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英姿佳人
初秋，天地间透着秋天特有的诗情画意。我的心情也因为美丽的景色和事情的进展好了很多。
律所窗外，一个女人，干练有气质，气场强大，站在门口像个门神似的。
同事们对她的身份颇感好奇，时不时朝她的背影观望，面露疑惑。
清晨我推开家门，她就站在我的家门口，礼貌客气地跟我打招呼。
没等我开口，她便率先做了自我介绍：“鹿律师你好，我是家诚保镖公司的，程澈总经理雇佣我担任您的私人保镖！请多关照！”
这家公司我有所耳闻，那是一家专给富豪跟明星当保镖的高级私人保镖公司，收费贵到离谱，工薪阶层绝对无法负担得起。
我从来想不到保镖这个词，会有一天跟我扯上关系，还是私人保镖，简直像放电影似的。
“这事他没跟我说，我不知道。”
“您是质疑我的职业素质吗？我已有五年工作经验，学过搏击、散打、防身术，毕业于……”
她很认真介绍自己的履历，听得出她很热爱自己的职业，并引以为豪。她的职业水平，我倒是不怀疑，光看她一身彪悍的肌肉，我已经心里有底了。
问题是，程澈大张旗鼓弄来一个保镖，随时随地跟着我，会给我的工作带来些许不便，试想一下，在跟委托人洽谈事宜的时候，有个陌生人在一旁立着，气场又那么强大，对方是什么心理？
我给程澈打电话，让他把雇佣金退了，我不需要保镖。他那边只说了两个字“很忙”，就挂了电话。
管主任将我叫进她的办公室。
“远航，外头那个女的，怎么回事？”
“我爸妈在老家惹上点麻烦，怕我独身在这边受连累，找个人保护我。”
“你父母老实一辈子，踏踏实实做人，本本分分过日子，能惹上什么麻烦？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工装上标着家诚公司，我上网查了，那可不是你父母雇得起的。”
我不想婷婉的事被太多人知道，特别是律所的同事，人情淡泊，同情的少，看笑话的多。但事已至此，管主任这肯定瞒不过，我只好如实说，但也只是大概说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管主任，这事您得替我保密。”
“没问题。”她痛快答应，又问我：“你说的程澈，是万天集团的总经理？”
“对。”
“他亲自给你雇保镖，你们什么关系啊。”
“小学同学。”
“这么简单？”
“对，就是这么简单。他之所以会帮我，是因为他也卷进来了，我们一起查找真相。我们现在算合作关系，我要有个三长两短，谁还协助他调查啊。”
管主任沉默了，看我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很深沉，我看不透。
她摇摇头，说:“你的想法太单纯，程总对你，绝对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杜咏泽的亲姐姐，西园药业的大小姐，是他的女朋友。这事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说：“略有耳闻。”
“所以，你别被他诱惑，做错事。”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我知道，影响律所名誉的事，我不干。”
“律所名誉倒是其次。我怕你，涉世未深，被这种富豪蛊惑，他们那种人，对待感情，跟过家家似的，我怕你受伤害。”
“放心，咱心里有数。”
女保镖名叫韩溪，名字倒是挺柔美的。她是24小时贴身保镖，吃住都跟我在一起。她来了以后，我家变得很拥挤。我寻思让她住婷婉那屋，但一来怕她忌讳，二来我也不想婷婉的私人空间被他人闯入，最后只能委屈她睡客厅。
她住进我家的第一个小时，里里外外检查个底朝天，排查一切潜在的危险因素，甚至把各类管道线路都排查到位，比物业公司的负责多了。
她是一名非常专业的保镖，平时我们在家时，我看工作文件，她也不停着，做室内训练，她带来一些训练耐力、力量的装备，每天坚持练习。
她有职业病，无论何时何地，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保持高度警觉。我在厨房煮面，燃气报警，她也会冲进来一看究竟。
我跟她同住一起，为了缓解尴尬，我会主动跟她聊天，套近乎，想着培养一下感情，但她坚持公事公办的态度，多一句话都不说。
家里还是时不时停水停电，我偏偏又是个驴脾气，这次有了韩溪在侧，我更加无所忌惮，直接去物业公司跟他们理论。
物业的徐经理，我们打过交道，上次来理论，就是他接待我的。
“徐经理，你们这样做，无非想逼我补齐物业费，我告诉你们，通过停水停电的方式催交，是违法违规的。”
“鹿小姐，你没有按时交物业费，怎么还有理了？《民法典》学过没有？拒交物业费，也是违法的。我们也许工作存在不足之处，但我们履行了服务义务，你不交，就是不对。”
