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前锋先锋
县里知县也是急得团团转，这才刚太平几年？怎么又闹闻香教了？这要是闹大了……唉！山东地界的官员又得一大批丢官，搞不好还得丢脑袋，自己肯定也会受到牵连……卫所的那群杀胚吃空饷喝兵血那是上下都知道的，能不能平息这场祸事还真不好说！如今还让县里出人出粮……这才过完年，流年不利啊！
朱文见到知县时就听得对方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大意也就是莱阳出事了，闻香教又起来了，上面让县里配合文登营以及卫所出兵，作为练总的朱文责无旁贷……
朱文知道跑不了也不推脱，说自己手下加起来也就三百乡勇，平日里能拿武器守庄的庄户也就是庄丁大概有个四五百人……这闻香教势大，自己去少了还不够人家拿大脚板子踩的……要是把所有能干活的男丁都拉去也就最多凑个一千五百人不到，不过要是败了，他的庄子也就完了……
知县一顿大骂，你不去，等人家打上门了不是一样要完，不趁现在去难道是要等妖人们再将雪球滚大些？到时裹挟民众怕是人数更多！
见朱文唯唯诺诺答应凑一千五百人前去，知县又有些不忍……这原本是要从各村抽调壮丁民夫跟着乡勇一块去的，谁知这家伙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那么实在能凑一千五百人……那就全让你的人去吧！万一败了，妖人打到自己这里，抽调的壮丁民夫正好用来守城……
朱文又开始讨要粮草兵甲武器，这次知县倒是大方，答应给解决一部分还拨给了十来匹马……
双方都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却都高兴坏了……
“要了十三匹马，还有一部分粮草，装备，县里已经送来了，咱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出一千五百人！乡勇现在兵额八百人，这是知县给的最大的权限了，另外八百人算是壮丁民夫！”
“陈千户那坏种果然没安好心，好像知道我要去找他的样子！他那原定八百，其实只有两百不到，其余全是放下锄头凑数的……他就等着跟我们一块！意思是让我们划出六百人算是他的，他那些凑数的就不带了！我一说六百人得归我和李力带领，战后得回来……这家伙立马就答应了……”张岳恨恨道。
“那就再多算六百人吧！两千人，庄子出五百人寨子里出八百，天风寨出七百……到出发时我带五百人去县城，张岳李力带六百人提前一天去与陈千户汇合……阿虎带着剩下两百人带着火炮和部分辎重先行前去与天风寨的吕家兄妹汇合……干粮都提早准备好！对了，能骑的马都挑出来，交给会骑马的兄弟！我记得有个钱……钱五的是边军出身会骑马……”
“我也会骑马啊！”阿虎嘀咕道。
“那你跟他们一块，选个领队。”
朱文回庄子召集人手准备出征，消息很快便经由市集传了出去，一些与朱文平日里有往来的乡绅也捐款捐物，甚至还有前来赠送马匹的，朱文也都一一接纳了……
足足等了两天县里也终于传来了消息，让朱文明日一早率队先到县城廨署等候，随后去离城十里的文登营外与官军汇合……
张岳李力接到消息立刻启程前去与陈千户汇合，阿虎也领人出发去与吕家兄妹汇合，朱文算算时间也只能骂骂咧咧得提前出发赶在天黑前到达县城。
朱文到达县城练总廨署外天已经黑了，安排乡勇们在一旁军营挤了一晚……天没亮就起来列阵去城外等候知县大人前来训话！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知县才在大小官员一众衙役的簇拥下到达城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直听的乡勇们哈欠连天……最后只得让人端上出征酒……问及为何只有五百人时，朱文一宿没睡好打着哈欠回答说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来回赶路不但耗费粮草，还使兵疲马乏……搞得知县很是尴尬……只得草草收场……
“原本是要让我随乡勇同去的，只是县里事物繁多脱不了身，我就只送你们前去文登营校场，你机灵点记得不要冲太前面，让卫所那群杀胚去就行了……”陈主薄满是歉意叮嘱道。
“多谢陈兄提醒。”
陈主薄又愤愤道：“县里几个也不是东西，平日里没少收你的好处……如今也不替你说句话，还想着让我随军同去能给他们再捞点好处……我岂能做出如此不义之事！”
“陈兄仁义！”
“到了校场辕门外莫要进去，等他们让你进你才能进，小心别让他们把你队伍拆散了！我跟陈千户那老狗提过，让你们一起！跟陈老狗一块总好过跟别人一起，大家时常一起做买卖彼此信的过！”
到了校场外，朱文让乡勇们列队盘坐休息，自己与陈主薄前去找卫兵说明来意，结果等了一会陈主薄被人带了进去，自己只能待在校场外……
回到队伍找了块空地坐下打盹，没一会就听到了马蹄声，抬头一看正是陈千户骑着马领着人马过来了，下马与朱文点了个头也不敢多说直接去了辕门，出示印鉴直接领着队伍进去了……
此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队伍多数是成山卫的估计有两千来人，大家也都是熟人老远打着招呼，朱文不停点头拱手……要不是在场的都是卫所的人，那些不认识朱文见这场景还以为跑错了地方来了某处集市，不由多看了朱文两眼！
