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忆
李啑做了个梦，他成了一只雷云豹。
他全身覆盖着乌黑的毛发，根根似针，丛丛似剑，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犹如玛瑙晶石，身形匀称美丽，闪烁的电光覆盖在周身，似腾云驾雾。
他已经饥肠辘辘，黑熊肉，灵兔肉，林中的所有生灵都在诱惑他，他渴望着血肉。他肆虐在林间，这里没有什么能挡住他，他杀完了所有的生灵，但饿意不减反增，血红的眼睛看向更远处……
李啑慢慢地睁开眼，眼睑黏黏的，粘在一起，身上也黏糊糊的，周围是什么味道，怪怪的。
李啑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眼睛，却是弄的眼前一片红乎乎，李啑清清有些发干的嗓子，喊道:“娘！”他一边叫喊一边向前走去，却被一个略微发硬的东西绊了一下。
李啑撑起身子，看着眼前一片模糊，又有些熟悉的身影。“是娘吗？您怎么躺在这儿？”他挽起衣袖，用手臂擦了擦眼睛，终于能看得清了。
一望无际的血色，满地血肉模糊，眼前熟悉却陌生的人，周遭的一切无不冲击着李啑的神经。
昨晚的记忆慢慢地浮现在李啑的脑海中，山贼，黑脸老头，晶石，父亲，母亲，还有庄内的人……
“呕！”李啑干呕起来，涕泗横流，父母的死亡，杀人的恐惧，碎尸的恶心，自己亲手杀掉的王爷爷，赵姨，小云姐姐……
李啑只觉眼前一黑，便再次昏过去。
……
“嘿嘿，客人您别看这小子瘦小，资质可真不赖哩。”
“三颗太贵了，两颗我就要了。”
“最近正道查得紧，咱也是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个。两颗咱这把子力气都赚不回来。”
“行吧，行吧，三颗。”黑袍男子从兜里掏出三块儿白色晶石，不耐烦地扔给面前的猥琐老头。
老头眼疾手快，一捞便把三块儿晶石收到手中，脸上露出喜色，皱巴巴的皮肤也舒展开，显得更加猥琐。
黑袍男子一脸嫌弃地挥挥手，抓起老头身边的小孩儿便上了马车。
猥琐老头还在用大金牙挨个检验手中的晶石，看到马车远去，咧嘴一笑:“真没想到一个路边的小乞丐也有灵台，一个铜板的包子换三颗灵石，嘿嘿。”
李啑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记得当时有个老爷爷，他给自己吃了个包子，还说要带自己去再去买些，自己便跟着他去了一个破庙，然后就不记得了。
李啑坐起身来，适应过黑暗后，只见周围有五六个跟他一般大的孩子，他心里咯噔一跳。
“完了！”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乞丐，也知道这是被人给抓了，要卖去当下人的。
他虽然过的是有上顿没下顿的乞讨生活，但也比没自由没人权的下人好啊。
李啑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怎么办？”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他摇了两下便发现门外有锁，只能退回来，继续摇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吵醒贩子。
李啑在忐忑中度过了这个夜晚，准备天亮以后找机会逃跑。
天刚破晓，便有一个壮硕的孩子醒了过来，见到李啑正撑着眼珠紧紧盯着屋门，他愣了一下，开口道:“你醒了。”
李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便继续盯着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内所有的孩子都醒了，只是没一人开口说话。
“哗啦”的开锁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闷，只见一个黑袍男人站在门口，说道:“吃饭吧。”
里面几个孩子慢慢站起来走向男子，一个接一个地取过馒头。李啑盯着黑袍男子，思考着逃跑的可行性。或许是嫌弃屋内的味道，男子只是站在门口。“拼了！”李啑微微握拳，缓步走到男子跟前，他左手慢悠悠地抓向馒头，突然间他的身子迅速从男子身侧穿过。
黑袍男子嘴角一咧，右手轻轻一捞，便抓住李啑的后领。“完了！”李啑只觉脚步虚浮，便被提了回去。
黑袍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径直将他摔在地上。“早知道你要来这一出，他们几个哪个没点儿心思，都被我掐断了。”说着就露出了凶狠的笑容。
黑袍男子将托盘扔在地上，接着重重一脚踢向李啑的肚子。李啑还没从背部的疼痛中缓过来，这一脚又踢的他干呕不止。黑袍男子见他弓起身子仍不罢休，一脚一脚地踢在他的腿上，胳膊上。屋内几个孩子都低着脑袋，缩在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
接连十几脚后，男子才呼了口气，目光扫过屋内的几个孩子，冷笑道:“来了这儿就给我好好地待着，想跑的掂量掂量能挨我几脚！”说完便锁上屋门，扬长而去。
李啑不想哭，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挤了出来。很痛，从记事开始就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疼痛。“记事开始？”李啑突然目光呆呆地愣在那里，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五天前在街上乞讨，之前呢？自己的家人呢？
身上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脑袋却像是被人拿棍子搅了一般，撕扯开裂。李啑痛苦地在地上扭动，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周围的孩子以为他被打惨了，全不敢动，只能缩在角落啃着手中的馒头。
那个壮硕孩子，见李啑如此痛苦的模样，终于还是不忍心，他走过去将李啑扶起:“你没事吧！”
李啑记起来了，自己叫李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流浪，五天前才到云盘镇，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但这不重要，枯燥痛苦的流浪生活本就没必要记得清楚。
他的头不再分裂似的痛苦了，但是身上几处又在隐隐作痛，倒吸一口凉气后，他挤出一个笑容，对那壮硕孩子说到:“没事，缓过来了。”
壮硕孩子松了口气，看着他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馒头，抿了一下嘴后，便将馒头放到了李啑手中，“这馒头给你吧，我看昨天一天你都在晕着，怕是早就饿得不行了。”
本来属于李啑的馒头已经被黑袍男子连着托盘扔到了地上，地上又刚好有个水洼。李啑看了看被浸成黑色的馒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白馒头，“咕咚”李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确实该吃点儿东西了，前几天加起来都没三顿饭。
“谢谢！”来自这陌生孩子的关心，让李啑有种遥远又熟悉的感觉。
“对了，我叫林虎。”壮硕孩子憨憨一笑。
“我叫李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