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戴高帽的一见生财
“叮铃——”
小店外，传来铃铛的轻响，伴随着还有招财猫的‘欢迎光临’。
林归和苏大叔看去，是两个人影。
前方的那一个，衣衫褴褛，驼着背，是个50多岁的拾荒男性老人，浑身皮包骨，走一步都要打晃。
他颤巍巍蹒跚前行，朝账台前走来。
在他身后，是一个皮肤略显焦黑的中年男人。
他身穿一身得体的西服，不急不缓的跟在前面之人，没有催促的意思，反而四处打量，似乎……对周围很感兴趣。
“吃点儿什么？”
苏大叔对着衣衫褴褛的老人询问道。
同时，他用眼神示意林归去一旁等着，别影响他做生意。
“我……我不知道。”
老人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块钱冥币，脸上露出赧（nan）然。
“这么穷？”苏大叔皱眉，然后从柜台下摸出食指长的短香：“我大发善心，半根被吸过的供香，你要不要？”
“要，我要，谢谢，谢谢。”
老人不住的点头感谢，将手里的冥币递过去。
他将供香接过之后，走向一旁的桌前，刚一坐下，供香自燃，白色烟雾从鼻尖涌入，露出满足的微笑。
画面有些古怪。
还容易让人误会。
“人吃饭，鬼吃香。
这可不是一般的供香，这是拿他的阴福换的。
人死前积攒福报，称为阳福，人死后，这些福报就会转化为阴福。
而地府流通的货币就是这些阴福所化，别说什么阳间的纸钱，那都是废纸，基本不顶用。”
苏大叔慢悠悠的解释，似乎是故意说给林归听的。
不。
不只是他，还有那个皮肤焦黑的中年男人。
“嘿，咱不懂什么阴福阳福，看他怪可怜的，老板，怎么着也得有碗饭吧。
我请了。”
中年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冥币。
明晃晃的，有金边环绕在冥币两边。
同样是一块钱，但是苏大叔乐呵呵的接过，立即吩咐后厨去拿两碗白米饭，三根供香，一碟猪头肉。
同时他还在柜台一阵忙活，掏出一大把冥币找钱。
看着苏大叔忙碌，林归感到有些奇怪，忍不住和这个中年男人搭起话来：“怎么称呼？”
“姓张，叫张炎。”
中年男人和煦的回道。
“方便说一下怎么死的吗？”
“这有啥不可说的，我是烧死的，这一天我早就准备好了。”
“？？？”
林归诧异，还有人知道自己早就烧死的不成？
接下来二人简单交谈，知道张炎是一名救火员，于昨夜一场火灾中去世，去世前还救了三十多人。
最后的关头，被一个着火的顶梁压住，遗憾的没能出来。
而问及着火的地点，他说出一个令林归有些惊疑不定的地方。
南市欢乐谷主题乐园。
这是南市近年来最饱受关注的地产项目，其中占地近三千亩，集合3a级动物园、海底公园、植物园和各种娱乐文化旅游项目为一体。
林归刷手机的时候，不时的能看到相应的广告。
甚至还有公交和地铁上，都留有固定的广告位。
林归想了想，说道：“我听说，这个乐园刚刚完成，目前正在试营业吧。
出了这么大安全隐患，岂不是亏大了？”
“所以这场事故会压下去，对外应该会宣称火灾演习。
甚至包括我的死讯。”
张炎点头回应，语气十分平淡。
“隐瞒死讯！他们敢怎么干？”
“怎么不敢？这个乐园除去一些关系户，牵扯不知道多少人的生计，而我只有一个，暂时牺牲掉我，理所应当。”
“……”
林归张了张嘴，一时无法理解张炎的心态。
这是什么想法。
大公无私？
不。
简直可以说是圣人了吧，但你自己的家庭呢？
问到这个问题，张炎嘴角勾起微笑：“我相信，国家不会让我寒心的，这一点儿，我深信不疑！”
“你也……太傻了吧。”
“哈~~队友们也是这么说我的。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救火的小人物。
能做的是，为火灾的人解忧，为队长解忧，为身上的那颗红星解忧。
这是我的誓言！”
“……”
林归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
想劝说一下对方不要犯傻，以最大的恶意思考，万一被彻底掩藏，那死的该多冤枉？
但这么想又觉得不对。
自己是不是太阴暗的些？
不。
可能是面前的这个家伙，未免太耀眼了，让他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拿好你的钱。”
苏大叔适时的接话，将一大把冥币叠好，递给张炎。
同时还从后厨接过一个托盘，将前面叫的东西，都在上面摆好。
张炎接过托盘，坐到那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面前，分给他一碗插着筷子的生米。
因为苏大叔提前打了招呼，只能给一碗米，再多会害了对方，张炎才没有过多的分匀其他‘食物’。
“小子，抽烟不。”
苏大叔递出一支烟，在林归面前晃了晃。
林归摇头，没有去接。
苏大叔嘿笑了声：“是不是想不通那人为什么这么坦然？”
“你想的明白？”
“能明白一点儿，他这种人是有信仰的，认准的事，就不回头。
而且，你觉得人傻，殊不知这种反而会有更多的福报。”
“……说的你可以未卜先知一样。”
“见得多了，自然能猜得到。”
苏大叔微笑的回应，忽然想到什么，又头疼的说道：“可惜，还是招不到店员，怎么就没有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呢？”
“……”
在林归的询问下，苏大叔讲了讲自己为什么要找穷凶极恶的人。
说白了。
就两个字：便宜！
就比如他后厨的厨子，那就是一个杀猪匠，据说生前杀了几千头猪，死后满身煞气，愣是进不了地府，投不了胎。
在他这里，就要将那几千头猪给度了，才能求得那么一丝入地府的机会。
按照往常，普通死鬼，超度不了一只猪后腿的。
像张炎这种人，背负着巨量阴福，一盘子十二片肉，却能成功的度了十二头猪，一个月都遇不到三次。
这么折合下来，后厨的杀猪匠，免费打工十多年。
这么黑心的老板，简直可以扒皮了。
“苏大叔，你们当老板的都这么心黑吗？”
林归嫌弃的问道。
苏大叔瞪眼：“怎么说话呢？我这叫寻找便宜的人工，是合理节约成本，小孩子家家的真不会说话。”
“……”
就在林归无力吐槽的时候，小店外传来两股可怕的气势。
冰寒的气息笼罩，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在朦胧的雾气中站在门外，那两扇破旧的木门也早已大开。
‘哗啦啦~~’
黑色的勾魂锁链无声无息的穿过店里众多鬼的琵琶骨，嘶哑的声音响起：
“一见生财，天下太平，时间到了，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