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面冷心热
他赶紧关掉水龙头，把溢出来的水擦拭干净。他的身体贴着我的身体，我闻到了熟悉的、高级的木质香气。
他低头看着我，口气是责备的，语气却是温柔的，说:“小心点，别为了破案，把我家淹了。”
我笑笑，他的睡衣领口有点大，露出了性感的锁骨，再配上他禁欲系的冷脸，说不出的迷人。
我伸手拽着他的领口，说:“知道我来，还穿低领口的睡衣，想勾引我啊？”
他打了我的手，力道不重。
“鹿远航，言语轻佻，举止轻浮，你为什么会是我的女朋友？”
“因为你审美独特啊。”
他冷哼一声，话题又扯回来，说:“我提醒你这么多，你想到什么没有？”
“经常出入陈阿姨家的人，不是家人、亲友，也不是邻居。”
“她又很宅，不爱外出。”
“是快递小哥！！”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果然是我的首席军师。
他认真分析着：“一般负责某个片区的人，是固定的快递人员，宅在家里的人，喜欢网上购物，衣食住行，买得多，送得勤，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快递小哥，一般比较年轻，年轻的男性，很多喜欢猫猫狗狗的，送收快递时，逗逗狗也正常。”
“对，很有可能。你失忆了，但智商依旧在线。”
“你打电话问问陈阿姨，有没有相熟的快递员，频繁接触，多少能了解一下对方的经济情况，最近是不是手头紧张，需要钱。”
只有金钱驱使，才会让人不分是非，甘为他人所用。
我有了新的思路，一激动，忘记他失忆了，像以前那样，冲过来搂住他，亲吻他的嘴唇。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不假思索的。
但他，显然是被惊到了，像一只被烤熟的扒鸡，浑身通红，身体僵直，保持静止状态，已经傻了。
我笑笑，赶紧给陈阿姨打电话。
陈阿姨说：“嗯，给我家送快递的小伙子，挺有礼貌的，服务态度也好，每次来都摸摸狗，逗逗它，他们挺好的。它也很喜欢他，每次来，都摇尾巴，很欢快。”
“您有没有了解过他的收入、经济状况？”
“他们派送都有时间要求的，一般送过来，就赶紧派送下一个，我们没怎么聊过天。我就知道他应该正处对象呢，他自己说的，得加油工作，攒够钱给女朋友买婚房。”
我挂了电话，如此说来，快递小哥确实嫌疑最大。
他把火锅食材端上来，把锅支起来，配好了调料，一碗海鲜的，一碗香辣的。
“程澈，你还记得我喜欢香辣口味？”
他摇摇头，说:“我看冰箱里有好几袋，估计是你买的，都快过期了。”
“……”
我坐在他对面，等着水开，说:“作案的人，多半拿钱诱惑快递员，他正攒钱买房呢。也就是说，找到那个快递员，就能知道是谁做的案了。”
他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这个作案的人，在车里做了手脚，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他面对快递员的时候，一定也是用心伪装过的。”
“不管怎么说，先找快递员核查情况，杜宾犬不能白死。”
他托着下巴，沉思一会，说:“给的钱少，快递员一定不肯帮他，给的钱多，达到了快递员的心理预期，快递员才肯出力。一般人，手里不会拿大量的现金，他们应该用转账的方式，微信、支付宝。”
我的眼睛亮了。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打电话给付鹏宇，说明情况，让付鹏宇联络警察，尽快找到负责陈阿姨家片区的快递员。
我崇拜地看着他，把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他低头吃饭，清瘦的面庞微微发红，不知道是热气蒸的，还是他太害羞了，标志性的高挺鼻梁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我夹了几片肉，故意用力丢进锅里，滚烫的水花溅到我的手背，我夸张地哇哇叫。
“哎呀，烫死了，疼死了，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烫坏了可就麻烦了。”
他冷静地看着我，说:“不如快点去医院吧，晚点去伤口都痊愈了。”
我不管，识破了我也要演。我把手伸到他那张无比英俊的脸前，让他看清楚，真的红了一大片。
“鹿远航，你该不会让我给你吹吹吧？不觉得这个把戏太肉麻、太恶心了吗？”
“程总经理，麻烦用您家点自来水，给我泡泡手。”
“你去接水吧，伤了手，又没伤了脚。”
这个人，失忆了以后，从大暖男直接成了钢铁直男。想想以前的程澈，温柔又体贴，哪里像现在这么冷冰冰的，反差也太大了。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一场无声又幼稚的较量开始了。一分钟以后，他拗不过我，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冰块，放到我的手背，又裹上一层毛巾，做冰敷处理。
我挑挑眉毛，偷偷浅笑。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闷头吃饭。我冲他晃晃我粽子一样的手，说:“一只手，吃饭不方便。”
“所以呢？”
“你喂喂我呗。”我露出蜜汁一般甜蜜的微笑。
“鹿远航，你一直这么作吗？”
“嗯哼。”
“我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我很难想象，你会是我的女朋友。”
“那你觉得，你的女朋友应该什么样啊？”
他认真地想了想，努力勾勒着理想女友的样子，然后又看了看我，无奈地长叹一声。
“本小姐的好，需要你慢慢体会，这样吧，我今晚就不走了，睡在你家，给你机会，慢慢重新了解我。”
半分钟后，我已经站在他家门外。
我就说嘛，倒追真的不是我的强项。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愚公移山的感人精神，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第二天，我给妈妈打电话，郁闷地告诉她，失忆后的程澈，看我就像看一个女神经。
“闺女，我看未必。”爸爸突然插话。
“什么意思？”
“今天，小区来了一堆工人，把每个楼道都安装了最先进的门禁系统，如果有陌生人进来，这个系统可以拍照，实时上传到公安部门备案。”
“这么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咱们楼里七老八十的人不少，还有独居的老人，孤寡老人，听社区的人讲，这个门禁系统可以对老年人做特别标识，如果老人超过四十八小时没出现，它会自动发出警报，第一时间推送到被管辖的社区居委会。”
“老爸，这系统便宜不了，没有物业公司，你们居民自费凑钱买的呗？”
“不是，说是有人免费提供的。你想想，还能有谁，对你爸妈家的小区这么上心。”
程澈？是啊，昨晚听了我说的小区安全问题，他沉默了片刻，那时估计已经琢磨着安装门禁系统的事了。
我放下手机，开心地咧嘴笑了，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