透过校场残破的围栏看进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远远听去闹哄哄的一片，时不时还有争吵声打骂声传来！
没一会传令兵过来，让朱文领队伍进校场，习惯性的塞上碎银，马上就知道了原委，原来三个卫吵起来了还差点动了手，都争着要朱文这支乡勇队伍……
朱文心里骂道：“真是有毛病，老子除了成山卫与其他两卫又不熟，争个毛线啊！”
当下立即整队进场，朱文倒是不觉得什么，可他领着队伍进入校场时的那一瞬间校场安静了……平日里朱文认为连后世学生队伍都不如的乡勇队，在这些卫所兵的眼里却是太整齐，脚步虽说不一，但前后左右也算排成了直线而且精神绝不是破破烂烂的卫所兵能比的！
到了指定位置整好队，朱文就在那傻站着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了！
“哈哈，朱贤侄！你可算到了！哦，周守备莫怪，在下与朱练总岳父乃是世交，朱贤侄是海外归来连两位巡抚大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孙巡抚……帐下的汪先生前些日子还夸奖过他！”成山卫汪指挥使跑过来热情的拉着朱文回头对身穿甲胄的周守备介绍道。
朱文一看，马上反应过来了立马跪倒行礼：“下官文登县练总朱文率乡勇前来接受守备大人检阅！”
身后乡勇一见大当家的都跪了，那就赶紧跪吧……呼啦一下全跪了，一通高呼：“请大人检阅！”
倒是把大伙吓了一跳！
“好！好！好！朱练总快快起来！”周守备立刻上前搀扶，“年轻有为啊！练兵有方，居然能做到整齐划一，令行禁止……不错，不错！真是难得一见啊！”
其他两卫的指挥使懵了，这家伙什么来路？看唐指挥使和周守备的样子怕是有点来头啊！
“谢守备大人夸奖！”朱文起身客客套道。
“这家伙可真不客气，看来姓唐的说的都是真的！”
“周守备，你看……朱文与我成山卫相来交好，几次剿匪也与陈千户配合默契！你看……”唐指挥使直接趁热打铁。
“这个……”说实话，周守备也为难了，原先听过朱文剿匪的事，可自己一文钱好处都捞不到，太平时县里、卫所谁都不搭理他，名义上管着三卫可自己手头却没多少人，只有战时上头发话他们才听自己调遣，眼下看着五百乡勇说不眼热是假的，毕竟自己是靠闻香教起来的，对闻香教多少有些了解，万一闹大了打过来，这三卫要打不过是跑了可不会带着自己，凭自己手下这些人是挡不住的，自己怕是连逃命机会都没有！要是有这五百人挡下兴许还能有机会……
“他带了一千几百人马？”底下不知谁吼了一句。
“对啊！”一群人又热闹起来。
“先前不知要来校场，那九百人我让他们先行在两县交界等候，待我与陈千户汇合了再去与他们汇合。”朱文老实道。
“那么快，他以为他是前锋吗？”
“就不怕走漏了消息！”
一群人七嘴八舌，说着说着话锋就变了，有人开始说怪话了，既然这么多人还和成山卫一起，那索性做前锋好了！反正他们成山卫人多，本来也适合当这个前锋！
朱文傻了，唐指挥使也傻了……
周守备一想对啊，本来就看成山卫的人多想让他打头阵，你朱文自己上赶着往里钻，出了事也怪不到我……
“唐指挥使，既然如此，这前锋还是你成山卫来吧！事先也是上面商议好的，正好这文登乡勇也可协助于你！”周守备立马换了副嘴脸。
“这特么谁刚才这么缺德啊？”唐指挥使瞧了瞧其他两卫的方向想把先前说话之人找出来打死的心都有了！
“恭喜唐指挥使，此次首功非唐大人莫属！”一群人幸灾乐祸的道贺。
“事不宜迟，唐大人还不领命出发，莫要贻误战机！”又有人喊道。
“这个……那个……”唐指挥使想要撞死的心都有了。
“唐大人想要抗命？”周守备冷着脸道。
“下官领命，只是这粮草补给……”
“先前已经下发了三日粮食，后续自会送达！”
“守备大人，那我的粮饷呢？”朱文不合时宜的问道。
“乡勇所需自由各县自给！”
“是，下官知道了！”
“朱练总此番能率乡勇随军出征，本官深感敬佩……来人，取一副棉甲来，本都司要赠予朱练总！”
“呃，谢大人赏赐！”朱文接过棉甲，心中把能骂的全都骂了一遍……
领着队伍跟着成山卫一块出了教场……大队行至县城，却见城门紧闭不见一人！
“妈的，这是不让我进去休息啊！”唐指挥使骂道。
“才走十来里啊！你还好意思休息？”朱文心道。
又走了十几里，队伍又停下休息。唐指挥招来陈千户与朱文说是兵贵神速，可眼下一大队人马拖累了行军，所以决定让他们先行，自己领着大队人马后面慢慢跟上！
朱文心中只得又骂了一遍……
“走十里歇一会，走十里歇一会……这家伙昨晚干嘛了，脚软成这样吗？这算什么？全是我的人，前锋中的先锋？”
“谁能想到，拉上你反而成了先锋了……倒霉啊！”
“怪我咯？没听那守备说嘛，本来就打算让你们做前锋的！我受你们牵连！”
“还以为会抓阄……”
“就给我一件棉甲！马都不给一匹！”
“给你你会骑吗？安心坐毛驴得了！”陈千户看着三个坐着毛驴的家伙道。
“唉，丢人啊，骑着毛驴还得让人牵着！”张岳叹息道。
李力也是垂头丧气：“想想怎么打吧！好几万闻香教啊！”
“几万还不至于，闻香教真要有几万人敢号称几十万！”陈千户思索道。
“对啊！”朱文想了想，喊道：“全队加速！快，快，快！全给我跑起来。”
“你又抽什么风？”陈千户骂道。
“晚一天对方就能多裹挟好些百姓，晚一天一万就能成两万，然后翻倍增加！咱们早一天到对方就得少裹挟一天的人！不然磨蹭到最后就不用打了，几十万人冲过来踩都把我们踩死了！”
“对啊！”陈千户也让人小跑起来，可想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