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地重逢
慕云飞抬眼望去，一头硕大的巨兽正迈步而来，其身高数丈，遮天蔽日，它每踏一步，都会引起强烈的地震，史书记载它的样貌：
“其兽无头，以双乳为眼，肚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这头凶兽的到来彻底扭转了战局。
江南军打仗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猛兽，一时间军心大乱，这猛兽就像一尊硕大的战神，将无数江南军踩踏、冲撞而死，它挥动着干戚巨斧，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啊！”“嘶！”“嘶！”
无数嘶吼声、撕裂声从战场传来。
眼看江南军越死越多，慕云飞大吼一声，拖枪冲了过去，到了跟前，看到这怪物恐怖的样子，他第一次感到恐惧。
暮云飞没有犹豫，拼死杀了过去。
刑天看到暮云飞来，猛然转身，一只巨掌裹挟着巨风拍了过来，暮云飞看得清楚，慌忙躲闪，堪堪闪过，但巨风还将他掀翻在地，滚了数米远。
暮云飞知道不能正面应敌，他拖着长枪，绕着巨兽转圈，巨兽身子大，来不及捕捉暮云飞。
暮云飞瞅准机会，双手蓄力，用尽功力，将长枪投掷过去，那长枪如同一道飞箭，直刺向巨兽的胸口。
“叮！”
谁知暮云飞的长枪就像撞到铜墙铁壁一样，如一根无力的牙签弹到了地上，巨兽一脚将长枪踩在了脚下，大吼一声，就像是嘲笑暮云飞的无能。
暮云飞本想换枪再战，无奈血流过多，已双手颤抖，无法握拳。
左右手下立刻簇拥着暮云飞撤退。
只见那凶兽嘶吼一声，从肚脐中喷出大量毒液，掩护暮云飞的几十名将士沾到毒液后，立刻皮肤溃烂，滚在地上痛苦而死。
芙蓉战场瞬间成为屠杀的炼狱。
慕云飞急忙下令三军迅速撤入城中，紧锁城门，避其锋芒。
众将掩护着慕云飞撤离，南蛮大军见此，军心大振，不顾一切冲杀而来，亏得城上乱石砸下，阻挡了南蛮军的进攻。
大将萨力哈本已负重伤，见城门久攻不下，也下令暂回营寨，再做打算。
……
慕云飞被抬到城中时，由于体力不支，已然昏迷。
及再醒时，已是第二天早晨。
“蛮军……”慕云飞还是非常虚弱。
“蛮军已经退去了，”李钦回禀，“将军不必忧虑，且安心养伤。”
李钦胳膊上缠着纱布，是当时保护慕云飞时受的伤。
“我军伤亡如何？”暮云飞问道。
“死伤共计7万余人，目前仅剩兵力13万。”李钦答道。
“唉！……南州有此凶兽，江南危矣！”慕云飞无力地叹息道。
“将军，我已派探子出去，蛮军在离城30里处下寨，看来那萨力哈也伤得不轻，不然不会一退如此之远。”
“我看不然，那蛮军知我负伤，一定会来偷袭……李钦，你让城中兵力……快点加固城池，做好防御……”慕云飞说。
“我已安排了，将军安心养伤，城中自有我来照看，依我看，不如快封急信，向京师求援，毕竟……”
“不可！老爷子在京中力保，我才得以任此大将……我新任不到3年，首次出战就出师不利，消息到了京师，岂不是让圣上疑我……又牵连到老爷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向京师发信……你快速封家书，令青山带慕家军来援！”暮云飞说。
“遵令！”李钦答道。
随后，李钦吩咐文书速封书信前往中山求援。
书信到时，慕青山正在家里火急火燎，一面拿鞭子鞭笞喝骂着外出的家仆简二，因他遇到慕长风后居然又给跟丢了，只为了回来讨要兵力去惩治街头无赖。
气得慕青山越打越凶，直到慕云飞的书信到来，慕青山才收起鞭子，拿起来看到求援的信息。
慕青山心中吃了大惊，心想这江南二十万大军居然不过数天就遭败绩，竟然需要他带兵驰援。
思索良久，慕青山知军令不可违，只能通知城中军队整装待发，一面又吩咐下人继续四处找寻慕长风。
