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现身
晚上十点，美国，旧金山。
在远离市区的一个空旷的小镇上，有一片巨大的封闭式车间建筑。
这些建筑的高度普遍要比普通车间高出很多，此外要么这些车间没有窗户，要么是窗户很小，且都开在靠近墙顶的位置。
走近观看，这地方就如大型的水泥石瓮，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在它旁边，一些简易搭建的临时房间，大大小小的分布在四周。
在这些房间之中，只有一间正亮着灯。
这间屋子靠近车间的入口，屋里没有什么陈设，只在中间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周围放了几把椅子。
此刻房间里面站着三个男人和一个怪物。
三个男人正在面面相觑，那个怪物正在啃食着一个人类的胳膊。
一个粗嗓音有些不解的说道：“零号的战斗力我们是看到的，即便我们其中两人联手，也不一定能战胜它。可是它怎么让老八逃掉的呢？”
“四哥，我觉得可能是零号自身还存在一些问题。它毕竟是第一个实验体，有些瑕疵也很正常。”老五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其他试验体目前情况还好吧？”蜮四转头看向旁边的老七。
蜮七用略显尖锐的嗓音说道：“四哥，另外几个实验体都很好。在目前的这个阶段，他们是最绝望的。我觉得再有个两天，就会有成品了。”说完，他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脸上的残忍的表情。
“嗯，那边你盯紧点，如果那些捉来的罗刹有反抗的，你不要出手，让零号去解决！顺便看看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蜮四说完便看向场中的零号，此刻那只胳膊已经被啃食的只剩骨头了。
接着，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老五，米勒那边怎么样？上次让他安排一批罗刹进入试炼场深处探索，有什么结果了吗？”
“目前还没有，那是大哥的手笔，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摸清楚里面的情况。”老五摸着下巴说道。
“唉，大哥啊！如果我们有办法跟他联系上该多好，这样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跟无头苍蝇一样。”蜮四的语气有些气馁。
“四哥，你不要想那么多。这也是大哥的高明之处！如果他把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那我们要是都跟老八一样，吾祖的降临就永不可能实现了。”尖嗓音的老七分析道。
“你说的也对，老八竟敢违抗祂的意志，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蜮四叹了口气。
接着他转头看向老五，“你这两天去一趟欧洲，去看看老三和老六他们……”说到这，他又停下了，又想了想说：“算了，再等等吧，等到下一个实验体成熟，到时它跟你一起去。现在人类二重境罗刹，已经与我们实力差距越来越小。如果不小心被多人围攻，我们也很难脱身。”
老五点了点头，蜮四说的是实话。
他们刚来到这里时，拥有着先天的优势。他们知道罗刹的能力来自于哪里，知道如何更加有效地使用这种力量。加上他们的进化程度与秦河相似，远高于普通罗刹，所以他们可以所向披靡。
可是现在不同了，在人类罗刹进入二重境后，被再次强化的精神和肉体，已经明显缩小了与他们的差距。其中有些人类中的佼佼者，竟能与他们战个高下。
上次他亲自去抓捕一名从这里逃脱出去的罗刹时，那人的战力就几乎可以与之匹敌。要不是那人已被先前的抓捕陷阱所伤，他根本留不下他。
所以他们现在也迫切的需要提升力量，迫切需要再次强化。这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突破入三重境。
可是以他们目前二重境巅峰的实力，怎么也找不到再次突破的契机。最后，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试炼场中，既然那里面有着如此多的造化，那突破的方法是否就被蜮一隐藏在里面呢？
于是他们安排米勒组织大量夜枭人员，不计伤亡地探索试炼场，想找出其中的隐秘。到目前为止，对方还未有明确的回复。
谈话到此，蜮四便让其他两人，将零号带走，自己要一个人静一会。
待他们走后，蜮四站在门口，他抬头看向天空。一弯如钩的月亮，正孤零零地挂在那里，像是一张露出诡异微笑的尖嘴，散发出一阵暗红色的光。
渐渐地，蜮四陷入了沉思，随后他喃喃道：“二哥，你在干什么呢？你是否也要违背吾祖的意志呢？”
中国c市，此时正是下午一点。c市是国内三线城市，比秦河的老家b市繁华不少。
c市整体面积大概四千多平方千米，常住人口有五百多万人。这里生活节奏不算快，城市环境优美整洁，是一个非常适宜居住的城市。
在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内，李悦正在辅导自己十岁的女儿写作业。此时她们刚吃完午饭，准备写完作业，娘俩去小区旁边的广场上放风筝。现在正是春天万物复苏的时节，到处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她们住在一楼，因为一楼的住户都会有一个约五十平米的院子。当初李悦的丈夫就因为这个才选择的一楼。由于小区容积率较低，每栋楼的采光都不错。现在尽管已经到了下午，李悦家的房子依然可以沐浴在阳光里。