我拿出了物业公示的服务内容与收费标准，一条一条地给他分析，只要是服务到位的，我都是足额缴纳的。
“徐经理，今年以来，据我所知，电梯出了至少三次事故，最严重的，5号楼的电梯从12层滑落，给一个老太太都吓住院了。跟你们反应，好好找维修公司的检查检查，每次都敷衍了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3号楼前路灯坏了，维修不及时，导致好多老人冬天摔跤。还有，垃圾清运不及时，夏天一股子臭味，楼上都能闻到，安全出口、消防通道被杂物堵塞，甚至乱停车，一旦发生火情，消防车都进不来。你们服务不到位，甚至严重失职，我凭什么要交钱？而且我再次声明，不是没交，是该交的交。”
“鹿小姐，我只请问，电梯你用没用？停车位你用没用？小区公共设施，你用没有？你是干律师的，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但上述的事实摆在眼前，我明确告诉你，再不交钱，电梯你都用不了，每天走楼梯吧。”
“你是真不怕我录音啊？”
“告告告，你去告，我们奉陪就是。”
“哼……”
我听到一声冷笑，是从我旁边传来的。我侧头，难道是一旁的韩溪发出的笑声？
“干啥啥不行，催费第一名。”
天啊，真的是她在说话，她居然开口说话了，这是她今天说的第一个完整的句子。
韩溪冷冷说道：“如果你们敢，我们就利用舆论平台曝光你们的行为，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又没损失，你们物业名誉臭了，后果自己负责。如果你们继续用下三滥的手段逼迫业主和租户，住建局、街道办还有消防队，我们都有人，比比谁惹麻烦的能力大。”
徐经理没见过她，但她身上的浩然正气、强大气场足以将他震慑，她目光如炬，锋芒四射，双拳紧握，好像一掌就能把他扇飞二里地。
她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冲她笑笑，继续跟徐经理说：“您刚才说到服务，那么服务合同里写明了服务质量与服务费用是匹配的，质量不达标，费用可以有所减免，对吗？”
韩溪往前跨了一步。
徐经理语气缓和很多，说：“您也理解一下我们的难处，要保证服务质量，还要控制成本，再遇到几个拖欠物业费的大爷们，我们有多难啊。”
“这样，你们将水电恢复正常，将小区管理不到位的地方落实整改，服务水平达标了，我自然补齐余下的费用。”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不是您说不达标就不达标的，都这么搞，我们怎么开展工作？”
“好……”我也不想再多费唇舌，直接拿出服务合同跟他抠字眼，对照质量要求、服务费用，逐条分析是否达标。
我搜集了一些业主的投诉记录回执单，对比物业的整改台账、整改方案，并与整改后小区实际情况的现场拍摄影像资料做对比，还找到了一些业主的联名举报材料，第三方评估材料、公共维修金不规范明细表等等，还托有关部门的朋友找了一份包括我租住小区在内的物业小区安全隐患排查清单。
“行了行了，我真是服了你，为了一千的差额，至于吗？”
“不是钱的事，是你们管理不到位，不作为，我就是较这个理儿，谁也没闲功夫跟你们推扯，但你们得对得起良心吧！”
徐经理不说话了。
“是，很多大事，可能你们也做不了主，但细节小事可以做好吧，上次主路有坑，你们放警示标牌了吗，有个老太太踩进去，直接脚踝骨折了！”
从物业公司出来，我口干舌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拼命灌水。
“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也不想闹僵，还是那句话，拿出诚意，好好管理，谁愿意被你们逼着屁后追讨物业费啊！”
韩溪盯着我，我被她盯得有些发毛，问她：“怎么了？”
她的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依旧是没有任何温度的语气，说：“挺有原则的。”
“今个也谢谢你啊。”
“客气。”
“你能吃辣的吗？”
“可以。”
“我做了点辣白菜，家里有五花肉，咱们支个锅，怎么样？”
“都行！”
“再来几瓶青岛啤酒……”
“对不起，我不能喝。”
“我酒力也差，少喝点没事……”
“不行，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哎呀，太扫兴了，这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不会有事的。”
“不行！！”
“就一口？一小口？”
“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