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六章：忠诚如同子宫，那不是男性的零件1-4
chapter6:忠诚如同子宫，那不是男性的零件
1
两年后，小麦结婚了。
男人名叫赵和平，比小麦大两岁，北京人，是个胖子。
要在之前，小麦打死都不可能跟个胖子。她一个健身教练，看到那种胖得五花三层的人就腻歪。
然而，人是会在特定的时间点上改变想法的。就像人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就悄悄换了一种性格一样。
小穗走了，这让小麦萎靡了好一阵子。她常常垂头丧气，觉得人如草芥啊。草芥般出生，草芥般死亡，人生好像没什么意义。
小穗的突然离开就像一场电影，故事还在讲，其他人物都在，其中一个人却消失了，而且消失得很没理由。故事都不可以这么编。你要让一个人消失，一定要给个理由，哪怕她是个小人物，是个配角啊！
瑶瑶还是没消息。月亮去了芬兰一个小镇定居，她说她喜欢那种节奏不那么快的，周围人不那么势利的生活氛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麦认识了赵和平，他是会员刘姐的表弟。
刘姐是小麦的贵宾级会员了，之前在越运动的时候就买小麦的私教课。小麦自己开瑜伽馆，刘姐更是二话没说，第一时间就跟过来办了张三万五的私教年卡。
一个姐姐就贡献了三万五，十个这样的姐姐瑜伽馆一年的费用就出来了，二十个这样的姐姐，就赚钱了。小麦一般对这种姐姐都高看一眼。可不是嘛，这年头，给你钱赚的都是真爱。
“小麦，有件事麻烦你。”这天，下了私教课，刘姐对小麦说。
“呀！姐，您还跟我客气？有事您说话。”小麦什么人啊，说话办事都招人喜欢。
“我有个表弟，今年三十二岁了，白领，和女朋友同居七年了，就因为胖，女朋友一直不和他结婚，说他把体重减下来，才和他结婚。你干这行的，给点建议，或者推荐一个靠谱的健身机构也行啊。”
“噢，就这事啊，您太客气了，能行。您让他给我打电话吧，我详细问问本人什么情况，想要达到什么状态。”
“那可真谢谢你了，我这正好有三张金钱豹自助餐的券，要不就一起吃个饭？”金钱豹小麦知道，新开的自助餐，298元每位。
“不用，姐，您别跟我客气。”
“不是请你吃饭，我是看这券快过期了。这样，要不你和我去吃，要不这三张券给你留下。我都吃过七八次了，是真吃不动了。”刘姐手里总是有很多饭店的卡，估计是别人送给她的。
“哈，姐，那您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还真没去吃过金钱豹呢，咱一起去。”小麦接收到了刘姐是真心想让她去吃。
“好，太好了，明天中午，说定了？”
“说定了！”
2
第二天中午，小麦下了最后一节私教课时间正好是1115分，她简单收拾一下就过去了。
小麦是准时到的，她到时刘姐和她表弟已经在座位上等了。
“我表弟赵和平。这位是我的瑜伽教练，小麦。”刘姐笑吟吟地介绍。
“你好！”赵和平礼貌地和小麦握手，待小麦要坐下时，他还赶紧替小麦拉了椅子。
小麦看他个子不高，确实是太胖了。不过，胖得不油腻。
“还是饮食加运动吧！”吃饭时小麦建议赵和平。
“我需要快一点，我等着结婚。”他直言。
“什么时候结婚？”
“那得看我什么时候能瘦下来。”
“你要很着急的话，也可以到医院进行溶脂针注射、抽脂啊等等，这个快。”
“我不想去医院。”
“那我就介绍给你个专门的减脂教练。”
“方便把你的电话留给我不？”赵和平问。
“方便！必须方便！”小麦大方又好相处。
这顿饭吃得还不错，刘姐擅长表达，谈资信手拈来。赵和平让人感觉无害且幽默。小麦特别有亲和力，说什么都让人听着舒服。这是一顿让三个人都愉悦的饭。
女孩啊，碰到那种条件特别好的，心仪类型的男生会不好意思，羞怯。
碰到那种明显看不上的，会反感，会排斥。碰到赵和平这种反而会很放松，小麦觉得这个人应该很有异性缘。
