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脸呢？
【1977年，新年伊始，刚过夜晚12点的钟声。
我把他带到孩子面前，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爸爸。
他们六只小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8年了，时间掩埋不掉过去，他们如今16、7的年纪，也算是大人了，这些年看不到父亲，心里铁定有不解和愤怒。
毕竟，没爹的孩子，是会被人欺负的。
幸好他们和我一样坚强，努力、健康、活泼的长大成人！这是我的骄傲！！
可惜没有小雨。】
【1977年，正月初一，白天。
我们没有亲戚，就算曾经有，这8年的时间也没有了。
我烧了热水让他洗了个澡，身上好多疤痕，手臂、胸口、背后还有烫伤的痕迹，我无法想象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心疼的流泪。
他替我擦了擦眼泪，笑着说这些年没怎么受苦。
吹牛说自己可是高材生，脑子里装的都是学识，被强制送下乡的时候，开拖拉机帮乡人犁地，宝贵的很。
我知道他在说谎，他哪里会开拖拉机？
身上的伤疤也说明问题，但我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大度的给他一个面子，谁让他是我男人，而且，我也怕听到残酷的真相，我真是个窝囊废，只知道流泪。】
【1977年，正月初七，这可是一个好日子。
他的工作被恢复了，依旧是师范大学的教师，家里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好。
孩子们也肯跟他亲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到的小故事，听的三个瓜娃子如痴如醉，成天缠着他。
我好歹拉扯了他们这么久，也不见得跟我这么亲近。
我吃醋了，所以……我加入了他们，哈哈哈。】
【1977年，正月十七，是老苏家的第一个大日子。
讨论的只有一个重点：学业！
在他的影响下，三个孩子必须上小学，别的不说，至少得识字、算数。
孩子们哀声一片，但不敢造次，否则，我能跑马的手臂，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以德服人’！
也不知道小雨的学业怎么样？
家里生活越好，我就越想她。】
【1977年，正月末，我和他吵了一架。
因为我想让他将小雨接回家，但他不同意，说对方这些年过的好好的，不要去打扰她。
我说他不爱我，他说我无理取闹。
真讨厌，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
【1977年，二月初七。
他实在耐不住我的纠缠，就去看了眼小雨所在的家庭。
她过的很好，养父也就是他的同学，是一个小领导，养母是大学舞蹈老师，据说娘家人有点儿背景。
真好。
他们一家没有被可怕的事情波及，小雨能够顺顺利利的长大。
我真是个窝囊废，没敢和她相认，毕竟，她在这里过的更好，哪怕忘了我们，也有爸爸妈妈疼爱。
于是晚上喝了一杯酒，酒好苦啊，我总算明白了父亲那时候为什么哭。
不是因为难喝，而是心苦。
可惜，没有送我糖果的小女孩。】
【1977年，二月十五，我缝制了一个洋娃娃。
它真漂亮，小风这丫头想要我都没给，而是用礼盒包着送到了小雨家。
今天是她的生日，是我曾经把她送走的日子，希望她能喜欢。】
【1977年，二月二十二，小雨一家搬走了，他们去了市区，目送他们坐着小轿车离开，我这颗心空落落的。
张春芳，醒醒，你不只是有小雨一个孩子！】
【1981年，南市……不对……已经更名为南山市，市区城东大剧院成立第三年，还是个草台班子。
他被分了两张鼓励票，就是充人数的票。
我一开始不乐意去，直到他说可以见到小雨。
小雨跳的真美，跟真正的天鹅似的，漂亮、优雅！
但我不高兴，因为身边的人说她们不要脸，穿那种衣服出来就是为了勾搭男人，是狐媚子。
这我能忍？
直接抓破了她的脸，然后……被剧院拉入黑名单，我再也不能来了。
不来就不来，跟谁稀罕似的，嘶~~那老娘们下手真狠，出血了，脸疼。】
【……】
‘啪嗒~~’
吴青青合上日记本，胡乱的擦了擦脸。
也不顾妆花的乱七八糟，掷地有声的哑着嗓子说道：“我决定，张春芳这件案子我管定了！”
林归嫌弃的远离她好几步，无语道：“案子？什么案子？
你能不能不要随便定性，老人又没犯法！
还有，你最好去洗把脸，脸有点儿花。”
“……”
吴青青莫名其妙的瞪了林归一眼，起身冲向卫生间。
等她走后，林归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本来这件事，他也不想管了，可看到这个日记本，他还是希望能够让方雨看到。
这可是老人这一生的经历。
而且根据厚度，这日记至少还有小半本。
差不多15分钟后，吴青青重新画了淡妆出来，依旧保持美丽。
“走，咱们去天府之都。”
他招呼一声，手臂夹着日记本，搬起地面上的木箱子，十分有力的朝门口走去。
那箱子可不小。
目测得七八十来斤，搬起来并不轻松。
可对于吴青青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事，甚至还游刃有余，这力气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可怕！
林归跟在身后，问道：“中午饭呢？不吃了？”
“吃什么吃，正事要紧。”
“……”
将木箱从房间内抱出来，然后再步行赶到吴青青的车前，这一路，哪怕吴青青再彪悍，也有些吃不消。
林归期间想帮个忙，替她分担一下。
比如……那个日记本，可被无情的拒绝了。
“你真不是个男人，就不知道帮我搬搬箱子。
不知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吴青青不忿的说着，打开后车盖，将木箱塞进去。
林归斜眼看了看她，这能叫弱女子？
他摇头道：“我搬了，只不过你嫌弃我走的慢。”
“你还好意思说，不过八十来斤的东西，搬得都费劲，以后怎么保护女孩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女孩子来保护我？”
“脸呢？”
“这儿呢。”
林归指了指自己的脸，厚着脸皮说道。
“呸！”
吴青青鄙夷的‘呸’了一声，而后将车钥匙甩过去：“你来开车，不认识路就开导航。”
“没驾照。”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