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尘埃落定
诸天寂静、万籁无声。
在大多数对时间停止的想象中，被停止的只有宏观可见的事物。主角依然可以在时间静止的空间里自由呼吸走动，乃至改变物质的位置与性状。
但实际上，这些幻想中的时停场景都是伪物，真正的时停是将每一个粒子、每一缕波动都完全固化。在这样的空间里，莫说在坚不可摧的空气中呼吸走动。在眼睛、耳朵和皮肤无法感知粒子震动与光波的情况下，生命唯一能够体会到的只有黑暗、寂静的虚无。
除非祂不染因果。
姜尚‘注视着’惨败的弟子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很好，这堂课一定能令他们印象深刻。只是过程确实惨烈，之后肯定会被萱儿埋怨好几天吧，而且启儿这次大概率也不会帮我说话。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姜尚将目光转向夏易，敌人的夺命之掌距离他的面门不过一寸之遥，但夏易的眼中并无恐惧，只有无力保护亲人的不甘和对敌人的愤怒。
“易儿，你的‘前世’与童年都太过和平了，超凡世界远比你所想的要残酷许多。这股不甘与愤怒，以及被敌人欺骗的屈辱，你要时刻铭记在心中。否则，终有一日你会被沉重的命运所压垮。”姜尚幽幽一叹，“不过以你的性子，大概不会关注这点吧。反倒是会在知道眼前这一幕后，满脸兴奋地大声喊出‘the world’。”
想起有趣的事情，姜尚也不禁起了玩心。只见他右拳虚握、横放胸前，大拇指高高竖起：“差不多该让时间回到正轨了。”
“败者食尘！”
随着指头落下，整个世界如同被按下了‘倒带’键：雅达利星属太阳系内的每一个物体、每一丝能量、每一个粒子都在飞速回卷，在浩瀚的宇宙中激起一阵汹涌的时空乱流。
……
雅达利星地月轨道。
“终于是逃到这里了，修真界实验星。有天狱在…嘎？！”
“说得没错，明正师兄，超算玉髓不愧是传说中…嘎？！”
师兄弟二人的感叹戛然而止，明清迷糊地看向明正，神识传音道：“师兄，我的脑子里好像多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忆。好像我们已经到过那颗实验星上，还和两个仙二代血战了一场。一定是这连日来不停躲避宗门的追杀，都让我累出幻觉了，不过等到了实验星上就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
明正没有回话，努力整理着纷乱的思绪。旋即他面色大变一把抓起明清，倾尽全力发动秉烛燃血法，沿着来路不顾一切地飞遁。双目赤红，汗出如浆，口中不断重复着：“逃！快逃！”
然而明清依然不解：“师兄？你这发的什么疯？”
“你个智障，那不是什么幻想，是我们亲身经历的事实！”
“师兄你说什么胡话呢？那颗实验星我们之前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在上面和仙二代血战了。如若这是事实，除非时间倒流，把未来的我们送到现在…”
明清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问道：“师、师兄，这不会是真的吧？我们宗门的金仙老祖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做不到！”
“那大罗金仙呢？”
“不知道！”
“总不会是圣圣圣……！”
“你有力气废话还不如全部用在逃命上，现在那尊存在看似没有追来，但我们可是差点就杀了他的三位弟子，换做是你此仇焉能不报。”
话音落下，逃命遁光更快三分，倏忽间便没了踪影。
且不论这段插曲，小木屋里，兄姐弟三人正享用着晚餐。
“师父呢？”胡启开口问道，随即疑惑地轻声自语，“这个问题我是不是之前问过？”
“师父他今晚和罗斯·柴尔德、奥托·冯有会议，晚些回来。”胡萱下意识地回答，旋即也面色古怪地说道，“启哥你确实问过，而且我的脑子里好像多了一段记忆。”
此时夏易也疑惑的抬起头道：“似乎，我也多了一段记忆。”
“我回来了。”
伴随着玄关处轻快的声音响起，姜尚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随着他的到来，时间回溯带来的思维混乱迅速稳定，胡启、胡萱和夏易都立刻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师父，你的试炼可太差劲了，我一天之内死了两次，两次！”夏易抢先发难，眼泪汪汪地抱怨道，“以后要是谁还敢向我灌输‘死亡对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心灵鸡汤，我一定要抽他大嘴巴子！实践出真知，我有那个资格。”