饭后是赵和平送小麦回家的，快到家时下了点雨，他车里有伞，让小麦拿上，小麦也没推辞，就拿了。
三天后，赵和平打电话说，他找到了小麦推荐的那位减脂教练，已经开始了训练。
小麦在心里感叹，真有人为了结婚这么拼！
3
妞宝这几天又闹不舒服。
妞宝三岁多了，她有时候会问，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我的爸爸妈妈呢？小麦只能说，你爸爸妈妈出差了。妞宝还太小，和她还说不清楚。
妞宝身体弱，一茬感冒过来，她就赶上，再一茬感冒过来，她还赶上。这孩子差不多一个月就闹一次不舒服，一次闹上一个星期。
王秀芝本来就病病歪歪的，弄了孩子，做不了饭，做了饭，就弄不了孩子。而且，王秀芝从六十岁开始，就几乎每隔几年就闹一次骨折，不是胳膊就是腿的。
小麦得上班啊，不上班哪来的钱撑这一家人。没办法，她请了个保姆。
每次一请保姆，王秀芝就心疼钱。不请吧，她一个人弄得鸡飞狗跳的。尤其是妞宝感冒发烧的时候，王秀芝岁数大了，腿脚跟不上，哪也找不着，就只能是小麦抱着妞宝医院楼上楼下地跑，小麦感到很吃力，她需要有个帮手。
话说请保姆，小麦也吃力，你想啊，房子还有贷款，一家子要生活费，北京的保姆又贵。在北京这几年，她一直没太为钱发愁，眼下，又得锱铢必较了。
小穗刚去世的半年，刚子还时不时地给妞宝打电话，偶尔也过来看看，后来，联系得就少了，再后来，就根本联系不上了。
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小麦有时候也想，把妞宝送回老家得了。找不到刚子还找不到妞宝的爷爷吗，就在那个东北的小村子里。只是，妞宝太可怜了。
不过自己也可怜啊。更可怜的是小穗。一想到小穗有一次那么自然地说出那句话：“妞宝，以后如果妈妈有什么事，你就找你大姨，她会管你的。”
小麦瞪大眼睛：“这叫什么话？你好好的，为啥有事？再说了，干吗找我呀？你有事还有她爸呢。”小麦和小穗姐妹俩经常互相调侃，好话也掐着说。
“她爸呀，她爸没有她大姨有本事，她爸只能管她饿不着。”小穗说得慢条斯理。
“别在这胡诌八咧，你在呢，你姐不是一样管你家孩子？你住的房子，穿的衣服，哪样不是你姐管你的？”王秀芝接茬。
“哎呀，跑题了。”小麦觉得妈有时候说话没轻没重的。
现在，每当小麦力不从心的时候，每当她想撂挑子的时候，一想起小穗的那句“你就去找你大姨。”她也就义不容辞了。
其实有关责任，义务，家里这块，小麦也在心里为自己叫屈。她清楚自己，不是多愿意无私奉献的那种人，而且她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那种人。至少，她没觉得身边谁是。
家里的事她管了这么多，哪个也不是她想管，总是赶上了，总是没办法，总是你踮踮脚，就能帮到他们。总是对不起自己一下，就对得起他们了。事儿也好，钱也好，每次都这样。
还是月亮看得准，月亮说，别无选择本身就是一种选择。
4
这一天，小麦带着妞宝在医院看咳嗽。
妞宝太弱了，动不动就不舒服，这点还真像。小麦记得自己小时候几乎就没怎么生过病，吊瓶没打过，医院没住过，连药也没吃过几片。
而小穗，动不动就发烧了，动不动就肚子疼了。每次小穗一闹不舒服，妈就给她买一瓶水果罐头。
水果罐头太好吃了，有黄桃的，桔子的，梨的，山楂的，什么口味的小麦都爱吃，什么口味的都轮不到她吃。因为生病的不是她。
小穗生病可折腾人了。一般情况下，王秀芝先给她吃几片药，看实在是吃不下饭，就给买瓶水果罐头。再不行就给她做碗疙瘩汤，让她趁热喝了，然后把炕烧热，让小穗蒙着被子，憋汗。还是不行就到医院去打屁股针。
小穗小时候一发烧就是高烧，还抽，挺吓人的。王秀芝经常说，在小穗身上费的劲顶上养好几个小麦的。
现在，妞宝还不如小穗。
妞宝之前闹不舒服都是先发烧，后几天开始咳嗽。这次倒是没发烧，但是一直咳嗽。这不，妞宝带带拉拉都咳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小麦带着她竟跑医院了，吃药、雾化、输液，就是不见好。
