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气与易

    次日清晨，纵断山脉玉梅山山巅，即使是盛夏，6000米海拔的山峰上依然铺满了皑皑白雪。

    雪地上，姜尚凭虚而立。用术法构筑出一片全息巨幕，对席地而坐的夏易讲述着修行的真意。胡萱则在旁边晃着尾巴，把一个雪球滚来滚去，越滚越大，然后咣叽一下摞到另一个雪球上。

    “阿嚏！”飘扬的雪粉激得她一个冷颤，“为什么我们要到那么冷的地方来上课？”

    不等姜尚回答，夏易率先挺胸叉腰骄傲道：“哼哼，胡萱老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巍巍雪山、山巅论道，冯虚御风、挥斥方遒，是男人的浪漫。师父懂我！”

    “不，其实只是因为这里没有其他生命，等会儿实践演示不用顾虑误伤，恢复原状也比较容易。”

    “哈哈哈…”胡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萱儿，再聒噪送你回去上班。”

    师尊威严，场面再度安静下来。解决了这起课堂小骚动，姜尚继续授业：“易儿，你一直好奇的超凡力量其实并不神秘，更不伟大，它只是一种不同的对世界进行认识和改造的方式。”

    “以你前世蓝星举例，人类一直都以为自然界的放电现象是某种超凡存在——雷公、宙斯、因陀罗。但在富兰克林放飞风筝、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爱迪生与特斯拉将电流收归人用之后，甚至连三岁孩童都不会觉得电力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物。”

    “道理确实没错，但有些事情确实无法用科学常识解释。”夏易没有完全赞同姜尚的话语，“就比如旁边的老姐，九条尾巴的狐狸居然变成了人形，生物学家要是见了，水一辈子的论文都说不清这种情况。”

    “那是蓝星所认知的科学常识，说不定其他某颗星球就有着能阐释妖修人型的生物理论。”姜尚微笑着摇摇头道。

    “当然，在这个宇宙中并非所有的现象都可以用科学一脉的理论进行解释，但那些科学一脉解释不了的东西，却可以囊括进另外的理论体系。只不过，另外的理论体系你没有接触过，所以才会觉得其神秘。”

    “但同时你也不要看轻了科学，因为这种迷思是双向的：比如对于修真界修士，如果告诉他们仅仅只需要往一片硅板中塞入足够信息，就能用‘0、1变换法’来预测未来。只知道八卦卜算的他们也会觉得这‘科学’的事情简直不可思议，神秘异常。”

    姜尚说得深入浅出，夏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继续问道：“但是师父，您不觉得这样一来很麻烦吗？科学、修真还有其他一些理论，每个体系都只能解释部分的宇宙，那岂不是文明与文明之间必然出现鸡同鸭讲的认知隔阂。有没有一个能将宇宙所有一切统一起来的理论呢？”

    “问得好！答案是：有，并且你很幸运地有着能够用双眼直视祂们的天赋。”姜尚立指掐诀，向着夏易凌虚一点，“血启全知。”

    随着一道淡蓝色的光点飞入夏易眉心，他的瞳孔又一次被染作深海的晶蓝，耳稍尖尖、蔚蓝长发及腰。

    没有理会耳边“我没想rua他，我不想上班，老师别把我送…啊啊啊～”的残响，夏易沉浸在他昨天因着急战斗而未能仔细感受的视域中。

    下‘雪’了，淡蓝色的‘雪尘’四散在靛青天幕之下，其周身好像缠绕着什么，在运动中划出了纷繁的轨迹丝网。

    地上真正的皑皑白雪倒是没怎么变颜色，只是这种白与物理世界的显然不是一个概念——不是源于对光线的反射，而是昭示着雪的某样本质。

    “师父，这究竟是？”

    姜尚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示意弟子看向正上方的天空。

    虽然昨晚直视天空时，夏易的全知视域被天空中的某物破去，就连思维也被冲散。但出于对姜尚的信任，夏易依旧遵循了指示。于是，他看见了一幅壮丽的奇景——深紫的九重符文阵列封锁了天空！