此刻李悦正看着女儿在奋笔疾书，很明显小女孩希望能早点出去。
等到女儿写到最后一题时，李悦开口道：“朵朵，这题你自己先思考一下。妈妈有点事出去一下。”
女儿乖巧地回答道：“那你赶紧去忙你的，这题你跟我说过，我知道怎么做。”
说完便低下头，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李悦看着女儿用心的模样，会心的笑了笑。接着她把目光看向外面的院子，眼神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她来到了院子里，此时已经有一位中年外国男人，坐在了院子里的小凳子上。
他看到李悦，便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这男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一身高档西装被熨烫地平整光滑。棕色略微卷曲的头发，稍稍遮住额头，下面便是一双识人心魄的蓝色眼睛。只是一簇略显凌乱的短须趴伏在下巴上，让他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哈哈，没想到你寄居在了一个女人身上，我现在应该喊你二姐了吧！”棕发男人玩味地笑了笑，一口流利的英语充满了磁性。
李悦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她开口也是标准的英语，只是态度有些冷淡。
“二姐，我们才见面，不用对我这么冷冰冰的吧。”棕发男人苦笑道。
李悦脸色略微缓和，再次问道：“老三，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以后不用喊我老三了，这个名字我不喜欢。你喊我威廉吧，这是我现在的名字。”
“好的，威廉！请问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李悦对这个问题一直不松口。
见对方如此执着地想要知道结果，威廉便不再掩饰。
“你也知道，我们是先后开启灵智的。你我的关系最是亲密，所以我对你的气息最是敏感。”威廉像是回忆起以前的经历，略微有些失神。
“若不是大哥一手打造了试炼场，我还真的找不到你。你应该也经常会进入那里，探寻你想要的答案吧？”威廉的语气有些自得。
“而且你的探寻范围，已经大到可以覆盖整个试炼场的地步了吧。想想也是，你是仅次于大哥的存在，对别人是危险重重的试炼场，可是对于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威廉慢慢说出了自己如何发现对方的原因。
“我在试炼场中，感受到了你的气息，并且一路追踪了下去。你也知道，现实中在不同区域进入试炼场时，入口都不相同。所以当我找到你进入试炼场的入口后，就不难得出现实世界中你的大概位置。如果与你在现实中的距离不是太远的话，我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你。相信你也与我一样吧？我就是路过这里时才最终发现了你。”
听完了对方的话，李悦有些释然，原来是这样。不过她也吃惊于对方如此执着地想要找到自己。
“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找我做什么呢？”李悦故作疑惑地说道。
“二姐，我们也不用遮掩着说话，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
“哦，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知道你的目的呢？”李悦像是打定主意要逼对方就范一样。
威廉无奈，他也不想一直与对方做这些无谓的试探，索性说出了自己此行目的。
“我来找你是想知道，你对吾祖降临的看法。”
“什么看法？”
对方的明知故问，已经让威廉有些强忍不住，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是否希望祂降临在这一方世界。”
“你的看法呢？”李悦不在乎地问道。
对方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威廉开始烦躁起来。他想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却怎么也做不到。
此时朵朵已经将最后一道题目做完，正好出来找妈妈。
“妈妈，我的作业做完了。”小女孩轻快的声音传到了院子里。
这句“妈妈”，将威廉惊异地说不出话。他怎么也想不到凶狠残酷的蜮王，竟会养一个女儿。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日本的老八不也做了让他不可理解的事吗。
他现在才明白，虽然大家带着同样的使命来到这里，可是现在却是各有各的小算盘。
人类世界真是太有趣了，这样的世界怎么能让祂毁灭呢！
不，不能让祂毁灭，我要成为这里的主宰。统御那些无知无觉的蜮卒，有什么意思。看看这些人类，他们会痛苦、会哭泣，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思想和情绪。凌驾于这些人类之上，品尝他们对我的臣服，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王啊！
李悦对于威廉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有些不悦。她首先轻声对女儿说：“朵朵，你先去换衣服，我们马上去放风筝。”
