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趋于零厘米
自从那天和素熙说清后，语岚便恢复如初了，即使是在假期，也依旧每天按时起床，规划一天要做的事情。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不用再被那件事所压抑着了，而且素熙每隔一两天都会和自己聊聊天，有时候是聊，有时候是逗。虽然绩点不是很理想，但也没让他就此放弃，毕竟不能击垮他的都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今年春节过得早，一月中下旬就是大年三十了。节前，各家各户忙里忙外，为中国这个传统节日做着准备。当然，语岚也不会忘记给她发一个“春节快乐”。
大年初一，语岚父母带着语岚去外婆家待上一天。中午，和其他亲戚一起在事先订好的餐厅吃饭。
餐厅门堂处有一尊财神爷的雕像，两边供奉着各种各样的水果。里面可谓张灯结彩，四处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和五颜六色的彩带，墙壁上也处处贴着福字，尽是欢喜又热闹的氛围。服务员们忙来忙去，像是有端不完的菜。一桌又一桌，一家又一家，沉浸在着欢天喜地的中国年里。
“哎呦呦，来了来了！”在座的亲戚们早已“恭候”多时，都等着语岚一家的到来。最先上去迎接的是语岚的大姨和二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餐厅还挺火，附近都堵起来了，找停车位可难了。”语岚妈说。
“哎没事，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堵了，过节都这样。”
“大姨好，二姨好，姥姥好…”语岚挨个问好。
“哎语岚！”大姨的一声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语岚身上，“你家儿子是不是又长高了？咱们上次见是什么时候来着？半年前？有半年吗记不清了，这几个月又蹿了？”
“哈哈…真没有真没有。”
“你家儿子长得高是好事啊，这身高，这体型，还有这容貌，在学校特别容易吸引女孩，这找对象还不是区区小事？哦对了，赶紧找一个吧，要不然以后到社会上人际关系复杂，找可就难了。”坐着的一个亲戚起哄道，“你现在锻炼，练出的不是肌肉，是精华，浓缩的都是精华。”
“哈哈哈!”说完后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语岚被说得也有些不好意思。
“快坐吧，一会菜来了就。”
边享受着美食，大家边聊着这一年以来的悲欢离合，谈说天地聊家常，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有时候甚至连菜都不顾吃上一口。
下午，大人们聚在一起打打牌，语岚则坐在屋里的床上翻着一本小册子，内容竟是吉他教学基础。
“欸？你在看什么？”语岚的表姐好奇地走了过来并问道，“吉他教程？我怎么记得你对乐器不感兴趣。”
“呃…只是闲来无事而已。”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有些心虚，“对了姐，你不是会吗，能教我点儿吗？”
“行，当然可以。”
“不过姥姥家好像没有吉他…”
“没事，用pad就可以，上面我有吉他软件的。”
屏幕上呈现出了六根黑色的细弦，虽然不如真吉他那样有手感，但也好歹能练一练。
一下午，音弦振动的声音一直在屋里回响，但被外面玩牌的吵闹声盖住了，屋里屋外犹如两个世界。
“不错，学得挺快啊，我记得我当时费了好大劲儿才会。”表姐忍不住夸赞。
“呃也就那样吧…”
“怎么突然想起学这个了？”
“没，就…放假了嘛，找点事做，不都说会乐器的男生很优雅么…”
“嗬！还挺会整。话说这学期绩点怎样？”
“呃…”语岚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一句话，“不…不太好。”
“不太好？你就说四点几吧。”
“你…真要知道？我说完后，能不能先别和别人说…”语岚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几分焦虑。
“啊？”表姐好像也看出来语岚有些难言之隐，“你不会没开玩笑吧？”
“你看之前你问我的时候，我都是马上就和你说了，这回不说肯定有原因啊。”
“那…多少？”
“呃…呃…296…”语岚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啊？”表姐极其震惊，表情夸张地像是皮肤要被扯开似的，“为什么？”
“呃…不是因为我不好好学习，是…”语岚把自己和素熙怎么认识的，发生过什么事情说了一遍，以及素熙和从珊那件事又详述了一遍。
“哈哈哈。”表姐笑得合不拢嘴，“原来你有喜欢的人啊！”
“欸欸欸你小点声儿！我声明一下啊，我可没有！我可没有！别瞎说！”
“好吧好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向她表明心意呢？”刚才那句话表姐像是没听见一样，又继续说道。相比于学业绩点，表姐好像和妈妈一样也更注重语岚的未来。
“喂，什么表达心意啊！”语岚都给急红了眼了，脸也憋得红红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虽然这么说，但已于无形之中喜欢上了素熙，而自己却不觉得。每次一提到什么搞对象啊，表白啊，喜欢啊诸如此类的敏感词汇，硬是要强词夺理。
