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探病
星期五早上，素熙有气无力地从宿舍的床上爬起来，眼睛艰难地睁开，懵懵地看着前面的窗户。
“嘶…头好疼…”素熙使劲儿按了按太阳穴，越按越疼，而且还伴随着鼻涕吸溜吸溜的声音。
拿出体温计，测了一下，一看体温37度8，“啪嗒”一声，又倒在了枕头上。
“完了，发烧了，我就知道昨天晚上头发没擦干。”素熙拿手捂着眼睛哀声叹气。
“怎么啦，小熙。”刚从外面洗漱完的晶晶问。
“那个…我发烧了，37度8。昨天晚上可能冻着了。”说着，鼻涕的吸溜声仍在不断发出。
“啊？要不你今天请假吧，笔记什么的我给你记，你赶紧回家喝点药吧。”晶晶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眼里尽是关心。
“嗯，谢谢我的好闺蜜。”素熙给了晶晶一个大拥抱。
周日下午三点左右，虽已近冬天，但阳光很充裕，所以在外面并不是很冷，甚至好多人在操场上遛弯，享受此刻惬意地空气呢。
语岚又在操场上跑步，跑完后即使在这种冷空气下，也冒了许多汗，汗珠在额头上肉眼可见。
回宿舍的路上，正好碰见了从图书馆出来的晶晶。
“呀语岚，哈喽。”晶晶热情地打招呼。
“嗯你好。”语岚也向晶晶打了个招呼，“那个…素熙没和你一起吗，我看平时你们不是经常一块去的嘛？”
“哦那什么，她呀，发烧了，应该在家养病呢吧。”
“生…生病了？”语岚露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生病…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那个…她…什么时候生病的…”
“周五早上吧，没事儿的，这点小病两三天就能好。”
“这样吗…希望如此吧，我先走了！”语岚像是想到了什么，想赶紧跑回宿舍。
“嗯嗯。”
看着语岚的离开，晶晶羞愧地自语：“唉，小熙和语岚好好哦…”
（以下是语岚和素熙的微信聊天）
语岚：那个…听说你生病了，现在还…难受吗…
（过了五分钟。这期间语岚万分焦急，他自己都没觉得什么时候突然这么关心素熙。）
素熙：啊嗯，是不是晶晶告诉你来着，我本来没想和你说的。（可怜表情包）
语岚：现在好点了吗？
素熙：还是有点烧，不过相比周五已经好多了，我没事滴，谢谢关心啦。你不是有讲座吗，快到时间了吧嘻嘻。
语岚望了一下表，发现还剩四十分钟就开始了，从这里坐地铁赶到中国人大至少得半小时。
语岚：哦，那你…记得多喝水…
素熙没有回应。刚才虽然说着好点了，但头疼还是像恶魔一样缠绕着她，她只能坚持把字打完。
怎…怎么不回消息…语岚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坐上地铁，每个一分钟就看一眼手机，看看有没有回复。语岚现在知道，按照素熙的性格，每次聊天结尾的都是她而不是自己。
去往中国人大需要在中途换乘一次地铁，而换乘后的地铁，往左是中国人大，往右则是素熙的家。
站在等后台前，语岚开始犹豫了。
现在怎么办…该坐哪边的地铁…
面对能进入梦寐以求的大学聆听讲座，和感觉可能一直对自己有好感的女朋，不，女性朋友生病，自己却不安的处境下，究竟该，怎么选择…
坐在等候座上，双手握拳顶着额头，人来来往往的嘈杂声，更是打乱了心绪。开往中国人大或者素熙家的地铁来了很多趟了，可语岚还是没有动静。
短暂的瞬间，漫长的永远，人的焦虑，有时候真的很难用言语表达。
“叮咚——”
屋里的人闻声而来，从猫眼里看看门外是谁。
“呦，是语岚啊，快快进来坐，有什么事吗？”素熙妈看见语岚就像看见自己的孩子似的，招呼了进来。
“阿姨，那个…听说素熙…生病了，我就是来看看。”语岚的话语里很明显带着一丝羞涩。
“哦是这样啊，她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不知道干嘛了，刚开始温度还挺高。”
“那她现在好点了吗，体温降下来了吗？”
“这个…好像并没有降太多，今天早上降下来了，但下午又升高了，唉，真不让人省心。”素熙妈懊恼地搓了搓脑门，“欸对了，她现在在屋里呢，不知道在干嘛，你去看看吧，她穿着睡衣呢。你要是想吃点什么就从柜子那里拿，想喝点什么就从冰箱里拿啊。”
“哦谢谢阿姨，我…不用的。”
“我马上要出门办点事，你就帮我照顾照顾她吧，你走的时候直接把门关上就行，门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嗯，好的，我知道了。”语岚点点头。
“那就太谢谢你了，素熙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好，阿姨再见。”
