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给爷逗笑了
斜月觉得她同桌的情况好像很紧急。
因为他连声惨叫都没有，就好像死了一样。
斜月心里一沉，这种情况她不能不管，都到这种程度，是真有可能出人命的。
情急之间，她站在巷口朝里面大喊：“你们别再打了，我已经报警了！”
她手都在发抖，手里还紧紧握着防身的武器。
斜月紧紧地盯着那两个人，她已经想好，如果他们敢过来，她就拔腿就跑，有多快跑多快，大路上总有行人，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实在不行，那这手电可能就有用武之地了。
总之当务之急是阻止他们再殴打蒋霖轻。
她深呼了一口气，已经做好百米冲刺的准备，但下一秒，那两个人撂下一句脏话，瞬间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眨眼之间就消失在巷尾。
斜月：“？？？”
你们这么怂，很浪费我感情的好么？
她又看了地上那个趴着的人一眼，所以他就是被这两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打得说不出话来？
斜月眨了眨眼，觉得从脑子里冒出了一头顶问号。
还有省略号。
蒋霖轻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站起身，后背靠在墙上，低头撑着膝盖。
他红色的头发染上了一层光晕，垂落在额前，以至于他的脸被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斜月慢慢靠近，微微俯身问道：“那个…你没事吧？”
蒋霖轻闻言抬起头，斜月看清他的脸，猛地一怔。
他脸上青紫交加，活像一个调色盘，眉梢嘴角都流了血，总之是破了相。
最重要的是，他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斜月：“……”
笑个屁呀。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纯属多余，没见过谁快被打死了还能笑的。
除非脑子有问题。
哦，对，他脑子确实有问题。
那一切就合理起来了。
斜月在短暂的时间里快速完成了自己的逻辑自洽。
她看了一眼蒋霖轻，恢复以往的清冷模样：“既然你没什么…”
&34;纪斜月，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啊？&34;蒋霖轻骤然出声，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嘲讽。
斜月简直被他这副狗咬吕洞宾的嘴脸震惊住，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没好气道：“大哥，我刚才救了你。”
蒋霖轻扯了下嘴角，抬眼看着她：“我需要你救了？”
啧啧，看这无赖样。
合着刚才趴在这被人揍得像死狗似的人不是他呗。
斜月冷笑一声，灵光一现，忽然懂了。
不就是因为他这副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模样被她看见了，觉得没面子么。
男人的自尊心，呵呵。
她看了眼他破相挂彩橙红橘绿的一张脸，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记小人过。
算了，就当她是多管闲事好了。
斜月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果断转身离开。
蒋霖轻微微直起身子，疏懒地靠在墙上，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孩。
他看出她被他气得不轻，但又没有再说什么话来刺他，连转身的背影都挺得直直的，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几次交锋，她都是这样。即使有些生气，也不会口不择言，很有分寸。
视线下移，他瞥到她手里的东西。
黑黑的，小小的，被她紧紧握住，几乎嵌在手心里，仿佛这是什么安全感的来源。
蒋霖轻的眼珠轻颤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刚才，她站在巷口，故作强势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些细微的颤抖。
他直起身子，用手抹了把眉骨上的血迹，然后随意擦在校服上。
眼前的人影已经快走出巷口，他抬腿，朝着那道背影，大步跟了过去。
-
斜月是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了的。
他速度很快，声音渐近，直到跟她的距离平齐，只有一臂之距。
但她故意没去看他。
“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蒋霖轻跟她搭话，见她没接，若无其事地自顾自说道，“你没事来这边干嘛，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斜月：“……”
她真的很想把他这张嘴给缝上。
蒋霖轻低头看她，看到她冰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就知道他猜对了。
“真迷路了啊。”他又笑着重复了一遍。
斜月深吸一口气，再忍下去就不礼貌了。
她转头看向蒋霖轻，语带嘲讽：“对，我迷路了，我就是迷路了。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送我回家？”
谁知道这厮居然真的点点头：“行，可以啊。”
语气一派的理所当然。
这回换斜月愣住了。
这人真的是抽风得没个定性，她懒得搭理他。
蒋霖轻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真的，我送你，有我这么个活地图，你也省事儿不是？”
斜月皱了皱眉，居然真的被他给说动了。
从理论上讲，他说的其实没错。
放着身边这么一个活地图，不用白不用。
她态度缓和了些，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有些犹豫，问他：“你不用先去医院么？”
蒋霖轻摇摇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又没伤着骨头。”
他姿态这么淡定，斜月也就没什么话讲了。
看他表情，仿佛受伤就像吃饭喝水那么常见，那么简单。
她想，他确实是有些不正常的。
“你要去哪个车站？”蒋霖轻转头问她，然后思索了一下，“坐15路和221的话，在学校门口就能坐。难道是28路？”
斜月点了点头。
蒋霖轻神色莫名，略带着点儿笑意：“行，跟我来，我很熟。”
有了蒋霖轻带路，没几分钟两人就到了公交站，时间太晚，站牌前空空荡荡，两人是唯一等车的人。
