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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八话,3)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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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桃李花开尽,惟有青青草色齐。

    春色将尽,莺声燕语渐消弭。

    小夭看着逐渐暖和的天色,将行囊里的春衣减了两件换成了夏衣。

    听说离此处百里左右有位隐世高人,尤其精通画技。此行想去来个诚心向学,实则打定心思人不教就耍无赖。听闻高人脾性都挺古怪,都挺考验诚心什么的,大约是个持久战。

    想想山里温度低,便又将春衣扔进去。狡黠的杏眼提溜乱转,满脸算计人的小心思,与当初那个无赖玟小六没一丝差别。

    毒药、灵药、干粮满满收拾了一大包,得亏有俊帝送的收纳袋,一收完事。

    相柳宠溺的看着灵动的的小夭,也暗叹,曾经出走只带金银和毒药的玟小六,如今也学会了收拾包袱,也会精打细算照顾自己了……

    还是老样子,走水路。得益于海妖王的精血,她在海里游得比一般的海族快,能与所有海族沟通无障碍,河里的也勉强沟通。绝不承认我们大名鼎鼎的玟神医不识路!

    一路磕磕绊绊的唠唠叨叨,终于于所谓高人所在的山附近上岸。无数回轻车熟路的架火、烤衣服、烤鱼。

    半个时辰后,银灿灿的一片近岸海域,晚春的阳光在隅中(上午9-11点)时分明媚却不毒辣,照在身上暖暖的。

    小夭叼着根草,餍足的微眯着眼,瘫在大石头上休憩。双手枕于后脑,大腿叉仰着,姿势之豪放,就是男子见了都自愧弗如。这分明就是披了张女人皮的玟小六。

    相柳基于妖和多年刀口舔血生涯,本能敏锐的感知到,附近有人正藏在暗中窥视,魂灵感受不到对方是人是妖。看着毫无知觉、慵懒惬意的小夭,锐利的黑眸中升起浓浓的担忧。

    关己者急,聪明通透的相柳大人也失了判断。小夭在无力自保,且大荒纷争战乱不休之时尚可安然无恙。如今已有箭术防身,靠近海域,又有大海庇佑。又岂会怕!简直嚣张到不行好么!

    等了半天的小夭也自觉无趣,原以为能找点乐子,没想到是个比她当年还怂的怂包!想当年,她就敢在大荒排行第一的杀手脸上乱涂画,还好手好脚的活着,简直不要太……

    好吧,双眸暗了暗

    “九头妖,我想你了。”

    狌狌镜自发现他删掉回忆后已经彻底失宠了。再好的美景也不值得她记忆。每回变幻容貌后就扔一边吃灰,丝毫不见当初宝贝的模样。

    相柳有些诧异,危险当前,这姑娘竟在“思春”,他表示二者并无相通之处好嘛!无语又无奈的看着。选择性忘记二人并不美好的初见,打死不承认自己曾经的混球行为……

    莫名的低俗趣味霎时意兴阑珊,索性也不装了。收起痞样利索的站起身,熄了地上的火星大步向前走去,也不管身后尾随的一行人……

    原来是人,相柳眯了眯眼默默跟着。

    大概走了两个时辰的路,荒山野岭不见人烟,茶摊也未见一个,累的小夭嘴里骂骂咧咧,这破高人跑这犄角旮旯隐居,人都没看到半个,难道他不用吃饭的?!丝毫没想过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高人。

    倔脾气上来了,抱着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条路走到黑的不信邪的性子。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高人没见到,姑娘倒是见到一个。许是刚才太过豪放的举动让那群人生了忌惮,又因为他过于无耻的姿势让人误以为她是个癖好女装的男子,便想着使了这出美人计来一探虚实……

    还好人心隔着肚皮不知他们心思,否则小夭高低得揍得他们哭爹喊娘。好歹是个神族,被黄帝和相柳抓着训练过,再烂泥扶不上墙,区区毫无灵力的平民还真没当回事。

    四五个凶神恶煞、高头大马的男子,恶狠狠的追着逃跑的姑娘。这姑娘见到小夭那眼里仿佛见到了金银,还极力装的扶风若柳,柔弱难依的模样,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着跪求小夭搭救,双手死死地拉着小夭的衣袖,那力气大揪都揪不出来,气的小夭连连冷笑。