素熙妈走后，语岚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素熙卧室的门，发现她正在捂着厚被子睡觉，全身只留着鼻子以上的部分在外面。虽然已经在睡梦之中，但从额头的汗和耳朵的通红可以看出，素熙睡得并不是很安详。
语岚进来后，不忘把门关上，由于窗帘是拉上的，使得屋里是幽黑幽黑的,只有透过窗帘照进来的余光。房间里甚是暖和，待了一会就不得不把外套脱掉。
语岚不好意思叫醒素熙，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素熙静静地睡着，微微的鼾声融化在空气中，伴随着一阵阵特有的味道，她蜷缩在温暖的被窝中，像一只安静乖巧的小猫。
语岚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额头上，看看温度有没有好转。
嘶…还是有点烫啊…怎么办呢，有没有什么能发汗呢…汗出的太少了。
语岚在客厅和厨房转了转，目光突然被桌子上的一只梨吸引了。
对，梨汤！我可以熬梨汤！语岚脑子里的灯泡亮了起来。
语岚拿着梨，又从橱柜里找到了冰糖和锅，在厨房鼓捣起来了。屋里的素熙还在熟睡中，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厨房里只听见咕嘟咕嘟的声音。
过了一会，语岚端着一碗香飘飘的梨汤走了进来，雪白的果肉躺在黄色浓郁的汤中，还伴有一些枸杞和银耳，让人一看就想忍不住喝上一口。因为屋里比较热，所以梨的清香很快就弥漫开来，遍布在屋里每个角落。
“素熙，醒醒。”语岚想了想，还是打算叫她起来。
素熙好像是也闻见了什么莫名的香味，动了动身子，揉了揉惺松的睡眼，在被窝里伸了一个大懒腰。由于还未完全从睡意中醒来，她恍惚中看见自己跟前坐着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人，便误认为是妈妈。
“妈妈…我想喝口水…”素熙张着干燥的嘴唇缓缓地求道。
“是…是我。阿姨出去了。”
“嗯？”这耳熟的男性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抬头一看，竟是语岚。
素熙看见语岚后神情骤变，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立马精神地坐了起来，头疼什么的像是突然消失了般。
“啊…你怎么来了呀…”素熙以最快的速度将头发捋顺，“抱歉，让你看到我的素颜了，我现在这样一定很难看吧…”
“欸快盖上，快盖上。”语岚见素熙上半身都在被子外面，赶紧把旁边的靠垫拿了过来，并且把被子又往上提了提，“别再冻着了…”
“哦哦，啊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而忘了正在发烧的素熙，接过被子又盖住了全身。
“话说你怎么没去听讲座啊？你不是很期待嘛？”
“呃…这个…”
还不是因为你发烧了嘛…知道刚才不回消息有多担心你…
素熙通过表情知道语岚不好意思开口，自己其实也能想到他在学业和情感上纠结过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谢谢你…”女孩用被子捂住嘴，笑着对男孩说道，脸上出现了微微彤红。
“……”
“对了，什么味儿啊，好香。”素熙用鼻子嗅了嗅周围空气里飘来的香味。
“哦…我看你老不发汗，所以熬了点儿…梨汤。”语岚一边把梨汤端到前面一边说，“刚盛出来的，趁热…喝了吧。”
“这是…你…亲自做的吗？好香呢。”素熙痴痴地看着微黄但又清澈的梨汤，心里愈发感动。
“呃嗯，桌子上还有一个梨，所以我就用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素熙连忙摇头，“既然是你做的那我一定要尝尝。”
“啊。”素熙张大了嘴巴。
？？？语岚感到很疑惑。
“哎呀，你反应好慢呀，我都这样了，你不喂喂我吗？”素熙嘟囔起小嘴。
“啊？喂…喂？”
好吧，豁出去了。
拿起勺子，擓上一口带有果肉的梨汤，轻微地认真地吹走冒出的热气。如此平常的动作在素熙眼里却是万般的细致入微，让她更加确定了以后自己的归属。
“给，喝吧。”语岚像是喂一个生病的熊猫一样。
素熙连果肉一起一口就喝掉了，梨汤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每一分汤汁都不忍心咽下去，都要多细品一会儿。火烧似的喉咙，似乎都能被它化解。
“好…好喝吗？”
“嗯！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
