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拖布痕迹
沐易骑在马上，心中有些郁闷。还以为这事就这么简简单单过去，没曾想姓陈的却突然死在了家中。而且不但他死了，他那个吃斋念佛的婆娘陈秦氏也死了。
一家人一次死了俩，也是个大新闻，沐易还没赶到祥福县衙，就在路上听了个大概。
“听说陈扒皮死得很惨呢，脑袋都被开了瓢了！”
“就是，脑浆子都流出来了！那姓姚的，下手可真狠！”
“这算什么，听说他那话儿都被割了，丢在地上，剁成一截一截的了！”
“他婆娘倒是没那么惨，好像是突然发病暴毙的！”
“这下就留下个瘫子，好玩儿啰！”
街头巷尾好事的人群聚集，兴高采烈的议论着。
沐易一路过去，听了个齐全。
总结起来就是，陈老财半夜里被人生生砸死，还被割了那话儿。陈秦氏则是发病暴毙，应该和杀死陈老财的凶手无关。
只是太凑巧，两人死在了同一天晚上，黄泉路上也有了伴儿。
沐易等人赶到祥福县衙的时候，云越娘和小姑娘早在门口等着了，看来她们也得知了此事，跑过来看沐易怎么破这桩案子。
有赵胜在，他们毫无阻拦的进到二堂，尹县令正在提审姚伍父子二人。
见到沐易来到，这厮像看到救星一般，忙挥手让人把父子二人送回牢里。
沐易见姚家父子身上都还完整，并没有受刑的迹象，看来昨天赵胜抢先要作保的态度还是起了作用。
只是二人都神情萎靡，见到沐易，那姚伯才恢复了些神采，只是被衙役押着才不能过来见礼。
然后又听尹县令讲述了一遍，再看过仵作的验状，沐易就知道先前在街上听的大差不差。
陈老财死在自己床上，头都被砸扁了，裤裆里也是血肉模糊，只是没有被真的割下来，而是割得不成形状，仵作推算是割的工具不够锋利所致。
据报案的丫鬟说，她早上去伺候的时候，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后来衙门勘察时，也没有发现门窗有撬动的痕迹，说明凶手是从房门自由进入。
晚上睡觉不栓门，沐易心中有了疑惑。
而陈秦氏则是死在他家后院专门为她建的一座小佛堂里，看她死时的姿态，应该是正跪在佛像前礼佛，突然癫痫病症发作，厥脱（休克）而死。
尹县令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姚伍，这厮昨日刚和陈家闹了那么一出，有足够的动机让他夜入陈家杀人泄愤。
于是他立即让人到仙人岭将姚伍连同他的老父一起拿了回来。先前审问的时候又想到昨日赵胜的那般态度，故而是在二堂进行，也没有用刑。
但姚伍却称他昨日回去之后再没有出过门，更不可能到城里杀人。
要知道县城夜里是要关城门的，除非姚伍回家后又悄悄的潜回城中。
可是姚伍也没有人能证明他昨日回去后没有悄悄回城，而他爹姚伯做的证又不能被采纳。
尹县令也头疼，除了姚伍，和陈老财有仇怨的不知凡几，这可怎么去查？
沐易心想，早知如此，昨日还不如让姚伍挨了二十大板还好，那样的话今日他还在床上养伤，也就不会被怀疑了。
而且若没有赵胜盯着，搞不好尹县令就会大刑伺候，将姚伍屈打成招了。
当然，沐易也没有完全排除姚伍的嫌疑，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对这姚伍也不了解。
又到陈家复勘现场，进门就看见前院里正在搭建灵堂，一个一身缟素的小妇人见来了人，连忙迎上来见礼。
沐易看她，生了张小脸白白净净，柳眉秀目，双眼有些微红，不施粉黛一身缟素看着还颇为俊俏，想必就是那春桃了。
尹县令安慰了两句，便带着沐易等人来到后院。靠近正屋的时候，便闻到一股子血腥味还未散去。
卧房里尸体已经搬走送到义庄去了，等勘验完无误后才送回苦主家。沐易看那床上血迹斑斑，头枕处和下身处各有两摊血迹，触目惊心。
房内摆设很正常，并无翻动迹象，看来凶手就是直奔陈老财，取命而来，妥妥的仇杀无疑。
若是在后世，勘验现场要做的多了去了，但这个时代技术落后，能看的不多。床上并无扭打痕迹，陈老财遇袭之时应当是熟睡状态毫无防备，至于凶器却是一根铁门闩，刚才在衙门里已经见过了，就是这间正屋的门闩，想必是凶手进门后顺手取下门闩，行凶后也没带走，就扔在了床下。
至于房内足迹也不明显，地板上不知多少人踩过了。但沐易依然觉得有什么地方忽略了一般，踱步走到一角，找了个凳子垫脚，站到高处俯瞰整间房子。然后他便看见一条若有若无的痕迹，却是从门口一直到卧床前面，这条痕迹一尺多宽，看着像是拖布拖地一般。
难道有人为了掩盖痕迹拖过地？沐易想了想觉得也不可能，这地上干燥毫无水迹，床上鲜血也没有落到床外的，拖地干什么？
心中暂时按下这个疑问，又让尹县令将陈家人聚拢来问了一遍。都说昨夜并未听见什么异响，昨日那事闹了半天，几乎所有人都早早睡下，根本没有注意。
至于陈老财为何睡觉不关门，几个仆人丫鬟互相看了一眼，都说陈老财向来如此，他们都引为习惯了。倒是春桃听沐易这样问，垂下头看不到表情。
沐易看在眼里，心中隐隐有一丝猜测。
“你男人呢，在哪儿？”沐易问她道。
春桃忙回答道：“还在床上呢，老爷们知道的 ，他是个瘫子！”
沐易说：“带我们去看看！”
春桃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又镇定道：“他受了惊吓，五更的时候就吵嚷着说是见了鬼，躲在床上不肯见人！”
沐易说：“无妨，我们在外面看看就行，不问他话！”
来到厢房外间，便看见里屋里的大床上，帐子遮得严严实实，里面还有说话声。
“爹啊，你怎么变成鬼了，你别吓我，我听话，我不闹了！你快走开！”
“娘啊，你管管爹，他的样子太吓人了，我害怕！”
一个衙役上前猛地将帐子撩开，只见一个面色苍白身体羸弱的男子缩在床角，下半身裹着被子，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不停叫嚷着。
见到有人打开了帐子，外面站了一群人，这厮像见到群鬼一般，大叫一声，拉过被子蒙头盖住，上身不停颤抖起来。
看样子即便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