朵朵并不知道院子里那个男人是谁，正在好奇时，听到了妈妈的话。此时她一心只想出去玩，便不再过多关注院里的人，蹦蹦跳跳地走进了屋里。
“今天谈话到此为止，你走吧！”送走女儿，李悦的气场骤然变化。浑身煞气不加掩饰，原本停留在院中树枝上，休息的一对小鸟，被惊得顿时逃窜。
威廉刚刚被自己心中所想，正激发得心情激荡，豪气干云。此时便听到对方那不屑与鄙夷的语气。他额头上的青筋立马爆了出来，再联想到从开始到现在，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咄咄逼人气势，使得他满腔激情化为怒火中烧。
“好好好！”说完这三个字，他浑身气势竟也不再收敛。
“二姐，你要不要在这里看一看，我从试炼场里带出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说完便抬起右手，一把十字长剑出现在手中，这是典型的欧洲中世纪的冷兵器。
细看之下，这把十字重剑，剑身长约12米，剑柄长约30公分。一些繁复的神秘纹路被镌刻在剑身上。仔细观察，那些纹路中还隐约闪动着暗红色的流光。最诡异的是剑柄末端，竟镶着一颗眼球，那眼球里的瞳孔还在不停转动。
“人类的恐惧中，还真是藏了不少的好东西。你觉得这把剑如何？”威廉说完，竟将剑尖直指对方眉心，言语中尽是挑衅的味道。
“我劝你还是把玩具收起来，吓着我女儿，你会很麻烦。”李悦依然是一副轻松的姿态。
“听到没，魔眼！人家说你是玩具，哈哈哈……”威廉自顾自地大笑起来，接着便浑身劲力使足，准备发力突刺；可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他只觉周围空气像是突然变得粘稠，然后瞬间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威廉心下骇然，这是什么攻击手段！
可是手上却没停下，那把名叫魔眼的十字重剑，被他从上往下劈了下来。他想斩开阻挡自己的粘稠空气。可是手上传来的感觉，就像剑刃切入了棉絮堆中，剑刃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慢。
见势不妙，他想抽出十字剑，蓄力再斩！可是李悦没有再给他机会。粘稠如液体的空气仿佛突然降温，刹那间变成了坚硬的寒冰，将威廉与他的武器全部固定在了原地。
“这是操控空气吗？你已经突破到三重境了吗？”威廉满脸惊讶地问道。
李悦面色冷峻的说道：“是的，我目前处于三重境，不过我操控的不是空气，而是我自己的精神力！我称此境界为‘化形’境！”
听到此话，威廉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嫉妒神情，而且眼神里也闪现出一抹恐惧。
他的自尊心现在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在九大王中位列第三。除了前面两人，他便是最强的。
现在大哥留在蜮界，老二寄居在一个女人体内，想来也会被躯体所累，强不到哪里。何况自己还有一件无匹的武器在手。
这也是他刚才想入非非的原因，这世间还有谁是他威廉的对手。所有人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可是现在呢？对方可是连一根手指都没动，自己便已被制服，这种心理上的挫败感让他几欲发狂。
像是感应到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十字重剑剑柄处的魔眼竟突然像充血般，布满血丝。一阵浓稠如墨的黑烟从眼球中弥漫开来。
黑烟中隐约可以见到一具形如枯槁的腐败躯体渐渐成型。不大的院落中，花草竟慢慢枯萎，墙壁在接触黑烟后，墙皮也开始慢慢脱落，这把剑竟如此诡异。
而且它已经挣脱出了李悦的精神束缚，眼看就要化成实体。
就在这时，威廉传来一声大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显然他现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由于身体还被固定着，他只能通过喊叫来缓解疼痛。
黑烟在威廉痛苦地喊叫中，慢慢变淡，渐渐又退回到眼球中。只是那黑烟中一声不甘的嘶吼，还回荡在李悦的耳边。
见黑烟消失，她也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在这里闹出大的动静。
黑烟散尽，威廉的神情立马委顿了许多。李悦见状，便收起精神力，放开了他。
“原来这还是一件危险的玩具，这柄剑的剑灵太过强大，目前你的精神力还无法具象它。”说完，李悦又补充了一句：“听我一句劝，这把剑少用，省的你玩火自焚！”
此时威廉精神力消耗太大，他赶紧收起武器，用仅剩的一点精神力，取来了从试炼场中带出的一个苹果。他也不顾形象，苹果一出现，他便大口的啃了起来。有些果汁顺着手指流了下来，他赶忙将手指塞到嘴巴里吮吸了起来。
这时朵朵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看到威廉如此形象；她赶忙回屋，从餐桌上拿了一个苹果跑出来递给了他。
小姑娘哪里知道，对方此刻精神力几近干枯，哪里还顾得上形象。这苹果是精神力的上好补品，浪费一点汁水都是罪过。
李悦没有阻止朵朵的行为，默认她将苹果递给了威廉。
可是一败涂地的他，又如何能接受一个小女孩天真的馈赠。他舔了舔贴在嘴边的果渣，没有去接那个苹果，而是转身便离开了。
“妈妈，这个外国叔叔你认识吗？”朵朵好奇地问。
“宝贝，我希望压根就不认识他啊！”李悦笑眯眯地捏了捏女儿的小脸。
朵朵此刻无法理解妈妈的烦恼，因为她的心早已跟风筝一起飞到了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