“行啦行啦，别什么普通朋友了，咱俩从小一块长大的，你什么性格我不知道啊，有喜欢的就是有喜欢的，不要老藏着掖着，要不然等你错过了就后悔了。”
“……”语岚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可能自己确实喜欢她，现在脑海里已经忘不了了，但自己腼腆怯懦的性格又不好意思想承认。所以每次别人一说，就会纠结得不得了。
惊鸿一瞥，乱我心曲…
初四晚，语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素熙的消息。
“语岚语岚，明天有空嘛？我们一起去西单看电影好不好？”
明天？语岚想了想，明天虽然是破儿五，但没有什么家庭聚会，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索性答应了。
初五下午，两人如约而至。
早已等候多时的素熙一看见语岚从地铁扶梯上来时，就小跑过去微笑着迎接。
“你怎么又这么早到呀，让你等着我多不好…”
“早来当然是为了见你呀，想你了不行嘛？”素熙扭动着婀娜的身姿撒娇道。
“呃…”语岚有些小脸红，“我们…我们快进商场吧…”
“哈哈哈，好，走吧！我已经买好票了，正好也快开始了呢。”
“啊？你怎么没和我商量…多少钱？我到时候给你。”
“嘻嘻不用，我今天很开心，就当是我请的吧。”
“呃…”虽然这么说，但语岚后面还是趁她不注意偷偷往她包里塞了一些。
大年初五的西单商场里，热闹度可不比平时小，色彩比平时鲜艳得多。五彩缤纷的旗帜在楼外迎风飘扬，各种商业标语和条幅迎风招展。楼顶的电影院更是人山人海，素熙买的票可是前些日子在网上抢的，再晚点儿的话根本买不着。
影厅里一对又一对的小情侣，这未免让语岚有些尴尬，但素熙却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甚至有些激动。
她…她怎么看上去…那么兴奋…
观看影片时，前排的几对情侣，女生一个个地都倒在了男朋友的肩上，舒服地枕着头看着。
“语岚，”素熙小声说道，并用一种想被满足要求的眼神看着他，“我能不能…”又指了指前面。
语岚刚才专注于电影，没注意前排的情况。望向前面，发现许多情侣依偎在一块儿，瞬间脸红了。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素熙小声笑道。
“呃…你…你…你随便吧，开心…就好。”声音颤颤巍巍的。
“那谢谢你喽~你刚才好可爱…”素熙也顺势倒在了语岚的健壮的肩上，几缕黑发像蛇一般绕在了他的脖子上。
语岚猛地咽了咽口水，没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最可气的是，倒就倒吧，时不时地还在胳臂上来回蹭几下，搞得语岚都没法专心看电影了。
又过了一小时，终于结束了，影厅开灯的一瞬间，全场洒满金色的光芒。素熙从语岚肩上起来，转头看向他。语岚一动不动的，一直在看着地上，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西红柿。
“语岚，你怎么啦？”素熙在旁边叫了好几声。
“啊？啊？”呆若木鸡，犹如惊醒一样，语岚才回过神儿来，“没，没事，没事啊。”
素熙扑哧一声小笑，她知道语岚是因为不好意思。
“电影结束啦，我们走吧。”
“啊？哦哦，走，”语岚刚要起身，但大腿像是被千斤顶压住了似的，“等会等会，腿麻了，右腿麻了。”
“哈哈哈！”素熙笑得合不拢嘴，“那我帮你揉揉吧！”
“欸欸别别，别！”语岚想极力阻止，但为时已晚，素熙已经捏住了，一股麻劲儿立刻钻了上来。
“哈，哈哈,痒，好痒！”
两人并排走在大商场里，周围的人都不禁地看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春节的商场里真热闹呢。”素熙满怀期待地左看看右看看，像是来到了一片新领域似的。走在商场里就如同在逛庙会。
“欸欸语岚，”素熙往一家卖衣服的店里指了指，“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嗯…”
店里的一排排罗列的衣物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璀璨闪耀。素熙在里面翻来翻去，像是要找什么东西。确实，之前来的时候在这家店里看上了一件白色的穿上去很像婚纱的连衣裙，虽然不是很贵，但也不是很想买，只是想穿上给语岚看看。
“啊，找到了。”素熙自语道。
“你在找什么？”
“语岚，我想试一件衣服，你等会儿我好嘛？”
“嗯…好。”
“你不许偷看哦。”素熙调皮地说。
“啊啊我知道！”
试衣间里一阵响声，语岚在外面痴痴地看着天蓝色的帘子，胡思乱想。
我在…我在想什么？使劲儿晃了晃头。
过了一会儿，帘子被掀开了，一个天使站在了语岚面前，飘飘乎犹如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袭纯白色的露肩长裙，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衣料白得仿佛透明，微微泛光，但却一点也不暴露。瀑布般乌黑的长发配上配上这件衣服，更显柔亮润泽，多出了几分出尘的气质。现在，这个穿着“婚纱”的女孩，早已看上了眼前这个温柔又英俊的男孩。
“语岚…”素熙竟也有几分羞涩，“这件衣服好看嘛？”
“啊…呃…嗯…”像是被勾住了魂，语岚结结巴巴地已经说不出话了，在头顶灯的照耀下，脸已经和旁边的红木板一样红了。
“好…好看…”
素熙等的就是他这个反应。
“那，你觉得是这件好看呢，还是上次我穿的那件裙子好看呢？（第四章）”