“嚯嚯，易儿这你可就弄错了，你今天只接受了一次试炼，今晚的情况则是命运的安排。”姜尚打起哈哈。
然而胡萱可不会就这样让姜尚糊弄过去，她柳眉上挑怒气冲冲地说道：“家离热月议会大楼不过区区1200多公里，您要回来01秒都不用，却眼睁睁看着我们被折腾了那么久。不光是易儿，我和启哥也差点嗝屁了！”
“这不是没死么…”姜尚继续狡辩。
胡启也叹了口气，默默为姜尚准备好座位和碗筷后沉声说道：“师父，您这次确实有些过分了。”
“我道歉，不过如有必要，下次还来。”在弟子们的轮番攻势下，姜尚也有些招架不住，无奈举起双手、敷衍投降。
“不能就这样过去，您得给我们补偿。”胡萱得理不饶人。
“就是，就是！”夏易‘人仗狐势’。
“易儿，明天我就提前开始教你修行之法？萱儿，你喜欢的那款包包，我帮你改造成储物灵器？”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就让夏易和胡萱偃旗息鼓。虽然胡萱依旧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但心中已经乐开了花；至于夏易，川剧变脸都没他快。
“启儿…”不过‘老姜’还是在长兄这里碰了灰。
“别，我不需要什么，只希望您以后能再多顾虑一下我们的感受。”胡启油盐不进，未等姜尚出声便抢先一步说道。
“那真是可惜了，”姜尚摇摇头道，“我听说《战镰80k》出了新棋子，设定是一位沉睡多年的超凡原体，正准备去趟外星给你带过来。既然你不需要…”
“仔细想想，师父也是为我们好。”浓眉大眼的胡启终于还是叛变了。
时间回溯有一个好处，那便是美味的晚餐可以再吃一次。饭后，姜尚拉出一块全息巨幕，师徒四人复盘起今夜战局：
“胡启，面对这一击你只需向左偏移035毫米，便可以将其完全卸力、不伤分毫。为什么没有这么做？是身体机能跟不上？还是没有计算到？”
“是没有计算到。”
“那看来力学和几何学的计算训练还不足，自律运算核心依旧不够强大，我会再给你多补几套资料和试卷，尽快做完。”
“是，师父。”
“胡萱，大声告诉我，雷火属性术法的弱点是什么？”
“雷法虽然属木，与火法属性相生，但物理速度却天然比火法快，两者很难做到完美统一。因此，会在电磁力的牵扯下形成一个破绽节点。”
“依你看，你对手的雷火术法完美统一了吗？”
“没有。”
“那为什么直到夏易出声提醒之前，你都没有看出来那个破绽节点？去，把《论修真界术法之复合篇》重新研读，之后给我一份不少于2万字的读书报告。”
“好的，师父。”
待辅导完了胡启和胡萱，姜尚转头询问一旁若有所思的夏易：“夏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如果是关于你今晚的变化，我会在明天的课程上和你系统说明。”
然而夏易却摇摇头道：“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再等一等。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说看。”
“师父您就这样让那两个坏蛋跑了吗？还有那枚超算玉髓，明显和我有关，就不能…”夏易欲言又止。
“就不能什么？”姜尚收起笑容，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他，当头棒喝道，“就不能杀人夺宝，强抢财物吗？！”
此问一出，夏易双目瞬间清明：“当然不是！若是如此行事，我与那两个卑鄙仙人和热月荣克硕鼠又有何异？师父，方才是我着相了。”
姜尚满意的点点头：“知错就好。不过也不用那么教条，并非所有战利品都是不义之财。见义勇为、除暴安良后收取谢礼，正当防卫后要求加害人赔偿损失也同样是世间正理。这其中的度量变化，为师相信以你们的善良、正义能够把握。
“好了，今天的教学就到这里，解散吧。嗯？萱儿，你还有什么事？”
“师父，明天夏易的课程我要在一旁看着。免得您又像今天这样折腾他。”胡萱晃着尾巴，坦坦荡荡地说道。
“明天是热月财政部会同土地管理部、农业部核算作物收成的日子，你怕不是想要摸鱼翘班。”姜尚若有所思，“不过第一次修炼也确实是夏易人生中的大事，你只要不捣乱，在一边见证也好。我准了。”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