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保证废了你
一模考试在半个月之后。
出成绩的那天，沈城破天荒下了很大的雨。
斜月几乎半个月没见过蒋霖轻，在家时，偶尔窥见他窗户的亮光，却也没有喊他出来过。
她并不想打扰他。
斜月走到教学楼，收起雨伞，用力甩了两下上面的雨水，然后走了进去。
许多同学为了晾干雨伞，都把伞撑起放在走廊的地面上，此刻已经覆盖了一大片，连走路都有些拥挤。
斜月没有凑热闹，拿着雨伞进屋，挂在了蒋霖轻的椅子上。
反正他也不会来。
她掏出错题集，准备复习这周错过的题目，看得正入迷，有人走到她桌前，伸手敲她的桌面。
她心头一空，连忙抬头，发现原来是秦佑。
心里莫名有一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斜月很快忽视，问秦佑道：“有什么事吗？”
秦佑还是有点羞涩，他拿出手中的试卷，递给斜月：“我有一道数学题不太明白，你能帮我讲讲么？”
见斜月有些怔住，秦佑忙小声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纠缠你，只是咱们班你数学成绩最好，除了你应该没有人会这道题了。”
斜月摇摇头，她其实是惊讶于秦佑的态度，原本她以为，秦佑这样的性格，表白遭拒后会羞涩地不再与她往来。
现在他大方问题，斜月自然不拒绝，她让出座位，自己坐进蒋霖轻的位置：“你坐我这。”
秦佑点点头，坐到了斜月的座位上。
“哪道题，我看一下。”
秦佑指了指试卷的最后一道填空题：“这个。”
斜月读了一遍题，发现竟然跟自己刚才看的题目是一个思路，于是笑起来，对秦佑说道：“你这个题目，我刚刚才看过，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也大差不差。”
秦佑闻言，也笑起来：“是吗，太巧了。”
斜月捋了一下思路，刚要开口，一个熟悉的黑色书包“啪”的一声飞到了她的桌面上。
她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发现正是许久未见的蒋霖轻。
他好像刚剪了头发，一张脸清爽好看，正站在桌边看着他们，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你们换座位了？”
蒋霖轻语气似笑非笑，斜月听着却总感觉有些阴阳怪气。
她皱了皱眉，看向蒋霖轻：“我们就是占用你座位讲一下题。”
蒋霖轻本来只是看不惯秦佑总是缠着斜月，但此刻听到斜月话里那两个字，心情突然变得极度不爽。
我们。
她跟谁“我们”呢？
他伸腿踢了下秦佑的凳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早自习要开始了，班长是不是应该去点名了？”
秦佑好像是被蒋霖轻那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给吓到了，呆呆地点了点头，低头开始收拾试卷：“纪斜月，那我下课再来问你。”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蒋霖轻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斜月没管他，笑着对秦佑说道：“嗯，那就下课再来。”
秦佑收拾好东西，悄悄抬眼看了眼蒋霖轻，然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蒋霖轻瞥了眼他背影，然后看向依然呆在他座位的斜月，复又笑了，揶揄道：“你坐我那儿？”
斜月板着脸看他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出来，示意让他进去，小声开口：“我哪敢占你座位，我可顶不住这阴阳怪气。”
蒋霖轻一听这话头，就知道他刚才那番作为惹着斜月了。
他扯起一张笑脸，凑到斜月眼前，欺身逼近。
然后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我没针对你。要是你坐，怎么坐都行。”
斜月看着蒋霖轻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她伸手拉过蒋霖轻，直接把他一把推到座位里，然后不去看他，故作冰冷道：“谁稀罕坐了，又不是什么王座龙椅。”
蒋霖轻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侧脸，轻轻笑了一下。
他把雨伞挂在跟斜月的挂在一起，然后扫了眼自己的桌子，发现里面规规整整地摆放着很多试卷。
他拿出来看了眼，都是新发的，被按照科目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然后整齐地放进桌子里。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为他做这种事。
蒋霖轻又把那些试卷重新小心地塞进桌子里，对斜月说道：“以后不用再帮我整理试卷了，这些我不在学校也用不着，要是发试卷了，直接给我扔了就行。”
斜月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噢。”
她确实是多余给他整理，但摆在那也不好看，直接扔了她又觉得可惜，所以还是帮他整理了出来。
如今蒋霖轻这么说，她也乐得轻松。
早自习开始，徐雯雯挨桌开始收英语作业。
斜月把作业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徐雯雯收到她这里，看到她身边的蒋霖轻，表情突然变得惊讶。
但她只短短瞥了他一眼，就伸手快速拿走了斜月的作业。
蒋霖轻对她印象不怎么样，之前陷害斜月的就是她，他才不管有没有什么苦衷。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就转头看向窗外。
徐雯雯似乎感受到蒋霖轻的目光，低着头离开了。
斜月埋头看题，压根没注意这俩人的暗流涌动，皱眉思索试卷里的一道难题。
半晌，她终于找到方法解通，转头却惊讶地发现，蒋霖轻竟然没睡觉，正拿着一本物理手册看得入神。