“呃这个…我…”
“你就说一个嘛。”
“当，当然是你最好看了！”这也是情急之下才说出来的。
……一阵沉默……
“你…你刚才说什么？”素熙脸上也多出了一丝红晕。
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语岚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额头上冒出了虚汗。
“对…对不起！我不是…”
“你能再说一遍吗语岚？”没等他说完，就连忙打断道，素熙像是打了兴奋剂，渴求般地又向语岚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再…再说一遍？”
“求求你啦…”又像个孩童般，拽着语岚的手臂摇了摇。
“我！我说！我说你…最好看了…”
“嗯~~~就喜欢听这句话。你稍等哦，我把衣服换回来。”
“那一会别忘了拿就好…”
“哈哈，好看是好看，我没有打算买的。”
“不，我的意思是…我已经…付完钱了…”语岚害羞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素熙大吃一惊。
“其实就在你换衣服的时候，而且…能看出来你早就想穿了，要不然店里那么多衣服，你只翻来覆去找这一件。”语岚竟被自己的分析折服了。
“你也没和我商量商量啊…”头一次被男生送礼的素熙也有些不好意思。
“啊…那你答应我，以后天气不那么冷了，就多穿几次…”
“嗯嗯！我一定会的！谢谢你！”
拿着新买的衣服，二人满意地离开了这家店。
走在热闹的商场里，见不远处有一家新开的艺术照相馆，电子屏幕上写着“中式婚服！127-22免费体验中式婚服！”
“欸欸语岚语岚，我们去看一眼好嘛？”
“呃…这不太好吧…”
“哎呀，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那好吧…”
店里已经有些许客人在四处溜达，但也不妨碍板娘的热情招待。
“欢迎二位光临，请问你们想做什么？中式婚服还是拍一些其他照片？”
“我们想体验婚服！”还没等语岚反应过来，素熙就抢先说道。
“你，你不是…只是看一眼么…”
“可是我突然又好想试试呢，我想穿上看看，来都来了嘛。”
“呃…”语岚抓耳挠腮，一想到要和她一起穿婚服，就紧张得不行，毕竟现在连最基本的情侣关系都还没有确定下来。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素熙又使出了“杀手锏”。
“欸欸，好好好…你开心就好…”每次她这样的时候，都会招架不住。
“你们是情侣吧？”板娘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也偷偷地笑了，青春是如此之美好。
“是的！”又被素熙抢先了一回。
语岚的脸顷刻间红了一大片，急忙歪头看向了别处。
我没…听错吧…她刚才…说的…什么？
“好的二位，来里面请，我去安排化妆师。”
见语岚还愣在原地傻傻地站那儿，素熙便扽这他的衣服跟着板娘一块进去。
“好，两位要暂时分开一会，分别去这两个化妆间，一会打扮完后从后面那个门出去就行。”
她…穿上后…会是什么样呢？语岚脑海里闪过千千万万个不同的画面。
他穿上后…会是什么样呢？素熙脑海里同样闪过千千万万个画面。
虽隔着一堵墙，但又仿佛能透过看到对方，如坐针毡却又怦怦然。
……
站在台子上，身穿一袭绛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细金丝滚边玉带的语岚，衬得他贵气天成。攥握着强有力的手，时不时咽咽口水，紧盯着对面那扇门，心压抑不住的乱跳。
那扇门背后，即将出来的，便是他那美丽善良的“新娘”。
“哒，哒…”只听脚步声从门后发出，素熙正被化妆师扶着小心地走了出来，她的头上盖着一张红色的帕子。同样，一身绛红色的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
慢慢地，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好啦，你可以摘下她的帕子了！”
语岚看着红布罩，竟有些踌躇，他对帕子后面的脸既因未知而感到紧张，又因犹豫而感到慌忙。
我…我要…掀开…吗？心脏已经不受控制地极速跳动着，随时都要冲破皮肤。
他有点胆怯，但是也得鼓起勇气来把盖头帕掀开。手微微颤抖着，深呼吸一口，摸到了帕子上。接着，慢慢挑开，慢慢挑开…
始终都在低头，掀完了，忍不住抬起眼睛偷看了一眼。
只见那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一笑，永芳华。
不知怎的，语岚仿佛被石化了一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素熙，脸竟没有红起来，只有那清如水的眼睛眨了又眨。
“语岚…”看见语岚的穿着，素熙也娇羞了起来，像是一只小猫，“我…穿上…漂亮嘛？”
“嗯！嗯！很…很漂亮。”没有一丝犹豫地回复了她，真的就如同被勾走了魂似的。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素熙受到了暴击。
二人的心以不同的频率快速跳动着…
“帅哥，美女，来冲着我，我给你们拍张照！”一位工作人员喊道。
缓缓地挪动脚步，素熙悄悄凑近语岚旁边，直到触碰到了身体才停下，内心有种抑制不住的喜悦。
指尖碰到了指尖，但语岚却害羞地缩了回去…
“三，二，一！”
“咔嚓——”
一张“新婚”照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