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电车难题（其三）
“看来夏易老师对魔导电车之问有不同的见解，不妨也向我等诉说一二？”
见得自己的两位好友间气氛剑拔弩张，卡尔没有和一般人那样直接上前劝解，而是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夏易身上。
“正有此意，我会提出这个问题，本就是为了向可萌说明我的价值观和价值选择。”夏易点点头，环视着三位朋友，郑重地说道：
“我不会搬动那根该死的操纵杆，而是会站在列车行进的方向上，用自己的血肉挡下那辆魔导列车。”
“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三人都不由得动容。他们知道，以夏易的性格，是真的会这么做，不带半点犹豫。
尤其是可萌，本就红着的眼眶这下再也包不住泪水，愤恼地用小粉拳捶着夏易的胸口，“姐姐已经走了，要是你也离开，我就什么都不剩了。”
另一边，马拉也明白了为何夏易会诘问自己——因为两人的选择是一样的，只不过马拉选择牺牲他人，夏易选择牺牲自己。在道德的角度上，夏易确实有资格进行诘问，然而自我牺牲真的有用吗？
“那如果你就算粉身碎骨也救不下那5个人呢？”
夏易轻轻一笑，一边摸头安抚着可萌，一边回答道：“修行之前，以身挡车的行为确实只是白白牺牲。但在修行之后，拥有了超凡力量，如果还不能挡下列车，那我不是白修行了？”
“很多年以前，姜尚师父告诉我，超凡力量不过是扩展人生长度和广度的工具。我现在拥有了超凡力量，凭什么不可以有更多选择？”
……
“胡闹！他这也叫选择？选择自己去送？”红发的热月财长火冒三丈。
在巴士底城一处普通的公寓里，胡萱和胡启正通过一面术法水镜注视着夏易的举动。
“你想见易儿就直接去，没必要这样躲在家里用术法看直播。”胡启看着‘气急败坏’的妻子无奈地苦笑，“再说了，最近处理荣克派残党时遇到的种种事情，已经够让人气愤了。今天难得可以休息一会儿，就别再生气了。”
“这不是给他和可萌的独处创造机会么。夏易都那么大了，还没个女朋友，我这当姐的替他着急啊。”胡萱把自己靠入胡启怀中，闭上双眼小憩着，“这几天事情多，没来及教训他孤身深入波旁，以身犯险窥探天狱分控装置的事。结果现在又给老娘整这一出。”
说到这里，胡萱睁开眼看了看身边一脸淡然的胡启，不由得恨恨道：“都是和你学的！”
“别看我，我只教过易儿用拳头打爆那辆列车。”胡启无辜地摊了摊手，“牺牲是捷径，自我牺牲也同样如此。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只能两害相权，才会招致的恶果。只有弱者才会被电车之问所纠结，强者全部都要。”
“对了，萱，我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面对电车之问，你会怎么应对呢？”
“老娘直接去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
“说起来，卡尔老师，我有些好奇。面对魔导列车之问，你会怎么选择？”夏易注视卡尔，希望听听这位认识时间不久，但已然一见如故的朋友的想法。
马拉和可萌也同样一脸好奇地，望向这位总是会做出些惊人之举的好友（老师）。
“你们凭什么觉得铁轨上的五个人需要你们拯救？”卡尔微笑着说道，“既然你夏易可以拥有抵挡住魔导列车的超凡力量，那铁轨上的五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拥有和你同样的力量？”
“卡尔，我是因为有着一些特殊的天赋和姜尚师父的教导，才勉强获得了一些能够改变世事的能力。普通人哪儿…”
卡尔抬手打断了夏易的话语：“那就让我们帮助他们，让每一个人都变得不普通。让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智慧和力量去改变世事，让每一个人都能成长为不逊于夏易的主角！”
“卡尔，从我们认识起你就是这样。即使在理想主义者扎堆的改革派里，你也是最理想化的那一个。”马拉摇了摇头，反驳起挚友的话语，“让每一个人变得不普通？哪有那么容易？”
“你又不是没看见那些人的表现：政变前夕，他们仰慕荣克派的势力、权力、财富，甚至喊出了‘奥托爸爸’这样不知廉耻的话语。”
“政变刚结束时，他们一边唾弃之前仰慕着的奥托·冯；一边诅咒着让荣克派工厂停工，导致他们没了工作的改革派。”
“而现在，这些家伙在拿到下发的物资后，同时被夏易阁下的舆论后手轻轻一推，又开始对我们歌功颂德起来。”
“你说，面对这些人，想要为他们开智是何其困难的事情。而如果不让他们开智，直接授予他们超凡力量，只怕马上会天下大乱。”
“我虽然不完全赞同马拉的观点，但他说得的确是事实。”夏易也出言反驳起卡尔的想法。
“再说了，这个魔导列车之问本质上是在询问面对道德抉择时，各人的价值观和价值判断。我说的牺牲自己的选择虽然讨了巧，但大体还是在规则之内，展现了属于我的价值观。”
“但你的说法，可不就是只是讨巧那么简单了，而是打破了这个问题的基本规则。既然都是打破规则，还不如直接去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那样还更方便一些。”
面对两位好友的反驳，卡尔却完全不以为意，他依然微笑着说道：“打破规则。为什么不呢？”
“夏易、马拉、柴尔德小姐，大多数人一生都在认识这个世界，然后把自己束缚在认知到的各种条条框框之下。然后在面对看似极为困难的事情的时候，就开始否定他人甚至否定自己，觉得根本不可能完成。”
“但是啊，我们到这世间走这一遭，只是为了认识这个世界，然后在其中‘规规矩矩’地过完这一辈子吗？”
“朋友们，认识世界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改造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