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事了事起
听了朱文说了事情的经过，尤其是听的被对方拉走上万两银子！知县直接指着朱文大骂道：“糊涂！如此大事你为何上次不说！那银两乃是缴获！本该上缴县库！岂能让他们拉走！就算有部分缴获属于卫所也该交于县里分配！岂能私下分配！如此大事为何先前支会与我？”
“当时未曾想到会有如此多的银两缴获，以往所缴均用于抚恤阵亡乡勇以及平日里操练花销……当时那徐副千户说要拉去千户所而后分配，谁知一去不返！陈千户也曾多次前去讨要未果……眼见要过年了，下官也想着对县里和被抢的百姓要有所交代，思来想去才筹了五千两银子，购买了农具布料以及粮食想要拉到县里交于县尊，用于发放被抢百姓！不想却又被那徐副千户给抢了！”
“你啊！还是年轻啊！往后做事定要慎之！念你还想着被抢百姓，此事本县定要讨个说法！你先回去好好想想！”
于是事情闹大了……不光闹到了唐指挥使那里，还闹到了登州巡抚那里！解知县甚至扬言要闹到京城……
巡抚衙门不得不调查此事……王同知傻眼了，吞了一万多两他也曾拿出来两千多两用于打点卫城内的同僚，可此时一个个都不肯帮他，看玩笑这事谁敢引火烧身已经牵涉到地方和卫所了！再说当时只道是吞了朱文的五千两，谁知你连陈千户的六千两也给吞了！那里头可包含了分给大家的好处！真要这一件事还能找个尚未核算，还未曾还于练总署的理由唐塞过去。可后来诬陷人家抢银子就说不过去，人家采买时你银子都还没丢……这就是明抢了！关键人家朱文说了，这是给县衙的，你们居然说整个县都得给你面子！都得盘着趴着！好吧，这下大家随你意了，都盘着了！还让查朱文采买数量？不止你拉去的这些？什么意思？也不看看那些店铺都是谁的？这是想砸大家饭碗？那就对不住了，一些原本与王同知不合的官员又扯出了徐副千户用山贼脑袋冒充倭寇的事，人家朱文说了，给副千户拉去多少颗山贼脑袋，你王同知报上的却是倭寇脑袋……又指出徐副千户是后山所的，这次去朱文那抢东西那是擅离职守了……于是王同知和徐副千户都被收押了……
作为始作俑者朱文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处理经过，直到年后才听闻了结果……王同知和徐副千户看押期间居然死了，一个死于心疾，一个畏罪自杀……据说两人犯下的罪被人罗列了不少加一起足够掉脑袋的，抢去的银子和货物由卫城交还给了知县，五千两白银，七千两货物……这件事也就此作罢双方谁也不提，知县也默认了以后剿匪还按原先定下的规矩分配……朱文不由奇怪，自己说是拉去五千多的货物其实只有三千多为何给知县的会有七千多呢？
后来朱文听陈千户提起才知晓，王同知的财产被人瓜分了！一切也都说的过去了。
陈千户一度怀疑这一切都是朱文设的局！只是想到朱文在此事中并无受益，反而损失的比自己还多！
庄子旁的河边空地正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朱文准备将这里建成以加工铁料为主的工场，将采购来的不合要求的铁料重新精炼后送去天风寨的工场打造所需的武器，赵桐进度有些缓慢唯一进步是铳管的钻孔速度在水车的帮助下的到了提升，虽然受限于铳管的打制速度，这个月也做出了近四十支左右的优质铳管，这些铳管都未装配，尾端有意加粗说是还需继续加工，朱文弄不明白也懒得明白，慢慢等着吧，几个月都等下来了，也不差在等几个月了……
自从王同知被扳倒后，卫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是似乎真心认可了朱文，每次朱文前往成山卫城大家便一起把酒言欢偶尔做些挖朝廷墙角的买卖……货物从卫所的军粮武器一直到军户军匠应有尽有……若不是城墙上的大炮太重太显眼估计都能卖与朱文……
朱文如今也着实不敢收太多装备，毕竟收多了惹人怀疑，……只买些自己无法制作的，比如衣甲，弓箭之类，其余便也就是些原材料了。