而慕青山不知道，慕长风之所以要悄悄溜出家门，是因为那个叫张白的剑客曾救过他的性命。
……
那是三年前，长风随母亲到白云山出游，其时正值盛夏，山中花鸟繁多，景色怡人，长风等人路遇一棵苍天巨树，许多飞鸟盘踞其上。
长风见此，不禁向前仔细观摩，看那树枝叶繁茂，繁花如雪，且花形纤细，秀丽可爱，气味芳香。
正当幕长风陶醉时，树上却突然窜出一条巨蟒。
长风来不及反应，只见眼前一黑，蟒蛇已死死咬住自己的脖颈。
众人大惊，急忙上前驱赶，巨蛇见来人众多，迅速逃回树上。
这时候，慕长风只觉得视线模糊，周身无力，他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却只能看到周围人影憧憧，一时惊慌失措，觉得心口沉闷，就要喘不过气来。
慕长风的母亲李氏大惊失色，急忙令人下山寻医，一面安抚长风。
只见长风两眼失散，渐渐昏迷，众人七手八脚，却也无济于事。
一位上山劈柴的跛足老者见到这个情景，走了过来，说道：
“此树为参天流苏，普通流苏只有丈余高，而此树巨大，遮天蔽日，树上有巨蛇，如被咬中，则一刻之内，必将毙命。”
此人满脸胡须，两鬓银丝，正是张白。
“可有办法救命？”李氏泪落如雨。
“办法是有，不过需……”张白说。
“多少钱都有，只要你能救命！”家仆抢先说道。
“不是钱的事，只是需要……”张白笑着说。
长风没有听到后续，就昏了过去。
长风醒后，眼睛看到了老者，他觉得浑身燥热，仿佛身上刚刚被热气蒸过了一遍，他看清了张白的样貌，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命，连忙下跪道谢，张白将其扶起，说：
“此蛇乃巨树所养，而来已不知几百年了，你能脱险，是你的造化，不必谢我。”
说毕则去。
几年后，长风惊闻堂兄被杀，跟随慕青山到了凶发现场，听他们的描述，杀手的图画样貌竟与张白大为相像，加之其腿跛足，更加坚定了长风的判断。
他几日在家焦急，终于留下一封家信，谎称外出求学，换上家仆的长衫，微服出行，准备找寻张白。
长风夜宿晓行，终于来到了白云山前，他隐隐感觉张白就在此山之中。
终于，他在山上找寻了三天，遍访山中隐士，才寻到了一处山洞之前。
这山洞非常隐蔽，入口深微，非久居山上之人，绝难知晓。
长风拨开长长的蔓草，进入洞中。
如今盛夏之时，洞中却寒气逼人。
“你来了。”
洞中的老人点起油灯，缓缓说道。
长风这才看清，洞中有一个石桌、两个石凳，张白正坐在那里，拨着灯芯。
“果然是张老前辈，”长风单膝跪下，拱手说道，“在下慕长风，三年前身中蛇毒，多亏前辈……”
“我知道，我知道……”张白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洞中幽冷，你坐下吧，我来沏茶……”
长风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斩雪剑，才知为什么洞中如此寒冷。
“张老前辈，如今三万铁甲，日夜搜城，此地万不可久留，恐怕……”幕长风说。
“生死有命。来，喝茶。”张白打断了他的话。
张白把茶推到石桌前，慕长风只好坐下。
“你堂兄之死，是我所为，你不恨我？”张白凝视着慕长风，虽仅仅三年不见，长风却变化很多。
“堂兄性嗜杀伐，伤人性命，前辈仗义出手……他也怨不得别人。”长风叹道。
“你来此间，找我作甚。”张白说。
“前辈三年前救过我命，我大恩难报，现在前辈有难，愿前辈快点离开中山，暂避风头，你可以跟着我出城，那些关卡见了我，没人能阻拦。”长风急切地说道。
“哈哈哈……好，今日留下和我饮酒！我隐姓埋名多年，萧瑟一生，从未遇见共饮之人。”张白大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