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聚灭阵
天煞历十五年
距离李啑初来此地之时已经整整过去了五载，当年的半大孩子如今也成了十数有四的俊俏少年。他的眉发更加挺翘，眼似流波藏锋，面如冠玉含芒，一头乌发高高束起，垂下来半截狼尾。一身素白的武服穿戴得整整齐齐，更显出气宇轩昂。只是一双大手满是粗糙，散气境的滋养也抵不过数年的磨炼，更别说他只不过突破了两个月。
手腕处的一道狰狞疤痕异常醒目，它连通左右像是要把整只手掌撕下来。李啑脖间环挂一圈青色的丝线，垂下去系着枚古朴的圆戒。
当年自玄武台始，如今也于此地等待最后的闭幕。
“挺过这次你们就是阴煞宗的弟子了，都去吧。”五年间监使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李啑对他的仇恨。如今李啑仍能清晰地记起那一天的画面，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忍受着钻心的疼痛，监使肆无忌惮地笑着，他在嘲笑那两个少年的无力，嘲笑他们的弱小。
李啑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散气前期，是所有人中最高的，林虎也是月前才突破散气境，但这点儿修为根本不够看，他甚至连黑袍人都打不过，更不要说云海境的监使了。他的拳头紧握着，指尖掐出血印也浑然不觉，直到将要离去他也无力复仇。
最后一道试炼是要两人组队的，早在来之前黑袍人就告知了他们，三十人正好两两分成十五组，多死一个少死一个都会有空余，昔日的野兽少年也早不知葬在了何处。
李啑和林虎毫无疑问是组在一起的，当下二人被黑袍人带到了一处方圆十数丈的黄色屏障前。
李啑目光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法阵，暗自猜测它的用途，这地方他十分熟悉，不过是稍大的一处空地，没有任何特别，那试炼的关键就只能是这阵法了。
刘老的储物戒中有一本关于阵法的藏书，李啑从中学了不少阵法知识，他知道罩在外面的法阵叫做“玉屏”，只是眼前的法阵虽与“玉屏”极为相似，但他细看去却发现这屏障更为灵动。
“进去吧。”
屏障开了一人高的口子，林虎挡住李啑率先走了进去。本就高大的他近几年越发魁梧，李啑肌肉虽多但套上衣服并不显眼，林虎却是紧绷着布衣，一双手臂干脆裸露在外面，阳光照在肌肤上发出古铜般的光泽，这般模样就像是村中的粗糙汉子。
进来之时林虎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环顾之下发现只有空空如也的平地，他露出几分疑惑，反而更加警惕了。
虽然知道目前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李啑还是心生暖意，当下也警惕地走过去。而就在他跨步进入法阵时，他忽然心中一跳，李啑连转身都来不及，抓过林虎的手臂就要后跳，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屏障已经关上了。
那黑袍人见到刚才的一幕也是微微心惊，暗自赞叹李啑的警惕，不过既然进了“聚灭阵”，那可就由不得他们了，黑袍人淡淡开口道：“这处聚灭阵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逐渐收缩至手指大小，你们只有杀死对方才能出来，这就是最后的试炼。”
李啑面色十分难看，早知如此他和林虎二人直接与那黑袍人拼了，也好过现在这样。这最后的试炼他以为不过是两人对抗什么灵兽，虽然他极为谨慎地观察了许久场地，却还是想不到这等手段，竟如此轻易地走进了圈套。
但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怎么想办法脱困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他与林虎自相残杀？他连想都没想过。“聚灭阵？”李啑对这名字毫无印象，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那多半是书中并没有这阵法的记载。但他略微懂得些阵法技巧，一切法阵都是要有阵眼作为控制中心的，阵眼并非特定的东西，只要档次足够，万物皆可为阵眼，大些的法阵还会用到阵旗来维持。
“只要找到阵眼。”李啑四周看去，法阵笼罩之处只有光秃秃的平地，唯一明显的不过是他和林虎。
“砰！”林虎重重一拳打在了屏障上，口中嚷嚷道：“狗屁，叫我们兄弟俩自相残杀？做梦去吧！”
只是这一下动静虽大，碰撞处却连个波动都没有，根本影响不了屏障，不对，那屏障猛地向内缩了一圈。
外面的黑袍人嘿嘿一笑，口中说道：“进攻法阵只会让它收缩得更快，这屏障是五行境的防御力，你们就别想着打破了。”
两人面色更加难看，如今破阵之法就只有找到阵眼了，李啑暗自散发灵气，希望能通过灵气感应到特殊之物。
一旁的林虎也是心中焦急，却没有办法，打又打不得，难道只能等死吗？他暗自瞥了一眼盘膝探查的李啑，一双虎目中露出复杂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那“聚灭阵”已经缩了一大截，李啑眼丝血红，他已经将这处空间查探了个遍，连地下被包起来的土壤都仔细看过了，什么都没有，这就像是一个死阵，要将两人全都逼死的死阵。
期间林虎卯足力气又打了一拳，除了引得法阵收缩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他也已经满眼通红，坐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捶着泥土。
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的空间已经不足当初的一半，“聚灭阵”每一次收缩都是对两人的煎熬，李啑还没有放弃，他仍旧在一遍一遍地探寻着。
林虎也沉默了，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突然间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小啑，我们都会死吧！”
李啑愣了一下，看向他说道：“是，没有丝毫办法，想不到五年来竟是这种结局。”他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什么日后成为强者，出去见识更广的天地全都化为泡影，现在他们弱小得只能等死。
到了这时候李啑反而放松了，他开口笑道：“当年没说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倒是要实现了，哈哈。今生就到这儿了，咱兄弟一起死，下辈子投胎做亲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