斜月轻笑，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她是第一次看见蒋霖轻认真学习的样子。
别说，早上的阳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还挺养眼的。
斜月一时多看了几眼，蒋霖轻却突然开口道：“怎么，没见过帅哥学习？”
他盯着手里的手册，没抬眼，又接着问道：“我认真的样子，是不是很帅？”
斜月实在受不了他这么臭屁的样子，尽管她真的觉得挺帅的，但还是违心地摇头道：“一般般，我觉得你还是担心自己能不能进前两百吧。”
蒋霖轻嗤了一声：“口是心非。”
斜月懒得再搭理他。
第一节课下课，江秋心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摞复印纸。
有眼尖地学生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师，是这次一模的成绩单么？”
江秋心点点头：“我印得比较急，就印了二十多份，大家每桌一张，跟同桌一起看。”
说完，就把手里的成绩单分发下来，每组依次传递。
斜月看着马上就要传递过来的成绩单，心里忽然莫名有些紧张。
但她很清楚，这紧张不是为自己，因为她这次挺有把握的。
“纪斜月，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
蒋霖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成绩单传递到了斜月手里。
正正好好，还剩最后一份。
斜月先扫了眼自己的成绩。
毫无意外，年级第一，每科的分数都跟她预估的差不了多少，语文稍低点。
然后她的目光开始按照成绩单上的人名依次下移。
十五名、十六名、十七名、十八名
十九名，蒋霖轻。
年级排名，196。
斜月的眼睛一下子仿佛放出光来，来来回回确认了好几遍蒋霖轻的名字和排名。
她连忙把成绩单朝蒋霖轻那里移动，放到他面前，语气有些兴奋道：“蒋霖轻，你真的做到了！”
蒋霖轻靠在椅背上，扫了眼成绩单，云淡风轻地笑道：“险胜。”
话说得谦虚，可表情却是无比得瑟。
不过，就他那初始水平，现在能考到这个成绩，确实也值得得瑟一把了。
他脑子肯定是聪明的，但也势必要付出很多的努力。
斜月记不清有多少次，她上床入睡之前，轻轻掀开窗帘，就看到对面的窗户还在亮着，传来温热的灯光。
斜月看向身边这个故作云淡风轻的人，他的眼下还泛着熬夜后淡淡的青色。
她笑了一下，然后正色道：“蒋霖轻，你真的超级超级棒。”
蒋霖轻闻言，睫毛轻眨了两下，然后转头看向斜月，正对上她茶色的瞳仁。
他看到她的表情特别认真，仿佛是真的在为他感到骄傲。
蒋霖轻，你超级超级棒。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人用过这种骄傲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胸腔仿佛涌出一股热流，然后再温暖到四肢百骸。
就好像是，为了这份表扬，付出再多的努力都可以。
蒋霖轻扬眉一笑，对斜月说道：“纪斜月，以后还有更棒的呢。”
斜月莞尔一笑：“唷，那我等着看。”
说完这句话，斜月仿佛才听到屋里的一片议论纷纷，现在才意识到有不少人正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耳边还能听到一些切切的议论声。
“蒋霖轻怎么这么高？这合理吗”
“谁知道呢，没准抄的呢。”
“他也没必要抄吧，有啥好处？”
“那他更没必要学习吧，对他这种人来说有啥好处？”
斜月皱了皱眉，这帮人怎么舌头这么长，别人怎样关他们什么事，而且还凭空猜测诬陷别人。
这可是关于别人人品的大事。
她站起来，走到刚才说蒋霖轻坏话的男生面前，木着一张脸，平静的声音带着隐藏的怒气：“金超同学是吧，我觉得你是不是不太礼貌？”
金超停下议论，错愕地转过头看着斜月，表情讪讪道：“我说什么了，我也没说你啊”
斜月直视着他：“你说的的确不是我，但你不应该随便质疑别人的成绩，红口白牙，上来就造谣。”
好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朝着两人这边看了过来。
金超当众被斜月落了面子，下不来台，更加难堪，指着她说道：“我就说蒋霖轻怎么了，自己抄袭还不让别人说？”
斜月没被他的无赖模样气到，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觉得无药可救。
童欣见到斜月被呛，心里不平，开口帮腔：“金超，你怎么说话呢，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你又没有证据。”
越来越多的人都看了过来。
金超见自己被两个女生围攻，只觉得面子丢尽，涨红了脸，直接恼羞成怒，对斜月口不择言道：“你这么护着蒋霖轻，怎么着，他是你对象，你被他操过？！”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只脚直接踹倒在地，连人带凳子都翻了过去。
他抬头，对上蒋霖轻带着讥笑的冰冷目光。
蒋霖轻又俯下身来，一手揪住金超领口的衣服，把他从地上硬生生拽起来，又一拳挥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地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凉意：“告诉我，你刚才说谁呢？”
金超捂着脸，刚才的气焰不再，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蒋霖轻讥讽地看了他一眼，一只手把斜月扯到一边，另一只手用力一扬，把他的课桌推倒在地。
所有试卷和书本全都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他踢了一脚地上的试卷，看向金超：“下次再嘴贱，我保证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