真急人啊，全家都跟着折腾。每次一验血，一扎针，妞宝就哭闹得不行。孩子一哭闹，小麦就手忙脚乱。这次就更闹心了，说是病毒性肺炎，要输阿奇霉素。
这个药，以前小麦带妞宝输过，要慢慢地滴，打两小瓶要六七个小时。一个三岁半的小孩，正是爱动的时候，要让她老老实实地坐在那五六个小时不咋动，很难。
小麦把保姆叫过来，让她拿着平板、水杯、毛毯，两个人还能换把手，毕竟中间还有个午饭时间。
小麦抱一个小时，保姆抱一个小时，两人交替着来，为这，小麦最近把私教课都约到下午了。
妞宝输完液，小麦还得赶回瑜伽馆去上课，下午还有三节课等着她呢。有课上是好事，有课上就是有钱赚，不赚钱哪行，妞宝输一天阿奇的费用就600多。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小麦真是有些筋疲力尽了。
赵和平打来电话。
小麦把孩子给了保姆，“你好，赵和平？”
“还能叫出我名字呢。”
“有事？”
“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你练得怎么样啊，现在体重多少了？”
“还行，掉了10斤秤，我现在202斤了。”
“哎呀，还是胖啊。”小麦调侃他。
“你干吗呢？”
“我在医院呢，我外甥女不舒服，我带孩子在医院打点滴呢。”
“在哪个医院？”
“朝阳儿童医院。”
“这么巧，我姐就在那个医院，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言语啊，别客气。”
小麦这几天还真是巴望着在医院有个认识人。妞宝输液的第二天，她就找护士说开个床吧，让孩子躺着输液，这样孩子也舒服点，大人也不必一直抱着她。可是，别说是床了，第三天在输液大厅连个座都没捞着，小麦只能在医院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个小马扎，就那样熬了七个小时。
可她还是没和赵和平说，她就不爱麻烦人，凡是花钱吃苦能扛的事，她不愿和任何人张口。“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个时候有人主动站出来说要帮她，她心里还是很暖。
两个人又东聊西聊了一会儿，小麦借故得照顾孩子就把电话挂了。北京的男的都太能聊，基本用“贫”来形容更合适。尤其是赵和平，跟他说话有时候跟听相声似的。
她倒是不烦他，只是这会儿妞宝输液，实在是没心情。
放下电话，妞宝说想吃香蕉，小麦就让保姆去买，顺便也让她吃点饭。
小麦一个人在输液大厅里抱着妞宝，看着妞宝。有时，小麦看妞宝的目光是带着寻觅的，小穗死不掉的些许体征、音容笑貌，常常在妞宝身上觅到。
她正发呆。
“请问，几点了？”
赵和平！
“你怎么？”
“我还真怕你已经回家了，说过来碰碰运气，看来我运气不错。”赵和平说话声音是好听的。
“来医院碰运气？你没事吧！你不抓紧锻炼，忙着结婚，你瞎晃悠什么？”说归说，小麦此时的心情是愉快的。
“我怎么是瞎晃悠呢？我目标明确，朝阳儿童医院输液大厅，苏小麦！”
“就贫吧你。”小麦嗔怪道。
“我这会儿没事，过来看看你，那啥，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别，真不用，正好减肥了，我也吃不下。”
“你待会怎么回？”赵和平挨着她旁边坐下。
“我打车回，挺方便的，门口就是出租车。”
“别呀，出租车还能有我方便？出租车在门口，我可是就在你身边。”
小麦笑，这个胖子还真是不讨厌。
“真不用，我这还得两个小时呢。”
“两小时就两小时呗，嫌弃我？190斤的胖子不配坐健身教练旁边？
要不行，我也开个点滴坐你旁边，这总行了吧？”
小麦也是拿他没办法。
“愿意待着就待着呗，这医院又不是我家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