    这姑娘脸上涂着廉价的脂粉,身上穿着的淡青色露肩颈裙裳,披了条胭脂色纱衣。一副勾栏瓦舍的装扮,若忽略那口脂多了些,头饰不伦不类了些,身上的味道呛鼻了些,和那双粗糙的堪比她长年练箭的手。这大概,或许就是一普普通通,被人骗到勾栏瓦舍强迫卖身,拼命逃出来的苦命女子。

    “黑帝陛下早有严令,逼良为娼者,主犯处以鞭刑50,从犯30;私下贩卖人口者,主犯腰斩,从犯鞭笞70,并施以墨刑。”

    小夭穿的再普通,刻意用灵药掩盖了神族气息,可通身大王姬的气场唬不了人,敢一人来这荒郊野岭闲逛,想必身上必定有过人之处。

    听说经常有神族喜好寻幽探胜,总找些没人的深山野林,美其名曰灵气充裕宜修炼,幽静之所能静心凝神,还写一堆看不懂的废话来赞美美景。真搞不懂都是树啊水啊的有什么好看的。

    看这披着姑娘皮的家伙,没准就是那些吃饱撑着没事干的神族。眼中满是忌惮,然后,然后就没义气的丢下姑娘跑了……

    看的姑娘也不嚎了,也不挤眼泪了。愣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终于找回角色。只是再也哭不出来了。

    “行啦,姑娘,人都走了,你回家吧”

    小夭掏了掏耳朵,心里无语道,你对自己没点数嘛!装柔弱总要装的像样嘛,那破锣嗓子似的嚎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猪了。怕麻烦也懒得揭穿。

    “ 公……贵人,奴家被卖到这里几年了,找不到家人,贵人能不能收留我,求求您了,我会洗衣做饭,也学的些琴艺舞蹈。求……。”

    小夭勾起嘴角,七分讥讽三分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一双通透的狗狗眼仿佛能看穿世间的一切伪装,将她编的瞎话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

    许是初出茅庐不怕死,又许是小夭看起来平易近人(容易心软很好骗)的样子。让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奴家,奴家真的无处可去了。我家中有父母亲,我被拐卖的时候并无兄弟姊妹。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未寻过我,恐怕要有弟妹忘记我了……”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小夭,也许是那句恐怕有了弟妹忘记我了,让小夭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收起玩笑的心思,认真的凝视着姑娘的双眼,一字一句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贵人,奴家花名叫瑟瑟,我被拐卖时家中父母还未给我取大名,只叫我青青”

    小夭的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复杂,似透过她在看着什么人,总归是没有恶意,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母亲般的温暖,让一惯警惕的她不自觉卸了防备。

    “你今年多大了”

    “奴家二十有三了。”

    “会画技么?”

    “会,馆中管事的教过”

    小夭状似苦思了良久,才咬牙拍拍大腿做决定

    “行,你就跟着我吧”

    未取大名,说明被拐卖时年纪尚幼。与那群人拉扯中,说的分明是才进妓馆三年不到。失了防备丝毫不知自己马脚都露完了的青青得意的不行,心中暗暗呸道,这群没义气的家伙,等我骗得银钱,定要他们跪着拜她叫大哥!

    相柳气急败坏的想掰开小夭这蠢笨的脑袋看看,看看里头都装了啥。人心狡诈,全是谎言!这人分明没安好心,且跟刚刚那群人分明是一伙的!这蠢货半点看不出来。想咬她脖子,可舍不得。才不是咬不到!

    小夭一路走着一路絮絮叨叨套着话,半个时辰的功夫,青青的底都被套完了。这傻姑娘浑然不知,许是小夭唠唠叨叨像极了她的母亲,让她不自觉的想亲近。耍着宝似的把知道的全都一股脑说出来,想博得她一句表扬。

    小夭也不拆穿她,虽然她满嘴谎言不坦诚,可小夭能从她干净的眼神里看的出来,是善良的底色。刚才那几个男人看似凶神恶煞,可却并无戾气。结合下套的话,应该是20多年前那场踏天大祸下的幸存者,亲人尽死,流离失所,万般无奈之下才落草为寇,商队打不过,可能心底太软,也不忍心对同是平民的苦命人下手,有时看人家太苦不忍心,还拿出刚打的猎物贴补人家……

