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往事

    无名山山顶光秃秃的一片荒芜，凄惨荒凉，泥石流将山上的一切都在洪流中冲刷干净。山顶强风吹拂，唯有陈迹逆风而行，背着姜杉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山洞。

    陈迹时不时要颠背后的姜杉一下，姜杉体格太弱了，方才她的头耷拉在自己肩膀上，险些就要睡过去。他赶忙停下脚步，拍了拍姜杉的大腿上下颠了一下她，陈迹此时顾不上男女有别，会不会被她误以为便宜的举动了，一旦她睡过去那可能就扛不住了。

    当登上山巅，没时间去惋惜山顶凄凉的景象，再不找到一个躲避风雨的地方，他们两个躺在地上有的是时间共情。山顶的地势相对平坦些，如此剧烈的狂风下，地面的石块被吹动，成为滚石滚落山下。

    大雨依然在下，冲刷出一条河道，水中满是泥土石块枯枝，随着河道奔流而下势头愈来愈大，终成泥石流。

    陈迹趟水而行，离山顶的山洞很近了，昏黄的天色下视线也受到了影响，让陈迹仿佛回到了前些天，黑雾笼罩下的时候，那种对于下一刻就要到来危险的恐惧感如出一辙。他该背着姜杉改为公主抱，陈迹忽然想到，自己抱着的是一个真的公主，就这待遇，嘿，独此一份！

    孤儿院的那段时光里他最擅长的就是从苦难的生活中找到一丝快乐，实际上院长老师对他们的爱意毫无保留，每个人都被院长和老师们关心照顾，可惜孤儿院的条件实在是恶劣，大家都过的苦哈哈的。

    孤儿院没有正规手续，导致失去获得帝国拨款的资格，从而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只能靠着爱心人士的捐款，从前走出孤儿院的孩子们资助，以及院长收集废品，闲暇时打零工，赚钱维持孤儿院的的运转。

    曾有走出去的孩子找院长谈过，希望帮孤儿院争取一个正规的身份，有了帝国的拨款也好不用那么辛苦，孩子们可以过的更好。院长听到这话没有当即做出决定，只说再回去想想。此事最后无疾而终，院长不知为何还是没有点头同意。

    院长既要到处凑维持十几个孩子生活的钱，还要照顾好他们的生活，有时候老师的情绪也要照顾到，四十五岁的院长，容貌却像是六十岁的人，身子佝偻头发花白，穿的衣服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补丁，生活早已将他的脊梁压垮。即使是这样，他每次见到孩子们还要努力挺直腰板，给他们一种我还年轻的样子。

    院里生活其实过的很苦，不过是院长竭力维持才让孤儿院一年一年坚持下去。陈迹年纪轻轻离开孤儿院的原因其实很多，但不论有再多的原因，院里生活过的苦这一点绝不是他离开的原因。相反，过的越艰苦他的心气反而更高，每天都乐呵呵的。

    离开孤儿院后，陈迹的生活每天都在忙忙碌碌中过去，想方设法养活自己。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后，陈迹反而变得沉默起来，生活无趣又单一，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已。

    尽管他后来成为了修行者，生活依然没有改变，顶多是赚钱的时候没那么累。悬天楼获得的悬天功就只是一部修行法门，没有告诉他如何运用获得的力量。

    陈迹如今刀术技法还是加入帝国军队后系统学习练出来的，帝国对于武子的重视程度要比修士高出太多太多，同时武者要付出的也要更多，边境的战场上武者的身影常年可见，战死边境的武者从来不在少数。帝国有专门的训练场，三境大武师带队，老师由二境武师担任，因材施教制定训练计划，封闭训练，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打造出帝国的利刃，深入最凶险的险地，一刀刺穿要害。

    服役于帝国军队的时候是陈迹短短二十几年来最快乐的时光之一，退出军队后，回到校园生活平静而安稳，担任帝国精锐部队的好处就是赚的多，这些年赚的钱足够他安稳生活一辈子的。陈迹工资大头寄给了孤儿院，想必院长许多年都不用再为钱发愁了，自己省了个几十万留着当零花钱。

    不得不说，帝国一切事物都发展的迅速程度远超想象。陈迹入伍前，国内主要流通的货币还是铜钱，金银交易，石城作为京都下拱卫京州安危冀州州城，纸币极为稀少。陈迹从未见过纸币长什么样，回来后，学府的教员亲自登门送来一张卡片，告诉他这些年的工资都打在这张卡里了。

    陈迹哪里见过这东西，拿着教员称之为银行卡的东西反复打量，教员笑着从兜里拿出两张纸币，陈迹接过教员手中的纸币，上面印着壹佰的字样。此时的陈迹身上还带着杀气，心境没回归到正常生活中，心中即便好奇也不会显露在脸上，只是语气平淡的问道“这是什么？”

    教员对陈迹身上还没褪去的杀气仿佛毫无察觉，耐心为陈迹讲解，银行卡是这些年帝国户部的产物，帝国境内大小城池皆建立官方银庄，到任何一个银庄出示银行卡，对照卡上的编号柜台上的工作人员就会查找到陈迹的存款，认证卡主身份后必须人卡同时到场才能取出银庄内的钱。

    至于纸币就好理解了，纸币上印刷的数值就相当于对应的铜钱数，壹佰就是一百枚铜钱，帝国印刷了壹元、十、伍十、壹佰的纸币面额，从此以后铜钱，金银交易的时代一去不回了。

    教员走后，陈迹坐在地上，边感叹世事变化的真快，边积极重新学习融入这个变化无穷的世道。他实在厌倦了杀戮的日子，每天精神紧绷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并不轻松。军事学院的教学对于他来说并无新意，他们的教员未必能打得过他，何况他是真不想打打杀杀，稷下学府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稷下学府注重学生文化上精神上的培养，对于现在的陈迹来说再合适不过，他的精神状况确实不容乐观，去到稷下隐姓埋名潜心学习学问，找到自己病情的原因只是次要的，他内心深处真正要找的是悬天戒的信息。

    悬天戒，这枚祖传的戒指再普通不过，一般的戒指内圈会刻上名字或者一段话，可惜悬天戒上一字都无。这枚戒指其实没有名字流传下来，在见到悬天楼的那一刻，悬天戒的名字就在他的脑海里发芽，落地生根，自此以后有了正式的名字。陈迹觉得就该叫悬天戒，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