喝完一整碗，感觉身体都是暖暖的，不知不觉中头上也出了不少汗。世界上最好的良药莫过于人世间的各种情感，真是吃在口中，甜在心里。
“呃，你…干嘛总盯着我看。”语岚把头扭向一边说道。
“当然是觉得你帅呀，看看你不行嘛？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像老夫老妻嘛？”
“……”
“怎么，不好意思啦？”
“哪儿有？我有什么不好意思…”
“噗，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还拱鼻子，是不是又说谎了？”素熙质问。
“呃…呃…这…”
“哈哈，我觉得最让我快乐的事就是逗你。”
“你…要不然再躺会，趁现在汗多，再睡一会儿。”语岚见状不妙，赶紧扯开话题。
“好啊，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嘛，我得抓着你的手睡觉。”
“啊啊？为什么？”
“我睡觉的时候得抱着点东西，要不然睡不好的呢…”
“可是你刚才不也没抱着什么东西吗？”
“对啊，所以我睡得不好嘛…”
“呃…呃…”语岚竟无言以对。
见语岚不注意，素熙一把将他的一只手扽过来，并且带进了被窝里，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胳臂里。
“欸欸欸？我还没答应…”因为姿势的原因，语岚不得不从椅子上下来，坐到床上靠着素熙。
“这样我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睡觉喽，你在我睡着之前不准动哦。”素熙紧贴在语岚的手臂上，像是又靠在一张枕头上似的，“谢谢你，真舒服呢…”
过了一会儿，微微的鼾声响了起来，素熙安静地睡着了，汗也还在不断地冒出。这次不再像刚才那样难受了，手里像是在抱着洋娃娃，脸上露出柔和的表情，因为今天，她所爱慕的王子亲自登门来看望她了。
语岚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洁白如牛乳般的粉白脸庞，喝完汤恢复润色的海棠唇，多像一位贵国的公主。虽然在生病，但就算最好看的明珠都抵不上她的熠熠生辉。
看着她，可爱至极，不知为什么，语岚冒出了一个诱惑的念头：
吻她。
不不不，我在想什么…语岚猛地晃了晃脑袋。
算了，趁她睡着还是赶紧还是走吧。
“嗯？”语岚刚想缩回手臂，却发现怎么扽都扽不出来，而且每次素熙都会抱得更紧，“不是吧…”
这时，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素熙妈回来了。
完了完了，阿姨看见了，我就解释不清了！语岚不知所措。
素熙妈推开卧室门，看见了此时的场景，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呃…阿…阿姨好，您回来啦？”
“嗯，你们这是？”素熙妈疑惑地问，“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
“不不，阿姨您听我解释，刚才素熙她…”
预览刚想解释一番，又被素熙妈打断道：“没事没事，都懂都懂。好好陪陪她吧，我看她在你旁边很开心呢。”
靠，真解释不清了…
语岚一边说话一边一直在尝试把胳臂拉出来，终于在五分钟后挣脱了出来，此时胳臂上已经被汗浸透了。
“那个，阿姨，我先走了，这是我来的时候买的药片，每天早晚各两粒，以前我生病的时候吃它退烧退得很快。”
“哎呦谢谢你了，看个人还带着东西来。”
“没…没事，应该的。”
“一会留下来吃饭吧，孩子。”
“不用不用！我…一会还有事儿，有个…朋友还要见我。”语岚随便编了个理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有空就来玩啊！”素熙妈客气地说
“欸好，阿姨再见！”
“这孩子，还挺有趣的呢，害羞的样子还挺像我老公以前的时候。”素熙妈自语道。
“嗯？这是什么？”素熙妈看见灶台上有一个冒着热气的锅，便好奇地掀开锅盖看了看。
“原来是梨汤啊，还挺香的。”素熙妈尝了一口，“嗯，还挺好喝的。”
又进屋看了看睡觉的素熙，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个空碗和勺子，里面还有一些喝剩的梨汤，很显然这是语岚做的，然后给素熙喝了，因为素熙妈清楚，素熙是不会熬梨汤的。
“唉，真好。”素熙妈看见如此温馨的时刻，感慨道，“看来我女儿以后能有人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