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主江山52
“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殿下文武百官面露难色,一言不发。
好好好,不说话是吧。
“既然爱卿们不敢说,那就朕来说,南国此举意在试探我大韶,若继续容忍,他们便会变本加厉地侵占大韶土地,若派兵驱逐,他们又会以大韶出兵攻打唯有掀起战事,再有北部夹击,大韶的镇压军只怕会兵败如山倒。”
温容端坐于殿上,声音铿锵有力,气势非凡。
在位数月,她已经与初初登基时的谦卑拘谨不同。
这一次百官皆感受到了何为君威。
“所以,朕决定出兵攻打南国。”
一声落,百官惊惶。
“陛下,挑起战事便会带来生灵涂炭,才与西域结束战争,百姓还没过上好日子,便又宣战,只怕到时候会民怨载道啊!”
“陛下,向南国发兵绕不开除州一带,除州地势险要,兵马粮草都很难供给,一旦开战,我军便会因支援不及而腹背受敌啊陛下!”
……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阻。
可温容纹丝不动,似乎并不把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
几个老臣对视一眼,撩了袍子便跪下,排在后面的官员见状也一并跟随。
他们齐声高呼,“望陛下三思!”
温容看向殿下还站着的左丞相与惠王。
这两人垂眸敛眉,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好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惠王,此次出征,朕命你做伐南大元帅,你可愿意。”
李囿余光瞥了一眼另一侧的左丞相,从队列中站出来,向温容叩拜。
“护卫大韶,是我等行军之人的职责,陛下有命,臣不敢不从,只是如今开战,却如几位大人所言,行军艰难,且因与西域一战后,大韶军队伤亡惨重,如今还需得征兵……”
“作战难,那便任人欺凌吗?”
温容佯作愤怒,一掌拍在龙椅上,就连身后的太后都吓了一跳。
朝堂上风云变化莫测,此时却突然从殿外传来一声通报。
“启禀皇上,西域哥都牙大人求见。”
温容抬手以示允许哥都牙上殿前。
哥都牙见了温容,行了叩拜大礼,随后便道:“王子钦佩于皇帝陛下的杀伐果断,愿意上书摩椤王城,调遣二十万大军援助大韶,共同讨伐南国。”
此话一出,下头几名老臣纷纷出列直谏,表示不可接受西域的援兵。
大韶与西域接壤的只有一个州郡,倘若西域要出兵援助,便只能让大军从大韶境内穿行,且因水路艰难,大军从齐州出发需要绕整个大韶半圈才能驰援徐州。
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歹人持武器在家中晃来晃去吗?
一旦西域与南国里应外合,那吞并大韶只在顷刻之间。
太过冒险。
这场朝会,以温容在群臣的反对声中,黑着脸罢朝落幕。
接下来的两天,徐州接连送来了五封加急,皆是在汇报南朝兵马已在禾州扎营,北部也在边境蠢蠢欲动。
这仗是一触即发。
可太后迟迟没有点头,不愿意在军队的委任诏书上盖上玉玺。
到了第三天,朝臣之中,以拥护惠王为主的几名官员变换了说辞。
他们提议为惠王放权,将抵御外敌和联合西域援兵的事全权交予惠王。
可这般言行,大大激怒了太后。
朝堂上已经不再是温容主战,群臣劝谏,而是太后党与惠王党主战与主和的文斗。
太后一派中有个任太史令的,还提出割让禾州,以作为三国荡寇之地,将流寇一并赶入禾州,以此保住除州。
待荡寇结束,再对禾州进行追讨。
惠王一派几个武将在朝堂上差点气的眉毛都烧起来了,直说他这是丧权辱国的做派,要将无数战士们鲜血换来的领土割让出去,简直是愚蠢至极。
龙椅上的温容就如同被煽动了一般,更加坚定了要开战的决心。
小朝会退朝后,更是三番五次地去兴庆宫请太后加盖玉玺。
第五日,又逢大朝会。
温容又佯装耐心耗尽,逼着群臣必须在今日解决禾州一事。
在两派党羽吵起来之前,云晏时站了出来。
近来,他都在谏院整理文书,这还是他正式赴任后第一次上朝。
玄衣翻飞,他疾步走上前来,朝着温容一拜,朗声道:“陛下倘若应承了博尔济吉的提议,那便是将大韶剖成肉块,送入狼口。”
这几日都是这些说辞,翻来覆去。
温容纵使是装的,耳朵也确实要听出茧子来了。
如今还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听着更加刺耳。
“云大人的意思是,让大韶的军队只身面对南北两国吗?”
