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受制于人
这幅画,看落款日期,是她去世前两天画的。
画风十分抽象,我完全看不出,她画的是什么。黑白配色,有很多曲线,分布得很凌乱,看得人眼花缭乱,画的中间,好像是一个人的脸,旁边似乎有双手,若隐若现。
“方婷婉,这画,是在发出呼救啊。”单经理惊呼。
“单经理,您是什么意思?”
“这张画,方婷婉表达的意思,是她被人操控了,意识和思想,都被人操控了,但她那时还残留着一丝清醒,于是画了这张画。”
“这,会不会是您主观想象的?”
“她的画,我能看懂,我是专攻艺术心理学的,特别喜欢研究创作者的心理状态与艺术视觉反应的关系。”
“可这画,她没有拿给我看,画完就放在画袋里了。”
“也许,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是谁操控了她,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操控她的人是谁。”
“她下意识还在保护别人。”
我能想到的,只有程湛。
“单经理,一个人的意识可以被另一个人控制吗?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我也不知道,但催眠术,可以让人意识恍惚,它不就是一种意识操控术吗?”
“催眠……”
“方婷婉,她自杀跳楼的新闻我看了,她曾患有重度抑郁症,这属于精神类疾病,患有这种病的人,我觉得,应该更容易被控制。从她的作品分析,她虽然非常有主见,有个性,但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处于极度薄弱的状态。”
“还有一种情况,或许也容易被人控制,就是有心理创伤的人。”我想了想,补充说。
“谁伤害了她吗?”
我想到婷婉的那封信,纠结、矛盾、内耗到了极点,与程湛互相伤害。
我不知道,此刻心很乱。送走单经理,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想着婷婉的事,不知不觉来到了洪查理的诊所。
我走进去,正巧看到程澈妈妈出来。
“阿姨好。”
“哦,是你,你来找查理医生?”
“嗯,我到附近办事,顺便看看老同学。”
“查理医生确实有两把刷子,我跟他接触一阵子,接受他的心理治疗,感觉整个人轻松很多,心里也舒坦多了。”
“别急,慢慢来,会好的。”
“你知道,我的心病是怎么来的,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是程湛害死了你的闺蜜,但警方已经通报了结果,你朋友是跳楼自杀的,你不要再逼迫程湛,好不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还能说什么。
“我看新闻了,程湛的养母,死了,死了很多年,都化成一堆白骨了。程湛打小,一定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如果他愿意认亲,我一定好好补偿他,可怜的孩子。”阿姨的表情充满心疼和愧疚,也带着很多无奈。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好在洪查理走过来,化解了我的尴尬。
“不打扰你们同学叙旧了。”
阿姨走了以后,我来到洪查理的办公室。我们聊了聊学生时代的事,进了社会才感受到,校园生活是多么纯真美好,不管什么时候回忆起来,心里都很温暖。
“查理,我找你,想咨询个事。关于心理催眠术,你有所了解吗?”
“当然。催眠治疗应用于心理疾病治疗,是非常有效的治疗手段。药物治疗,加上催眠疗法,可以治愈精神疾病。程阿姨的抑郁症,下阶段我打算运用催眠疗法呢。”
“心理医生可以介入患者的思维意识?这听起来有些恐怖。”
“我们这个行业,必须要有卫生部门颁发的医师资格证,经过严格把关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给人做心理治疗的。”他笑笑。
“如果有人心怀恶意,利用催眠,控制他人,杀人或者自杀,有没有这种可能?”
“嗯,国外有相关的案例。控制被害人的精神和意识,使其失去意志能力和判断能力。催眠分为三级,浅催眠、中度催眠和梦行,如果可以控制他人自杀或者杀人,那么应该已经到了梦行的程度。”
“一般人做得到吗?”
他摇摇头,说:“不可能,江湖术士、半吊子催眠师,都达不到,施术人的催眠技术必须十分高超,至少应该受过多年专业的训练。”
程澈调查过程湛,他四处打零工,没有上过大学,没可能学过心理学。
“懂催眠术,必须经过正规的学科教育吗?”
“我觉得是,我认为它是系统的学科,必须经过专业的学习,看视频、查资料,自己练习,都只是学到肤浅的皮毛而已。”
这么说,理论上,程湛没可能做到。
但婷婉死前,停止服用了抗抑郁的药物,一开始我以为她是病情好转,不需要服药了,现在想想,也许是被控制了,不再服药,导致病情加重,然后更容易被人利用控制。
究竟是谁,谁害死了我的婷婉?
程澈约了我吃晚饭,我外出办事,比预想的时间提前结束,便来到万天等他下班。
安保处非常尽责,但凡是没有预约的外来人员,务必做好登记,详细记录来访目的与联系电话,我不想搞特殊,便认真填写。
“你是鹿律师?”
我抬头,看到有个女人站在我身边,她长得明艳大气,身段风韵优美,双腿修长,皮肤白皙,标准的大美人。
“是,您好。”礼多人不怪,我礼貌地伸手。
她与我握手,她的手也很漂亮,但手掌冰凉,我妈常说,手心凉的人,没人疼。
“原来你就是程总的女朋友。我叫章曼筠,是万天的项目部经理,也算程总的左膀右臂。”
她的语气非常自豪,甚至有些傲慢,不知道是否是我多心,她的表情似乎在炫耀,炫耀她的能力,炫耀程澈对她的赏识和提拔。
正说着,付鹏宇走了过来,见到我,笑着说:“鹿律师,你怎么来了?”
“你们程总约我共进晚餐。”
我这话也是在炫耀,女人都是小心眼,我也不能免俗。
程澈也走过来,章曼筠立刻整理仪容仪表,向他行礼问好,他点头回礼。付鹏宇去开车。
“你过来了?”他笑着说。
“嗯,饿了……”
她站在一旁,有些不自在,便走了。
吃饭的路上,我故意板着脸不说话。付鹏宇聪明,知道我在玩什么伎俩,透过后视镜偷笑。
“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嘴里有些酸……”
“吃不合适了?”
“对,吃醋了,吃多了。”
程澈也是个聪明人,笑着说:“是我们的项目部经理惹到你了?”
“我提她了吗?可见心里有鬼。”
“我们鹿律师心胸宽广,格局大,怎么会搞雌竞那一套?再说了,我们鹿律师眼光这么好,她选定的男人,一定是对她最忠心耿耿的,她怎么可能不放心?”
我被他高情商的对答逗笑了,打了他一下,说:“油嘴滑舌!”
“是你多心,把谁都当成假想敌,了解你的,知道你在乎我,不了解的,以为你自卑敏感呢?”
大帽子扣给我,我还能说什么?
其实并非我多心,而是律师这个行业干久了,见得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像长了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透对方的心思和想法,章曼筠对程澈,想法绝对不单纯,我自然得敲打敲打程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