是！”
“出发！”洛青阳挥动着长矛，手中的长矛划破了空气，气势汹汹。
浩浩荡荡的黑甲将士纷纷转身，有序地踏上官道。前头有骑兵带领着，后面的步兵也紧跟上，一个不留意就会掉队。
洛青阳拽紧手中的缰绳，再次抬头看向城墙，在那一行人中扫视了一圈，也都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用力扯动缰绳调转马头，而后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先行的大军已经和他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似乎想着什么，洛青阳不放心地回头，依旧没有看到翠衣女子，垂眸，黯然失色。
她还在生气吗？连送自己都不愿了？
此行归期不定，他自己也不能保证能完好无损地归来，只是想在走之前再看一眼她，好留个念想。
现在是连念想也不愿意留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还能嫁人，不会因为自己而担惊受怕。毕竟他无法给她正妻之位，当妾又委屈了她。
洛青阳压下心中的酸涩，拉紧缰绳，奋力驾马去追远去的大军。不一会儿，一人一马就变成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直到太子完全不见踪影，洛青黛侧头问身边的冬竹，“夏竹呢？为何不在这？可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
冬竹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今日一早便不见她人影，本来还以为她先过来了，没成想她并不在这。”
听着冬竹的话，洛青黛的眉头一皱，随即叹了口气，“罢了，随她吧。”
希望皇兄能顺利回来，那些儿女情长根本就不是她能左右的。再说了，现在俞国腹背受敌，也给不了夏竹想要的安定。
大军行至十里外的亭子，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亭子外，车夫侯在马车旁，见到熟悉的军旗，似乎恭候多时。
“殿下，亭子那有辆马车。”亲卫探路回来，与太子并肩而行。
洛青阳顺着亲卫指的方向，远远望去，忽地看见马车上挂着一簇竹叶，一个念头浮起。
心中是难以压抑的惊喜，低声吩咐：“就地休息。”
说完，洛青阳就纵马奔去亭子，飞身下马，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马车前。
车夫见到来人，先是恭敬地行礼，而后才道：“姑娘等候多时了，殿下进去说话吧。”
与此同时，车帘被掀开，瞥见熟悉的翠衣。
洛青阳将缰绳扔给车夫，走了上去。
入眼便是清秀温婉的面庞，洛青阳的眉眼下意识柔了下来，一把将女子拥入怀中，臂弯用力，好似要将女子揉进骨头里。
夏竹先是一怔，随后抬手环住男子精瘦的腰身，那股熟悉竹子的清香扑鼻，与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是自己调制的熏香。
不一样的是，她身上的味道多了几分女子的馨香。而太子的味道，过多的是专属于男子的阳刚之气。
想不到殿下还是用着她调制的熏香，夏竹的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最后站在殿下身边的人不会是她，可能是城中某位大家闺秀。而她只是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婢女。
身份低微，她又怎敢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这样就很好了，不能再越线了。
洛青阳不敢低头看怀里的人儿，生怕自己舍不得，千言万语的叮嘱最终就只留下一句话。
“等孤回来！”
随后快速走下马车，头也不敢回地翻身上马，离开。
太子转身的那一刻，两行清泪滑落，夏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离开。
大军继续前行，军旗随风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