先前送出去的内衣倒是反馈不错，不少官员都找上朱文让他再弄些过来，送了次以后大家也不好意思白拿，于是便让朱文代买……朱文代买几次后实在是烦的不行，索性让赵佳丽在县城盘了家店铺带着冯三媳妇专门负责销售，没想到生意还不错。
苏家庄的市集也开了，县里还派来个收税的见人想收钱只待了几天就让朱文打跑了，每月给县衙扔上一笔银子算是税钱，只多不少！苏家庄也就成了远近最热闹的集市……原本只是为了方便庄户们弄了些摊位，最后往来人员多了引来了商家，不少人找到朱文，于是不得在庄子里划了块地盖了商铺……采买反而方便了……自己留了几间铺面也开始倒卖些商品以及自家打造的农具，这些农具大多都是后世的样式……
朱文觉得李力如今全沦落成了武夫，舞刀弄棒负责寨子里的操练，而且还影响到了张岳，有事没事也弄把腰刀每天耍上一阵也不知练的什么功夫？直到实在看不下去，准备去打击他一下……
“你说你，好端端的练这干嘛？上窜下跳的，跟做法事一样……不会是假道士教你的吧？”
“你懂什么？就你那小身板如今都已经算是废了！其他人每天最少也要跑跑步呢！”
“练那玩意干嘛，我见你也跑的不快，跑起来跟个老太太赶集似的！”
“只要比不是最慢就行！或是比你快也行！”
“为什么要比我快？寨子里要开运动会了？”
“练刀是为了哪天被人追着砍时能够挡几下！跑步是为了被人追的时候能跑掉！”
“嘶！你也太没信心了吧？好歹如今三千多人！”
“风险意识懂不懂！要不是包倩倩告诉我，我才不会突然明悟这个道理！”
“她说啥了？”
“以后天下大乱，搞不好打来打去有得打了，所以得练练！万一需要跑路只要跑的比别人快就行了……”
“卧槽，好像很有道理啊！”
“知道吗？李力现在每天都要领着乡勇们在山里钻，这叫急行军，反过来就是保命技能……跑的快！”
“难怪现在看他像块板砖似的……看来我也得想办法教练，不然跑最后就惨了……”
于是朱文也每天开始抽疯似的跑步，锻炼！天天把自己累的跟条狗似的喘着粗气吐着舌头，直到陈千户来访，见他跑的气喘吁吁便问他为何？于是朱文便说了他们的逃跑论！
“只要比别人跑的快？”陈千户一脸懵逼问道：“那你为何不骑马呢？”
“我为何不骑马？我为何不骑马？”朱文直接愣住了，愣了好半天：“我可以骑马么？对啊，我为什么不骑马呢！”
陈千户心道：“这人莫不是跑傻了？也不对，这家伙一直傻得很！不然也不会想着剿匪战败怎么逃了……”
朱文满怀激动热切道：“有没有会骑马的？可以教我的那种？”
陈千户满是奇怪：“会骑马的当然有……啊，你还不会骑马？你那流民中不是有马户吗？你那些收留的逃亡军户中也该有啊！”
“我记得有，对了马户不是养马养牲口的吗？”
“有时想想真是懒得跟你说……会养马不就是会骑马嘛！”
两人去了庄中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招待处！一个挺大的院子，前厅布置的像是后世的茶室，后面则是好几间客房，还专门配备了厨师小厮！
朱文知道陈千户没事是不会大老远跑他这儿玩的，来了必定有事，两人喝着茶开始说这次主题！
陈千户来是谈论剿匪的事的，顺路把朱文要找的甲匠送来……
“这次三人可是真的会制甲？”
“真的不能再真了，绝对不会和上次一样！”
“你还好意思提上次？五十两卖我的人居然只会制作胖袄！那是裁缝好不好！”
“你都骂好几回了，还不能翻篇？这次保证他们三人都会制作棉甲！还会给镶甲片！这活可不简单，要将蓬松的棉花踩踏均匀结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知道什么是镶甲片吗？就是要把甲片镶衬到内里，既要结合结实防护到位又要让甲胄穿着舒适，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寻常工匠是做不出来的？”陈千户说完喝了口上好的绿茶。
“我都被你们坑怕了！粮里掺砂土……挑都没法挑！新的砖瓦里掺旧的！铁料里能翻出烂刀枪！一匹布居然是几截卷起来的，里外颜色还不一样！……”朱文埋怨道。