    古老、幽邃、强大且神秘。

    第一时间，夏易便意识到，这就是那两个修真界贼人口中的雅达利星天狱。

    通过天狱的空隙，隐隐约约能看见漫天的淡紫色‘繁星’在宇宙中闪烁，并且同样缠绕着一道道瑰丽的轨迹。

    一些离雅达利很近的‘星星’偶尔会被天狱捕获，然后在穿过符文阵列的过程中褪去紫色，化作一粒粒晶蓝的‘雪尘’缓缓飘落而下。

    夏易正震惊于这奇景，却见姜尚忽从虚空中抽出一把长剑，对空一斩，空间如镜面破碎，裂出一道长长的黝黑纹渊。

    比天狱的深紫色更瑰丽神秘，一道玄紫色的“光霭”从纹渊中飘下。在夏易的视线中，‘雪尘’们仿佛在惧怕着这道“光霭”，逃离似的远远躲开。任由‘光霭’从漫天‘雪尘’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真空。而那些实在躲不及的‘雪尘’便会被‘光霭’一路压制，碾碎在大地上零落成泥。

    姜尚伸手拿起‘光霭’，向夏易传授到：“你看见的‘雪尘’、‘繁星’、‘光霭’，以及各色团块其实是一种东西——气。这宇宙所有的物质与能量都可以统一在‘气’中。而它们的最高形态，便是这团‘光霭’，它是混沌虚空降临于此宇宙后的秩序形态——鸿蒙紫气。”

    “而那些淡紫色‘繁星’则是鸿蒙紫气衰变后的样子，在这片修真宙域被称作仙气的存在。而在其他宙域，或被称作源能，或被称作以太。比起鸿蒙紫气，它们更容易被智慧生命认知和利用。”

    “当然，所谓的更容易理解和认知，只是相对于‘第二步’修士而言。对于尚处凡境的修士和文明来说，依然难以吸收利用，只能等待其继续衰变，变为灵气、石油、煤炭等形态才能被利用。你看见的‘雪尘’就是经仙气衰变过的，在雅达利星上被称为魔力的气。”

    闻言，夏易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雪尘’般的魔力。但那些魔力在面对他时，竟也和面对鸿蒙紫气时一样，被他的身体排斥开。

    “难道说？！”夏易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错，正如你所想。”姜尚直截了当地肯定道，“我的弟子岂能是凡俗之辈！鸿蒙紫气虽然格位超然、破尽万法，非圣人不能驾驭，但你和胡启却是例外。”

    “易儿，你记住，所谓的修炼功法，不过是加速气之衰变，以及聚集周遭游离之气的方法而已。功法越‘好’，衰变越快、聚气越广、容纳越多、吸收越容易。但这终究不过是拙劣模仿，区区混元大罗正法、奇点冥想法、八九玄功、祖巫铸体决，其中的吐纳法门都不过是你天赋的劣化。”

    “而所谓术法、招式不过是追寻和改变‘易’的方法。‘易’是世间万物的种种联系、万千变化和未来的可能性，世人用了很多易于理解的语言来描述它，比如：因果、命数、缘法、信息熵、四大基本力、混沌理论、第一推动力…但对你来说，‘易’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那些和气纠缠在一起的轨迹。”

    姜尚将手中神剑抛向夏易，“易儿，此剑名为洞庭，为师现在将它赠与你，作为庆祝你踏上修行之路的礼物。现在，举起剑，顺着那块岩石的黑色易轨斩下去。”

    长剑入手，夏易体内已经因姜尚授业而兴奋起来的热血霎时沸腾！他看向姜尚所指，那里一块硕大的玄色巨石屹立在白雪山尖，万古不易。

    但是到此为止了。随着夏易沿其上缠绕的黑色易轨一剑斩下，万古巨岩竟被一个7岁宅娃娃一剑两断。

    “我的天！”夏易震惊了，“我居然真的能做到这种事情吗？”

    “不仅如此，待你在‘易’的修炼上更进一步后，还能做到更多。”姜尚抓起一团白雪，捏住其飘荡而出的易轨，轻轻一拧——霎时间，刺目的耀光灼去了山顶的常年不化积雪，剧烈的炸响惊起山下的飞鸟，一朵蘑菇云自姜尚手中冉冉升起。

    除了两人站立的地方，玉梅山巅已满是核爆后的痕迹——百般武艺，此为手搓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