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院
“三叔……”
三叔把餐盒放在桌子上，咳嗽几声，打开餐盒。
“害，别哭了，娘们唧唧的，是男人就振作起来，来来来，吃饭。别凉了！”
“三叔，三师娘走的时候，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嘿，不瞒你说，我当时啊，没你这么没出息，我在家闷了三天，喝了三天酒，醉了三天，啥事没了……人呐，就要看开点……”
“……”
三叔拿出玉溪，抽出两根，递给明羽一根。“来来来，戒她不戒烟。”
明羽无力的笑了笑，说道：“医生不让抽烟，这是病房，你也不能抽。”
“这有啥的，你今天就能出院了，身体已经恢复了，抽一根，缓解一下。”
三叔把烟塞到明羽嘴里，随后点着了火，明羽直起身子，吸了一口。
随后大笑两声，自己也点上一根，起身打开窗户。
一阵冷气扑面而来，雨声变的更大了。
刚抽两口，明羽一伸手，把烟扔出了窗外……
“羽小子，浪费可耻啊……”三叔话还没说完，便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护士小姐。
护士一脸惊愕的看着三叔：“不能吸烟！这是病房，有病人！”
三叔愣住了，突然转头看着明羽，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草！你小子……”
护士给了三叔一个白眼，抢过他手里的烟，一边关窗户，一边说道：“明羽，你今天就能出院了，但是鉴于你最近几天的情况，待会会有一个心理诊断，要是通过了，就可以填写出院申请了。”
说罢，护士小姐拿着烟转身出了病房，很快又折返回来，冲着三叔一伸手。
三叔装糊涂的问道：“干啥，护士也要小费吗？”
“烟！给你放前台去，到时候自己去拿！”
“没了，抽完了，没烟！”三叔露出傲娇的表情偏过头去。
护士小姐姐见状，又瞪了三叔一眼，竟然直接伸手往三叔兜里摸。
“干啥干啥干啥，告你非礼啊！给你就是了，老头便宜也占！”
明羽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笑了，他看的出来三叔是想逗自己开心。
平时的三叔仿佛活的很通透，按照三叔的原话，“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只要有大不了一死的想法，人也就活开了。”
大不了一死，人不怕死，那任何困难也就不叫困难了。
护士拿着烟出去了。
“羽小子，我出去抽一根，待会回来，赶紧吃饭吧，我做的！”三叔也跟着出去了。
抽完烟，三叔回到病房，一同来的还有柳熙熙，寒暄了几句，刚才的护士小姐便带着一位女医生走了进来。
“明羽，这是心理科的大夫，现在帮你做一下心理诊断。”护士小姐介绍着，然后目光转向了三叔和柳熙熙。“二位，请回避一下吧！”
柳熙熙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和三叔走出了房间。
所谓心理诊断，无非就是聊聊天，拉拉家常。
论心理学，其实也是一门实战出真知的学问，你努力学习各种心理学理论知识，到头来记住的寥寥无几，反而是真正接触各种人性，认真观察记录的人，才能成为心理学大师。
对曾经在赌局上叱咤风云的明羽来说，这种测试完全是小儿科。
很快，谈话结束，医生又给明羽一张测试表，上面都是些常规的心理调查。
他填完了表，交给了医生，女医生温柔的笑了笑。“好了，等通知吧，不出意外，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随着连绵不断的秋雨，天气也跟着转凉。
明羽穿了外套，和三叔一伙人去服务台办了一系列手续，交了费，便出了医院。
三人撑起伞，进了三叔的车。
“羽小子，你真的放下了？”路上，三叔开口道。
明羽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咱们现在去一趟顺成，小欣和你岳父还在医院太平间。你是唯一的家属，需要你去认领。”
明羽依旧没有做声，盯着车前的雨刷器出神。
良久，才从嘴角挤出一个嗯字。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明羽仿佛在经历了这次变故之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车子到公司停下，接上了阿飞，陈伟则留在公司处理工作，然后明羽回家拿了身份证和结婚证。
下楼坐了车，车子往顺成方向驶去。
大约过了六个小时，天黑的时候终于到了顺成，四个人一起吃了饭，便找了宾馆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阿飞花大价钱联系租赁了一辆金杯面包车，用来运送遗体。
几人吃罢早饭，到顺成市人民医院办理了相关手续，之后随着两名男护士来到了太平间。
顺成市医院的太平间设在负一楼，坐电梯下去，开了电梯门，“太平间”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太平间门口的温度并不低，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到了门口，明羽停下了脚步。“三叔，你们进去吧，我就不去了……”
“说什么呢，你小子，走，跟小欣和你岳父好好告个别！”三叔拉住明羽的胳膊就往里走，他明白，一个人要想强大，必须正视自己的软肋，要是明羽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将来怎么为他们报仇。
“可是……”
“可是什么，走走走！”
太平间门口是值班室，护士打了招呼，带着四人进入了太平间。
这家医院的太平间包括解剖室，样本间、停尸间和消毒间等。
楼道里温度很低，柳熙熙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见状，阿飞刚要脱下衣服，柳熙熙便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阿飞愣了一下，停下了动作，他瞬间无奈的笑了笑，看来，以后不能在明羽面前秀恩爱了。
打开停尸间的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伴随着一种医院特有的消毒液的味道。
停尸间里是一排排尸体冷藏柜，两名护士一边走，一边核对柜门的标签。
很快便找到了易欣和他父亲的冷藏柜，是挨着的两屉。
护士打开屉栓，把柜子抽了出来，里面冒出一阵白色冷气，柜子里是蓝色的尸体布袋，护士拉开拉链，易欣和岳父的遗体便呈现在了眼前。
二人身着白色的衣服，脸庞经过零下二十几度的冰封，变得一片苍白，嘴唇和睫毛上凝着一些冰霜。
明羽看着易欣和岳父，再次红了眼眶，一股深深的内疚涌上心头，自己唯一的两位亲人，因为自己而丢了性命。
他的视线模糊起来，突然，那股熟悉的心绞痛再次传来，明羽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
“羽小子……”
“明羽，你没事吧！”
阿飞和三叔注意到了明羽的举动，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没事！”明羽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把手放下。接着对易欣和岳父深深鞠了一躬。
其他人也跟着鞠躬。
明羽擦了擦眼泪，盯着易欣看了好一会，然后对二位护士说道：
“没问题了，麻烦把我老婆和岳父送到外面的金杯面包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