斜月刚要跟蒋霖轻道别，就看到他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拿出手机看了起来，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问：“你也要等车？”
蒋霖轻抬眼：“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说送你回去，又不是送到车站就不管了。再说，万一你下车的时候又迷路了怎么办？”
斜月闻言，意外地挑了挑眉，他看起来实在是不像这么有良心的人。
“虽然我没让你救我，但你好像很想让我报答你。身为一个有良心的人，我肯定要好好满足你，对吧？”他欠欠地笑了笑，配上这副鼻青脸肿的尊容。
斜月：“”
她就知道，不该对他有什么幻想。
“不用太感动。”他收回目光，闲闲地说。
感动个大头鬼。
蒋霖轻继续低头看着手机，没有再跟她聊天的意思，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以两人为圆心的一个小空间里呈现出诡异的安静。
斜月无聊地开始用鞋尖蹭地上的地砖。
她看着蒋霖轻的头顶，忽然觉得很神奇，她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男同学送回家。
还是刚认识一天的。
还是被打成猪头的那种。括号原本是帅哥括号完毕。
但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定定地望着公交站牌，有些出神。
夜晚完全褪去了白日里的燥热，夜风吹过甚至有一些清凉的爽意，路边偶尔有车驶过，留下一丝尾气的味道，但很快就被风吹走。
突然，蒋霖轻不知道看到什么，猝不及防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还把手机递给纪斜月：“快看快看，太好笑了这个，哈哈哈哈”
斜月就着他的手直接看过去，手机里是一个视频，一个金毛偷吃东西被主人抓住，还装得若无其事，脸上的表情像人一样，一脸的无辜。
“”
这种网络上遍地都是是视频，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笑成这样。
她就没见过笑点这么低的人。
没见过上一秒还在被混混拳打脚踢，下一秒就对着手机里的一只狗笑出眼泪的人。
斜月探究地看向眼前的人，与此同时，一道“刺啦”的刺耳声音，28路公交车正好停在了他们面前。
蒋霖轻收起手机，长腿一迈，率先登上车门：“走，上车。”
斜月跟在他后面，准备掏钱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他的声音：“我帮你投了，不用谢。”
斜月一怔，唔，还算他有良心。
投完币，蒋霖轻快速走到车厢后面找到位置坐好，斜月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一排排空荡的座位，一时却犯了难。
她应该坐在哪呢。
按理来说，几乎整个后车厢都是空的，她可以随便挑，但蒋霖轻身边也是空的，如果不坐过去，会不会显得太刻意
毕竟他们是一起来的。
但要跟他坐在一起，公交车的位置那么窄，两个人靠得那么近，总觉得有些别扭。
蒋霖轻自然不知道斜月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看着她迟疑的脚步，狐疑地看着她：“怎么，这些空位上都有人？”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环顾了一圈。
斜月瞪了他一眼，走到他前边靠窗的空座，然后坐下。
又黑又长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扬，蒋霖轻鼻尖窜入一股好闻的花香。
“你在哪站下？”他对着她背影问道。
“鸿福公馆a区那边，忘了叫什么站了。”斜月转过来看着他，“我家住那边。”
蒋霖轻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行，到站我告诉你。”
斜月轻轻点头，眼中盛着感激：“谢谢。”
蒋霖轻看着，勾了勾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他转头看向窗外，霓虹灯牌飞驰后退，看的人眼花。视线一转，就看到斜月在车窗上的倒影。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不笑的时候，侧脸清冷完美。
蒋霖轻突然就想起她被他气得破功的模样。
他笑了一下，扯动脸上的伤口，很疼，但疼中又带着点爽。
晚上人少，速度也快，车辆平稳地行驶了十几分钟，蒋霖轻用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尖轻轻碰了下斜月的肩膀：“下站下车。”
“噢，好。”
斜月被晃悠得有些困顿的意识清醒过来，站起来背上书包，准备走到车门面前等着。
正往前走，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她没抓稳扶手，身子跟着一个踉跄。
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朝前面栽过去，千钧一发间，有人紧紧拽住了她的书包。
然后把她整个人拽了回来。
斜月惊魂未定，站在那缓了好几秒。
“我说，你坐一趟公交车，可真不容易。”身后的人在她头顶懒懒道。
斜月不理会他的揶揄，没有回头，跟他道了声谢。
蒋霖轻没答。
到站之后，两人一起下车，斜月一眼看到自己居住的别墅区，她对蒋霖轻道：“我家就在前面，不用送了，这回我能找到了。”
蒋霖轻却坚持：“不行，得把你送到地方我才放心啊。”
他尾音拖长，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又仿佛带着一股不明的笑意。
斜月觉得他热心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抽风。
毕竟他脑子有问题。
两人一起走着，很快就到了斜月家门口，她站在门前对蒋霖轻说：“我到家了。”
蒋霖轻点点头：“进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斜月也点点头，发挥了一丝人道主义的关怀：“再见，时间不早了，路上小心。”
“没事儿，举手之劳，而且我没什么可小心的。”蒋霖轻又泛起那种意味不明的笑意，“我走了啊。”
“嗯。”
下一秒，斜月就看到他转身，用校服包裹的长腿迈着那独有的慵懒步伐，走了几步，在她家隔壁那栋别墅门前停下。
然后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斜月：“？？？？”
wtf？？？？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蒋霖轻站在院子里，对着她轻轻挥了挥手，微笑着用唇语给她说了三个字。
不，客，气。
斜月：“”
呵呵呵呵。
真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