“掺土肯定是吴副使干的，他那是从漕运里搞来的粮！我们都是自己种的掺的都是石子，好筛……”
“你妹！”朱文心中骂道，见到如此无耻之人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说剿匪之事是怎么回事？县里如今就剩以前剿剩的那几户了！你不会是要？”
“不是他们，如今他们抢的是北面几个县，不关我们事！而且每年人家也给了钱的多少总要讲些信用！”
朱文心道：“还好不是……不然得让他们换换位置了！”
嘴上却道：“那去剿谁？难不成去海上剿海盗？我也没船啊！”
“有船也不能去，大家相安无事干嘛去惹那些杀才？我说的是莱阳！”
“莱阳有大嵩卫，有事轮不到我们吧？”
“闻香教！有人报了官府说有闻香教妖人传教，结果莱阳县派了衙役前去拿人反被香民打死了两人，只的向卫所求援。卫所去了两百来人又都跑回来莱阳县城了……说是香民已聚集了三四千人！”
“这也不关我什么事啊？莱阳有三班衙役乡勇团练巡检司的弓手，再不济拉上大嵩卫……”
“事情现在已经连登莱巡抚那都知道了。”
“然后呢？”
“然后登莱海防道自然也就知道了，只怕现在连山东布政司都已经知道了……”
“他们知道和我也没关系啊？”
“让登州出兵怕是跑不了了……”
“他们出他们的兵啊，登莱有三个营九个卫……不对，这事好像跟你有干系……”
“不，是跟我们有干系……如今卫所兵员不足，就算凑起几千人也未必能剿灭闻香教妖人，必定会调动各县乡勇民壮！莱阳文登都属登州管辖，解知县定会竭力配合！别忘了天启二年那场祸事……”
“卧槽……还真是这样啊，一旦剿灭不了让闻香教做大做强，还真能重创辉煌……即便现在轮不到自己，要不了多久也会闹到这里……”朱文一下子凌乱了。
“快则一两天，慢则四五日……呵呵，你准备准备吧！”陈千户一想到朱文也会被拖下水，心中居然有些高兴，这下大家一块倒霉了谁都没跑！
送走陈千户，朱文立刻回了山寨召集大伙开会，将消息告诉了大家！
张海洋兴奋不已：“不得了，不得了，赶上大事件了啊！闻香教山东起义我好像听过，徐鸿儒这次闹的相当厉害！席卷山东，还断了漕运，好像还称帝了……虽然最后被叛徒出卖，但手下还是坚持了好几年！”
“打住！如今是崇祯元年了，你说的徐鸿儒是天启年的事，他老人家估计投胎都有好几年了……”朱文急忙开口制止，心想：“前些天给你发的银子原先就是人家的！”
“啊，还以为是他呢，原来死了啊！记错了，记错了……”
“躲是躲不过了！现在问题是出多少人……”朱文没在理会他，而是敲着桌子道。
“要不倾巢而出？少了怕干不过他们！”赵桐试探道。
“加起来手上有家伙的都有三千人了快赶上三个千户所了！拉出去剿完闻香教转头就得剿我们了……”朱文直接否决了。
“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吗？”赵佳丽好奇道。
“有！这里差不多近千，庄子上五百多，天风寨有八百多，山中几个剿匪打下的寨子也有好几百……加一块三千不止了……”张岳瞧着朱文不禁有些佩服。
“就看你怎么解释了，乡勇加上各处庄丁有个一千人也能说的过去！其他再搞些民夫负责运输又能凑几百人……”
“说不过去的，一人手上拿个锄头还说的过去……这又是火铳又是长枪弓箭的……再拉上几门弗朗机炮，谁见了都不会信……头痛啊”
“还多数穿有军中的胖袄……”
“胖袄脱了了不就行了？”
“天冷啊，没那么多棉衣，走半道就冻毙了……”
“找陈千户啊，他那千户所按理说兵额得一千人左右吧？他能凑出三百顶天了吧，其余估计都是用来充数的军户，咱们可以冒充他的人。”
“三百？三百你们都高估他了，能有一两百都算是高看他了！”
“那我去问问？”
“他能巴巴的主动跑来告诉你，兴许打的就是这鬼主意……”
“……都不是省油的灯。”
朱文去的县里，让张岳去了卫所，谁让这家伙是试百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