她的语气有些嘲讽,听得殿下一众人莫名。
这是怎么了?
陛下不是十分钟爱云大人的吗?
云晏时脊背笔直,脸上也崩得紧紧的,端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陛下贸然开战,却未曾想过作战军需难保,这是视那些为大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的性命如草芥!”
“你放肆!”
温容腾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怒目圆瞪。
可云晏时并丝毫退缩,反而继续康概陈词,“陛下可想过大韶宣战后战败,那便是土地割让,山河破碎,如此一来陛下便是大韶的千古罪人!”
“云晏时!”
“陛下初登基,朝政尚未熟悉,遭逢强敌觊觎,便要随欲而为,可未能遂心,便在兴庆宫前不肯离去,宫内宫外议论纷纷,失了皇家体统是小,可若让百姓知道大韶的君主竟是一个不如意便哭闹不止的孩子,只怕百姓慌乱,百官惶恐!”
底下原本还多有争执的朝臣,此刻一句也不敢再言。
他们上次见到云晏时这么不怕死的直谏,还是要求太后还政于陛下。
没隔多久,就再次见到他直言顶撞陛下。
他是真命硬还是骨头硬啊……
一时间,不少官员竟对云晏时还有些肃然起敬。
温容冷笑道:“谏议大夫原是对朕不满,那朕这个皇帝让你来坐好不好?”
话落,群臣整齐划一的跪拜下来,“陛下息怒!”
就连身后垂帘听政的太后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呵斥了一声“皇帝慎言”。
殿上气氛僵持,云晏时继续火上浇油。
“臣为谏官,便该直谏为国,忠谏为君,死谏为民,若陛下觉得臣说话不好听,自可将臣杀了,只是禾州的哭嚎声不会因此停止,备受战乱侵害的百姓不会因此获救,陛下若要做明君,便要行明君事,否则,大韶的江山陛下要如何肩负起!”
说罢,他展绣叩拜,长跪不起。
温容扶着龙椅扶手,一副怒极反笑的模样,指向殿下的云晏时,“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来人——”
“陛下,我朝从未有过斩杀言官的事例,云大人忠言逆耳,但也是一心为了陛下,还请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斩杀言官,堵不住悠悠众口,陛下初初登基,不可再因此而失了民心!”
“请陛下赎罪,云大人曾为陛下死谏,便算功过相抵了!”
朝中有些一贯中立的此时竟纷纷站出来为云晏时请旨。
左丞相见状站了出来,“陛下,禾州一事迫在眉睫,朝中正是用人的时刻,云大人虽心直口快,可千秋令一事办得极好,可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陛下赦免云大人是陛下仁慈宽厚,给云大人一个机会,让他将功折罪吧。”
他倒是会和稀泥。
温容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龙椅上,悠悠开口,“那就依丞相所言,云晏时,朕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内你需得想出一个既不会让西域反扑大韶,又能控制除州流寇,还能让禾州南北两国退兵的良策来,否则……”
她顿了顿,笑得恶劣,“朕还是会出兵攻打南国军队,朕杀不了你,便赐你为马前卒,去为大韶的军队开路。”
堂上众人神色变化莫测。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千秋令时还被召来随侍左右的人,如今却是想尽法子要他的命。
难道……真是陛下示爱不成,因爱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