    一群人住在山洞里,靠着打猎捕鱼勉强维生,日子过得饥一顿饱一顿。这青青应该是被他们救出来不久的,一个姑娘家不好与他们同挤在山洞,不方便也怕玷污了姑娘清誉。他们都能做她父亲了,可做不了这昧良心之事。

    无奈这姑娘实在单纯的可怜,他们也不放心把她扔到外面。只好做起老本行,替她物色好心人士托付,小夭潇洒不羁又超脱的气息成了他们的目标,才有了那场戏。

    这青青不知此前遭了什么大罪,背上隐隐透出许多伤疤,二十有三都不懂男女大防。看似狡黠机灵,却透着股不现实的单纯,仿佛她的机灵仅为了存活,其他皆如白纸一张。不然也不会被小夭套话套了个彻底。

    虽然小夭在做玟小六的时候,那张嘴套话手到擎来,可也没那么顺利,顺利的让小夭都有些心虚。不由的想起当初馨悦的话:〔若小夭是个男子,真不知要祸害多少姑娘〕,擦擦额间不存在的虚汗,压下了欺骗良家姑娘的罪恶感。慢慢的向青青说的村镇走去……

    相柳静静的看着,人心狡诈并非绝对,看着凶神恶煞的恶人也会是从未作恶的善人。

    原来并非所有的谎言都是可恶的,拼死救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求任何回报,那些名为投名状实为成全这姑娘。这些年,这几个人又救了多少个青青?分明自己身上衣裳破旧,这姑娘身上穿的虽然旧了些,相较之下也还算体面。

    好似人心也不全是坏的,脱离生存的压迫,其实还是善良居多。看来黑帝的确对百姓很好。若没有20多年前那场……

    相柳眼神愈发深邃,从前坚定不移的山脉开始坍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座沉重而又可笑坚守的大山迟早要被掀翻!

    日仄时分(15-17点),又饿又渴的二人一魂终于看到镇子了,小夭凭借多年练就的火眼金睛,寻着味就在深巷里找到了镇上最好吃的面摊。

    小夭斯斯文文慢悠悠地吃着碗面,对面的青青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5碗了,发觉小夭和身边的人都在看着她,不好意思再吃,讪讪地松开碗低下头,手足无措地搓着衣袖。曾几何时,她也曾如她这般……

    “店家,你家的面碗太小了,换个大些的碗”

    眼眶通红的小夭不顾店家嫌弃的眼神,站起身缓缓摸着青青的头顶,无声安抚着她。

    好像母亲啊,青青忍不住微微抬头配合着小夭的安抚,双眼如稚子般亮晶晶的,闪着细碎的光。

    在小夭肯定鼓励的眼神里,她吃完了店家用来盛汤的汤钵,装的满满一钵的面条,才满足的擦了擦嘴。无视周围人或惊叹,或羡慕,或鄙夷的眼神,只要贵人不嫌弃她就好。把碗一放,乖顺地扬起笑脸求表扬。看的小夭心酸不已。

    一惯冷心的相柳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小夭当年也是这般心酸么?

    担心她吃太多夜里积食,尽管已经很累了,小夭还是带着她在街上闲逛,在一家即将关门的成衣店给青青买了件正经衣裳要她穿上,不是多好的料子,但胜在舒适透气。

    黄昏(19-21点)时分,二人一魂才精疲力尽地找到客栈,要了间客房,又招呼小二送洗澡水,莫名其妙的看着一旁脸红的青青。

    一炷香后,青青看着舒服的眯起双眼泡在浴桶的小夭,才明白她的的确确是女子。大叔们都在瞎说,欺负她不懂。心里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失落……

    相柳看着撩人而不自知,又骗了人家姑娘芳心的小夭,好像又舍得咬她了……

    待小夭起身后,青青丝毫不嫌弃她泡过的洗澡水,扒了衣服就跳进去。速度快的小夭都来不及阻拦……默默地咽下了“洗澡水不要钱”。

    罢了,她开心就好。

    二人折腾许久终于上床休息。

    相柳看着,30多年的同床共枕的位置被人霸占了,很想飘到树上冷静冷静,无奈不得离开她3步之外,只得老老实实坐在床榻守着她。心里回忆思索着,那20多年前的塌天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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