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相真的不重要了？
带着满脑袋的疑问回到平山城，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的午时了。
昨夜在小客栈住了一宿，好在晚上并未再做那绿雾鬼头的梦，让他稍觉安慰。看来只要他不放弃去查找真相，鬼也不会来缠他。
沐易目送云越娘进了云府的门，才回转身往自家方向走。走了一段突然想起什么，拐了个弯又去往西街背后。他觉得要弄清事实真相，还得找尤屠夫问问。
到了屠夫家门口，只见肉案上还挂着最后一块肉，屠夫的徒弟兼伙计正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打着呵欠。
沐易走过去，屠夫徒弟慌忙招呼。
“道爷！”
“尤五如何了，可在家？”沐易问道。
“在，在家呢！”屠夫徒弟脸色有些古怪的回答道。
沐易皱了皱眉，“怎么，尤五又发癫了？”
屠夫徒弟张了张嘴，然后回头望了望。正好尤五娘子出来，他赶紧让到一边，看着那块肉不出声了。
胖大妇人慌忙上来见了个礼，然后飞快的往门外瞟了一眼，又退后了一步，这才说道：“道爷，您可来的是时候！”
“哦，尤五还没有好？”
“道爷，您里面说！”尤五娘子让开条路来，要请沐易进去。
沐易抬腿要走，想了想又收了回去。他心想，你娘的，这尤五要是又发癫了，他这时候可什么都没带身上，一旦制不住尤五岂不危险。
“有啥事就这说吧，又没有外人！”沐易说道。
尤五娘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本来是没事的，尤五他这两天也精神多了，就是不肯杀猪！”
不肯杀猪，那是怕见了血，怕跺下猪头的时候想起某个不好的事。
“那也不急，过些日子就好了！”沐易安慰道。
“道爷说的是，只是……”尤五娘子又悄悄的探头往门外瞄了一眼，回头低声说道：“先前还准备去庙里烧香，只是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人时又躲回去了，说啥也不出来了！”
沐易疑惑的朝她瞄的那边看去，只见那枯树下面，一个老头靠在树干上坐着看着这边。老头看身形相貌，像是有五十上下，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穿着黑布短袄，腰上别了个酒葫芦。
老头见沐易看过去，忙把目光移开。
沐易愣了愣，这不是梦里那个写礼单的老头吗，竟然跑这里来了！这厮后来变身崔义，砍了王奎的头，妥妥的杀人凶手，就这么送到了沐易面前。
沐易一直没有给他人讲过梦中之事，根本没人知道老头会是杀人凶手，除了尤五等人。尤五应该就是看见他在外面，因此害怕才又躲了回去。
只是这老头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还要取尤五的命？沐易脑子里飞快的转着，那几个疑问又冒了出来。
崔义已经死了，这个人不可能是崔义，那他是谁？
这时，沐易脑子里突然灵光闪过，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猜测浮出水面。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前面的好些疑问都能解释得清楚了。
他看了看街面上，来往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十来个。他心里想要寻求真相的意志立即压过了对杀人凶手可能暴起的担忧。
于是他朝着尤豆腐家大门走过去。
途经那棵枯树的时候，沐易站住脚，看着老头突然问道：“你是牟德？”
老头本来低着头，听到这声问，惊讶的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然后又假装疑惑的答道：“什么牟德，你认错人了！”
沐易笑道：“这么拗口的名字你都没听错，更是没说错，贫道又怎么会认错！”
老头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掩饰下去，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扭头就往巷子里走。
沐易在后面笑道：“贫道不是官差，也不想报官，只是想听听故事！”
老头顿住脚，头也不回的说道：“没什么好听的！”
沐易摇了摇头，又说：“好，好，你讲不讲随你。贫道请你吃酒如何，聚云楼，贫道等你！”
说完，他快走两步超过老头，也不等老头回话，径直穿过巷子往聚云楼去了。
到了聚云楼，沐易叫了一桌酒菜，两副碗筷，两坛酒，又跟伙计打了声招呼。然后他将两个酒碗都给倒上，一边慢饮细酌坐等。
过了一会，那老头竟然真的进得楼来，在门口看了沐易一眼。
沐易端着酒碗做了个请的动作。老头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却也好奇，而且既然都来了，不吃白不吃，一瘸一拐的就过来了。
老头过来也不搭话，坐到桌前就开始吃喝，没多久两坛酒就见了底。
沐易叫过伙计，“把新酿的醉香泉拿一坛来！”
聚云楼原本有名的是云香泉，刚才喝的就是。但沐易将蒸酒的法子给了赵胜之后，这两月也酿了些出来，放到聚云楼试卖，叫做醉香泉。
醉香泉比以往那些淡酒烈了许多，据说反响还不错。不过沐易既然把酿酒术交了出去，也懒得去管，只等着赵胜、云正显给他分红就成。
醉香泉拿来，拍开封泥，一股浓烈的酒香就冲入鼻内。
老头不由得叫了声好，赶紧倒了一碗，细细品味起来。
沐易也不管他，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尝了一口。要说这酒可能也就三四十度，比后世的烈酒还差了些，口味也算不上很好。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是新生事物，也不能苛求太多。
两人也不说话，各自吃喝了一阵，眼见酒又要见底，菜也吃了大半。
老头将坛底最后一点倒进碗里，晃了晃坛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然后看向沐易，似乎在说就这么点儿，差点意思啊。
沐易却说：“这醉香泉可不多，目前可都是限量供应的！”
老头默默点了点头，将最后那点干了，抹了抹嘴，站起来就要走。
沐易也不留他，只是看他有点儿摇晃的样子，提了句：“后劲足，你慢走！”
老头站住脚，面露不解的问道：“你不问我话了？”
沐易笑道：“问你干什么？你愿意讲，贫道就当听个故事，你不愿讲，贫道也没那份闲心。何况真相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该死的死了，该活的还得活着不是？”
老头愣了愣，眼中突然有些迷茫，嘴里念叨道：“真相不重要了？”
沐易笑道：“可不是，现在活着最重要，不管是为自己活着，还是替别人活着！什么仇啊怨的，该了的都了了，何必要追根究底呢！”
他表面说得轻松，其实心里忐忑得很，老子是以退为进，你要是不上钩，那个绿雾鬼头可别怪上我，又来缠住不放啊！真相真的不重要了？对于沐易来说，很重要啊，关系到他能不能睡好觉的事，能不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