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忆净尽
车子是付鹏宇的，我们出事后，他竭力开展调查，经过他的周密调查，确认有人在他的车里做了手脚，有人偷偷动了刹车系统。
不是意外，是人为。
这车当天一直停在我家门口，我们家的小区比较老旧，地处偏远，没有安装监控，很难查到嫌疑人。
我躺在病床上，对付鹏宇说：“谁敢动他？十有八九是江慕霖。只有他，对程澈恨之入骨，只有他，同在万天共事多年，知道程澈有时会开你的车办私事。”
“但江慕霖因为窃取商业机密罪，在监狱服刑啊。”
“他难道没有三亲两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派人监视他的侄子江念非，这种害人性命的事，他肯定委派给最信任的人，他没有儿女，只有江念非这个侄子，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养。”
“好。”
医生告知我们一个令人震惊的事：程澈失忆了，溺水窒息，大脑受到了损伤，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很低。这个消息上了新闻头条，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程澈治疗期间，万天集团董事长代为履职，如果程澈无法恢复记忆，身体无法痊愈，没有能力担任总经理一职，董事长将经董事会通过，另选贤人继任。
万天，要变天了……
他甚至忘记了我，忘记了儿时青梅竹马的欢乐时光。
我去他的病房，他看我的眼神特别陌生，没有了以往的柔情蜜意，完全是不曾相识的样子。
我很难过，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曾闯入我的生活，没有让我爱上他，也无所谓，但他已经走进我的生命，刻在我的心里，融进我的骨血，我怎么可能接受他不再爱我、甚至不再记得我的残酷事实。
程父程母让我别着急，给他一些时间，老天爷不会辜负一对有情人。
他出院后，我跟他一起回家。他看到家里成双成对的物件，皱了皱眉。床上是成对的枕头，衣柜里全是我给他买的衣服，我织的围巾，水杯是成对的，牙刷牙杯是成对的，连手机壳都是一对。
哪里都是我们相爱的痕迹，真实鲜活，但他却忘了我。
他跟我保持礼貌的异性距离，说:“鹿……”
“鹿远航……”
“鹿小姐，不好意思，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你再住在我家，是不合适的。”他的语气非常礼貌，但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哀怨的情绪，没有意义，此刻，潇洒地转身，保留彼此的体面，才是明智的。
但我的双腿，像灌了铅，沉重得无法动弹。他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目光却平淡得像白开水，没有感情、没有波澜。
“东西一时也收拾不完，我先带走一部分，我会尽快收拾妥当的。”
他点点头，溺水导致他身体孱弱，站一会就觉得眩晕，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捂着心口的位置。
“很难受吗？”我蹲下来，下意识扶住他的肩膀。
他看着我，我眼里的心疼、不安让他有片刻的犹豫，流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
“没事，休养一阵子就行了。”
他的眼神探究、陌生、疏离，像一道利剑，刺破了我的心。
“那你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按时复查身体。程总，有缘再见。”
我拿着行李箱，走出他的家。冬日的夜，寒风刺骨，下起雨夹雪。我穿得单薄的大衣，头发湿漉漉的，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背后，一棵光秃秃的大树被大风吹得左右摇晃，摇摇欲坠。有人拽住我的胳膊，将我用力拉扯到一旁，惯性的作用，我直接扑进对方的怀里。
大树在我后面轰然倒塌，倒在水沟里，溅起来的雪水湿透了我的衣裳。
程澈打着雨伞，他的眼眸反射着霓虹灯的光芒，明亮绚丽，闪动着粼粼的、碎钻一样的光辉。
他的手里还有一把伞，是追过来给我送伞的。我甩甩湿漉漉的头发，脸上都是雪水，狼狈地表示，此时打伞也没有意义了。
“这会不好打车，先回去吧，雨停了再说。”
我又回到他的家，直接进了浴室冲澡，然后换上他的干净衣服。他的衣服我穿着过于宽松，领口很大，露出瓷白的皮肤，和隐隐的沟线。
他不经意看了我一眼，竟有些不好意思，慌忙移开视线。
他打了个喷嚏，现在的他，抵抗力和免疫力还没有恢复，出去吹了一阵风，就受了凉。我默默走进厨房，熟门熟路地拿出生姜片和纯牛奶，煮了一锅姜片撞奶。
“你在这里，住了很久吗？”
我点点头。
“有空，可以讲讲我们……我的意思是，你和我……的故事。”
“我现在就有空。”
他低头吹吹杯子上冒的热气，没有拒绝。我讲了我们小时候的事，讲美好快乐的童年时光，讲长大以后因为婷婉的事，重新相逢，慢慢相爱，讲我们的甜蜜日常。
他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听得非常认真，最后轻声说:“对不起，我真的一点记不起来了。”
“没事，慢慢会想起来的。”
“医生说，这种情况，几乎很难逆转。”
“事在人为，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想起我的。”
他开车送我回家，他忘记了我住的地方在哪里，我说了住所的名字，他开了导航才找到。
“不跟你说谢谢了，不习惯跟你客气。晚安，开车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我的微信昵称是远航的小鹿。”
“好……”
我走到小区门口，突然转身，走到他的车旁，敲敲他的车窗。他将车窗摇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我。
“程澈，之前是你追的我，现在换我追你。你是孙悟空，我就是如来佛，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他居然笑了，漂亮的眸子流光溢彩，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说:“到家我会发微信给你。”
我回到公寓，躺在床上，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滋味。我拿着手机，等着他的微信，一个小时以后，我收到他的信息:“到了，晚安。”
“晚安，别熬夜。”
我不擅长主动，是个慢热的人，并不知道怎样倒追一个男人，也掌握不好分寸，但我愿意为了我们的爱情，鼓起勇气挑战自己。
付鹏宇那里没有进展，他暗地监视了江念非很久，发现他没有任何异常举动，除了去监狱探视了江慕霖一次，其余时间就是正常工作生活，与杜咏欣你侬我侬。
“现在信息发达，交易联络未必需要见面，调查起来确实有难度。”我说。
“怎么办？这条线，跟对了吗？”付鹏宇一筹莫展。
“除了刹车系统被动了手脚，还留下其他线索了吗？比如作案嫌疑人的指纹一类的。”
“没有，停车的地方也搜查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决定回爸妈家实地再看看。我跟程澈去爸妈家的路上，车子没有任何问题，回去的时候刹车失灵，手刹也失灵，说明作案的人，是在我们把车停在我家门口的时间段里动的手脚。
爸妈家的小区，比较老旧，只有一栋楼，三个单元，没有监控。只有一小片空地可以停车，最多能停四五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