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弱小
“今日结束，各自休憩，回去还是在此地随你们。”说完黑袍人就寻了一处凉荫，顾自打坐起来，且不说他们有没有力气逃跑，就是出了此处也有玉屏拦着。
烈日炎炎下，就算再不情愿也不会有人就地瘫倒，只能费力爬到阴凉处才四仰八叉地躺下，树荫庇罩，连暖风也变得冰凉可人，枝叶和鸣，直教人昏昏欲睡，只是肚子有些叛逆，也不是什么大事，镇压下去就好了。
眼看不少人的眼皮打得难解难分，战况焦灼，但现实总不让他们如愿。
“吃饭了。”一群布衣妇女拉着辆木车吭哧吭哧地赶来，木车上有着数层竹架，每一层都是丰盛的饭菜，那群少年被打扰了休息，本来心怀不满，但在这饭香的勾引之下，一个个食指大动，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大快朵颐一番。
可惜没有一个人还能动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妇女分发食物，三十四份食物，昏倒的也有份。
每个人都在狼吞虎咽，体能消耗太大，再加上这食物本就可口，让人食欲大振，一时间像是群狼分食。
黑袍人从那几个偷懒的开始，挨个拍了拍，不见什么特殊之处，那几个孩子便悠悠转醒。
黑袍人走到李啑面前，同样地拍了一下，与之前的动作别无二致，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竟顿生恐惧之感，拍完林虎的手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那小子昏迷至今一直保持着抬头的动作，眼睛虽闭着，但那眼皮下却仿佛锁着一只嗜血野兽，直要择人而噬。
那眼睛突兀睁开了，赤红的眸子掠过黑袍人，死死盯着前方，那是之前监使站立的地方。
黑袍人平复了心情，神色仍旧平淡。竟然被一个孩子吓到了，修行还是不够，这小子血性颇足，不知道撑过训练，还能不能有此般血性。
这里的人不会平白管什么闲事，尽好自己的职责就行。真出了什么岔子，也能把自己摘出去，否则成了监使的出气筒可不太美妙。
黑袍人匆匆离开，此事也算是给自己示了个警，或许日后真有什么事发生，看来要找个机会调去别的地方了。
身上还在隐隐作痛，胸腔似有火焰灼烧，那张扭曲的笑脸，生生撕开，咬开他的喉咙，吞咽他的血肉……
“啪。”一只大手拍在李啑的肩膀上，也拉回了他的理智。
林虎长呼一口气，龇牙咧嘴地开口:“真他娘的疼，你怎么样。”
李啑摇了摇头，那阵折磨过去之后，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或许是那种痛苦太过深刻，才产生了刚才的幻痛。
李啑平静地开口:“先吃饭。”说着就卷起了面前的食物，倒像是认命放下了此事。
半个时辰过去，所有人还留在原地，醒来的五个人倒是有力气走回去，但是妇女收盘子时叫他们在此处等着。其余人则完全是寸步难行，爬倒也能爬回去，但是也没必要，留下休息还能顺带看看这五个人的结果。
“那五个人继续。”黑袍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直惊到了所有人。
李啑和林虎都是一脸茫然，继续什么？其余三人则立马做将起来，生怕慢一步就要受罚。
学他们这样做？这就是训练内容？李啑学着他们的动作照做起来，顺带扯了扯林虎的衣袖。李啑并不抗拒这样的安排，实力才是一切，这种时候假模假样的糊弄才是自欺欺人。
看热闹的其余人见到他们重新开始扎马步，也不由得幸灾乐祸，之前还想着他们晕过去就能逃过此劫，此时也不免有些庆幸，幸好认真练了，要不然受完罚还要接着受苦。
李啑咬牙挺着，最近几天都吃不了几顿饭，而他的身子在以前也较为孱弱，或许是这群人中最弱的一个。
不到一刻钟，第一个倒下的出现了，竟是李啑。
围观少年全都一脸同情地看着李啑，不到一刻钟这也太假了，可怜他刚醒就又要挨上一顿了。
不料黑袍人只是叫他去沙漏那边休息，没有半点儿罚他的意思。
李啑是真的站不住了，身子骨到底弱了几分，连上午第一个倒下的都不如。李啑沉默照做，虽然他想一直练下去，但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其余几人受过噬心咒的，哪儿还敢懈怠，一个比一个认真。倒是林虎的模样似乎还很轻松，身子壮不是没有道理。
又过了半刻钟，其他三个少年终于全都倒下，林虎也已经显露疲相，从他粗重的呼吸来看，倒下也不过片刻。
终于，从开始到结束，两刻钟，林虎再也坚持不住，直挺挺倒下去。他是所有人中坚持了最长时间的，其中固然有身体素质的优势，但林虎也几乎是拼了命地去练，憨厚的外表下，也藏了颗不服输的心，被人摆布的绝望感他再也不想体会到。
五人来来回回，没有一个人偷懒，那三个人是真的怕了，只有李啑和林虎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太阳悄悄挪动，不知不觉就躲藏了一半身子，映出一片夕阳，红了半边天。
上午那批少年早就走了七七八八，走路终究是受影响的，只能各显神通。
回床上躺着可比这里舒服多了。
五人的下午训练早就结束了，此刻都瘫软在地上，饶是李啑林虎想要多练会儿，也没了气力。
黑袍人重新出现，只是这次跟着两个陌生的黑袍人。
“都回去。”这句话是冲着上午那批人说的，语气不容置疑，吓得那群人连滚带爬，一个比一个快。
三个黑袍人走过来，不过李啑也不惊慌，现在他已经确认，只要不是太出格，性命是能保证的。
果然，黑袍人只是把他们五人抓起，送去住屋，这种状态等他们自己回去怕是要到很晚。
李啑被夹在腰间，思绪已经放空，有些事情回去再和林虎商量。
玉弓高挂，星光隐隐，天色渐暗，湖中岛的一众小屋都亮起了烛光，自高空往下俯视，像是红纹翡翠，又似金光琥珀，灵动鲜活，别有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