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为何要杀狗
沐易看那佟玉林痛痛快快的供述过后，就觉得有些问题。
只因他身体瘦弱，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而且上堂时哆哆嗦嗦，面色苍白，哪里有半点杀人犯的样子。何况据仵作讲述，那高氏几乎半边脖子都被割开了，而且是一刀就完事，可见杀人者心狠手辣，而且力气也不会小。
于是他就在那里皱眉思索，突然想到今日凌晨的那个狗“打架“的怪梦，然后把堂上这几人一一代入进去，发现居然能够对的上。
大黄狗和白花狗不就是通奸的王宝和高氏二人么，至于咬死白花狗的黑狗是谁他还不清楚，但他觉得肯定不是佟玉林。
佟玉林应该是灰狗才对，因为开始时黑狗就出现了，因为斗不过黄狗才去叫来了灰狗。如果黑狗是佟玉林，那么灰狗的出现就是多此一举，而且灰狗又没杀狗，顶多算是证狗。
可这会儿堂上却没有案发当时在场的证人。
种种迹象表明，佟玉林是灰狗，他只不过是在替那黑狗顶罪！
于是等到供状誊抄好，眼看就要结案了，他便朝赵胜挤眉弄眼的使起了眼色。
赵胜没有看懂，便问道：“道长，你是何意？”
沐易心里骂了一句笨蛋，然后低声说：“不对，不能就这样结了！”
赵胜这下明白了，道爷是说案子错了。在他心目中，道爷说错了，那定然是不假，于是他便恰到时机的夸张的打了个喷嚏。
“大胆，竟敢扰乱公堂，来人啊，给我，我，我……”
县令喊了声，却发现打喷嚏那人眼熟得很，稍一思索便知是谁了。
这家伙也是机灵，“我”了两声之后，竟然也打了个喷嚏。
然后他又正了正身子，说道：“这不知哪里来的寒风，吹得鼻子发痒，想来这位公子也是如此，本官就不予追究了！”
刑狱师爷拱手道：“县尊，供状写坏了，待小的再抄一份！”
县令正准备答应，却看见赵胜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心想这位小祖宗是怎么了，他想干什么？
直到赵胜微微摆了一下头，他才明白过来，于是又说道：“不忙，把供状呈上来本官再看看！”
装模作样看了一遍，又道：“本官看此案还有些疑点，须待本官查清楚之后再行审理！来啊，退堂！”
围观的人群还等着宣判呢，突然听到还要再审也是有些意外，一个个议论纷纷的出去了。
佟玉林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是已经承认了么，还有什么疑点，不过他也没说啥，反正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怎样？
那王宝也没吭声，他心里清楚自己左右就是个死，早就心如死灰。
反而是佟父有些意外，然后觉得事情有了转机，虽然儿子即便认了杀人也没多大事，但杀人就是杀人，对他以后的前程还是有很大的影响。
沐易从开始就将这些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觉得都很正常，唯一让他有些看不透的是堂上另外一人。
那是一个一身素裙的妇人，相貌还有些清秀，尤其是穿了一身白，仿佛孝服一般，引起了沐易的注意。
先前王宝承认与高氏通奸之时，还作了下证。这妇人乃是王宝之妻杨氏，坦承早知王宝与高氏苟且之事，只是身为人妇不敢告发而已。
按此时律法，若妻子告发丈夫与人通奸，做妻子的不但得不到多少好处，反而要跟着挨板子。
不过像这种被别人揪出来的情况，就跟她没多大关系了，她反而可以落得个好名声，还摆脱了丈夫的制约。
于是沐易开始的时候看见她眉头微皱，略显悲伤，似乎还有期待神色。等佟玉林要画押时，又见她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也不是期待而是有些失望的样子。当县令宣布有疑点要再查之时，这妇人脸上失望之色尽去，又充满了期待。
可是要说这妇人会不会是那条黑狗，沐易也觉得绝不可能，若真有“黑狗”这么一人，应该是希望佟玉林担了罪才对。
那么黑狗是谁？这妇人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也许有人会说黑狗是佟父，但这也不可能。佟父看上去已经老迈，又和佟玉林一样瘦弱，同样不像是杀人凶手。
而且自古来，多有父亲替儿子顶罪的，几时见过儿子替父亲顶罪的！
县衙二堂茶室里，祥福县令尹慕白和赵胜见礼之后，问道：“小公子与那佟玉林认识？”
他这话隐含的意思便是，你要替佟玉林说情？
赵胜却摆手，“不认识，是道长说此案尚有疑点！”
尹县令这才注意到沐易。于是又一番介绍和相互吹捧。
这尹县令也是个人精，当即表态，“既然道长说有疑点，此案确实该再查个清楚。只是本县愚钝，还得道长多多指点才是！”
沐易心里道，你倒好，把问题扔给我，破了案好处是你的，还在赵胜面前卖了一个大大的好。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主要是狗都到梦里来了，不查恐怕不行，他可不想夜夜被狗闹得睡不好觉。
于是他便将先前所想的疑问提了出来，当然梦里的事是不能提的。
“道长是说佟玉林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沐易说道：“贫道认为佟玉林断然不是凶手，他只是替人顶罪而已。”
“顶罪？为谁顶罪？”尹县令问道。
“这个贫道尚不清楚。”
一旁云宗煜拍了下手，奸笑道：“哈，我猜是佟玉林他爹！”
沐易却摇头，说了他认为不是佟父的理由。
云宗煜有些不服，说：“说不定这老头儿扒灰，佟玉林不想家丑外扬……”
云宗煜说着又赶紧住了口，原来是看见他妹子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沐易笑了笑，“先不说是替谁顶罪，先确定佟玉林不可能杀人。至于这点，我们不妨做个实验来证明！”
“实验？如何做？”不只是尹县令，其他人也来了兴趣。
“不妨找一个……一条狗来，牢牢绑住了，然后给佟玉林一把刀，他若是痛痛快快一刀将狗抹脖子杀死，这事便罢了，若是不能，就证明他根本没那个能力杀人！到时就可以借机逼问他是为谁顶罪了！”
几人都觉得这主意不错，纷纷表示同意。
这时候小姑娘却歪着头问道：“师父，干嘛要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