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雅照片
“你？”我跟程湛几乎异口同声喊着。
“你不会在跟踪程二叔吧？”我问。
程湛的头发潮潮的，外头刚刚下过小雨，他应该是一直站在料理店外头，等着程二叔出来。
“嗯，跟了一阵子了。”他倒是坦诚。
“你不踏踏实实工作，居然玩起了跟踪？”
“我是利用下班的私人时间，我的工作是爸爸特意安排的，我怎么可能不务正业，让他不高兴。”
“咱们扶他回家吧。你跟踪了一阵子，应该知道他家的地址了吧。”
出乎我们的意料，同为程家人，程二叔没有住在豪宅别墅，而是一般的住宅楼。
“我只知道楼牌号跟单元号，房门号我不清楚。”程湛说。
没法子，我只好打电话问程澈。
“你们跟我二叔在一起？”程澈那边很警觉。
“嗯，偶遇他醉酒，把他送回家。”
“你们把他送回家，就赶紧出来，别擅自做主，做一些别的事，听到没有？”
好在他家是指纹锁，用右手拇指指纹试了试，就打开了房门。他一个人住着三居室，还算宽敞。
整个家是浅浅的米色调，配上清新的绿植，十分温馨，通体是大白墙，没有过多的装饰，摆放木色简约的家具，很有高级感。
我们把他放倒在床榻上。隔壁是他的书房兼茶室，极简的中式风格，花架上摆放着雅致的盆栽，博古架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类茶具、书籍、小绿植、精致瓷器。
古朴的茶桌、罗汉床，桌上摆着天青色的金丝汝窑茶具，瓷质细腻，润泽似玉。整间茶室颇有禅意，仿佛可以闻到淡淡的、幽凉的雪中春信的香气。
“一个独居的老男人，家里真够整洁雅致的。”程湛说，“有个词叫什么来着，附庸风雅。”
“人家是名士风流好不好。”我说。
程湛站在开放式的木质书架前，随意抽出几本书翻看。
“随便翻人家东西，这不好。”
他看我一眼，说：“你心里不想翻翻看吗？装什么。”
“可程澈说不让咱们乱动。”
“你啊，别人是妻管严，你是夫管严。”
我冲他做个鬼脸，然后抵不住好奇心，跟他一起翻。
他随手翻开一本书，脸色瞬间剧变，五官甚至都扭曲了。他的眼神，震惊、难以置信，还有迸发的愤怒。
我要拿过来看，他却迅速合上了。
“书里有什么？”我问。
“没什么……”
隔壁传来动静，他赶紧把那本像画册一样的书插进后腰带，并用外套遮挡。我跟他走到卧室，看到程二叔扶着沉重的头，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蒙。
他醉眼惺忪地望着我们，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努力撑着床沿儿，想站起来，却根本站不稳。
我们下意识去扶他。他要去卫生间，走进去一阵狂吐，听得我们都反胃。
吐完了，人也微微清醒舒坦些，他推开卫生间的门，倚靠在门口看着我们。程湛突然把我揽入怀中，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二叔，我接远航下班，看到你醉倒在路边，把你送回来了。”
“嗯，让你们见笑了。很晚了，我喝得难受，睡觉了，你们出去时，帮我把门锁好。”
他已经委婉地逐客，我们也不好再停留，以免引起他的怀疑。程湛自然地牵起我的手，笑着说：“行，我看您没什么事，我们走了，夜里要是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出了小区，他才松开手，还不忘调侃我：“鹿远航，你不是律师吗，又不做体力劳动，手怎么又糙又硬。”
“因为我不是富二代，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福气啊。再说了，你哥都没说啥，你嫌弃也没用，他喜欢就行。”我回怼他。
他笑笑，说：“也是。”
“程湛，你对我又是抱，又是拉手的，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当时的情况，你觉得我有时间征求你的意见吗？”
“你以为这样，他就会相信你是程澈？你身上没有程澈的气味，那种很高级的木质香气。”
“二叔半醉半醒的，怎么会分清楚？”
“嗯，希望是吧。你偷出来的那本书，里头究竟是什么？”我伸手要拿。
他慌忙后退躲闪，脸色很难看，眉头紧锁，表情凌厉，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到底……是什么……”
他拳头握紧，克制着愤怒的情绪，脖颈和手臂的青筋暴起，好像马上要跟谁干架似的。
“程湛，别这样，有事咱们一起商量，咱们都是为了婷婉。”
他低头看着我，受伤的目光令人心疼。我看到他的眼里，闪动着点点泪光。
“程湛……”
“是她的裸照！”
我脑子“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颤抖着说：“会不会假的，现在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将普通照片一键生成裸照……”
“不是，真的，一看就是真的，而且有几张是正面照，还有隐私部位的特写照。她的表情…很自然…有些迷离…反正不像被强迫的。”
“我可以看…”
“不行，不行……”
“好，我理解，我不看，你收好了。”
我们走在漆黑的小巷，沉默不语。
“那种老男人，有什么魅力？”他突然说了一句。
“你觉得，婷婉喜欢过程二叔？不，我觉得不会的。”
“她不是喜欢过程澈，我们叔侄本就有几分相似，也许在我这个代替品出来前，她把二叔当做程澈的替身呢？”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但凭我的直觉和对婷婉的了解，我觉得婷婉不会喜欢程二叔。可我真的了解她吗？
以前听过婷婉提起过自己的忘年交，是个非常有魅力的成熟大叔，对她也十分关照，两个人都喜欢文艺，共同话题也很多，但我感觉那只是单纯的崇拜尊敬，不掺杂男女之情。
也许，男男女女的感情，原本就是复杂的，很少存在纯粹的男女友谊。
回到家，还带着二叔身上的酒气。我赶紧进浴室洗澡。洗澡出来，程澈递给我一杯红酒。
“我不喝。”
“你尝尝。”
我喝了一小口，出乎意料的好喝，不是平时红酒的味道。
“我加了肉桂、橙子、丁香，加热煮沸，然后放了点糖。”
“真好喝。”
“我二叔教我的，他之前在国外留学时学来的。”
“对哦，他就是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廖教授，你知道他那段时间的具体经历吗？你爸妈一定知道。”
“改日我问问……”他接着说：“刚才他还打电话给我，问我跟你安全到家了没有。”
果然，二叔对程湛有所怀疑，特意打电话过来验证身份。
“你露馅了吗？”
“你觉得呢？”他反问我。
我捏着他的帅脸，各种揉搓，说：“我家宝贝这么冰雪聪明，一定不会。”
“我跟他说，咱们已经到家了。二叔说不好意思吐我一身。我愣了一下，反问他记错了吧，并没有吐在我身上啊。”
“他反向套路你呢，好险啊。程湛自信他喝得醉醺醺，不会怀疑。你看，他还是怀疑了。”
“程湛穿的衣服鞋子，不是我平时的风格，也不是我私下常穿的牌子。我二叔醒酒以后，肯定会怀疑送他回家的，是程湛。”
我叹了口气。
“你们去他家，翻东西了吗？”
我点点头。
“干什么事之前，你们应该跟我商量一下，打草惊蛇，弊大于利。这个时候，咱们掌握得信息并不多，现在惹我二叔怀疑，以后再查，难度非常大。”
“对不起。”
他拍拍我的头，笑着说：“不至于，这三个字，咱们之间不用说。”
“对了，程湛拿了一本相册出来，里面有……婷婉的不雅照。”
“不雅照？看来，我二叔确实有大问题啊。”程澈皱了皱眉，说。
我看着窗外，夜空倾城，我的心也如这漆黑的夜色，不见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