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遗憾
亘古不变的小小庭院中。
黑色铠甲的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水晶中的画面，而在此时，他的身旁，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少女站在旁边。
少女个头不高，伸手还不到高大男人的胸口。
青衣上缠绕着银灰色的飘带，精致俏丽的脸上，暗紫色灵动的眼眸仿佛璀璨繁星，神秘而圣洁，颇有种冷艳淡然的疏离感。
“第六纪的天权神使，沦落成这副模样，他为了和堕落生物对抗把自己分成了许多份，不断寻找下一个隐患。”
“毫无意义的挣扎，无论是血系这场闹剧的起始，还是这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神苍隐妖’。”
深沉低雅的从黑色铠甲的面具下传出，男人刻薄的评价道。
他是无风岛的岛主，无风岛主会给予需要帮助的人以祝福，这其实只是一个幌子。
“看着他们满怀期待的来，再一步步走向绝望，真是有趣，求而不得者，皆是虚妄。”
“我让他们来这，就是要让他们彻底醒悟，彻底明白他们永远不可能战胜命运的现实。对于这些寻求出路的人来说，看清这个世界的真实，这何尝不是一种救赎呢？”
数千年的时光，数个纪元的更迭，无风岛的传说一直延续，每年都有各种各样怀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的人来到这里寻找奇迹。
“如果命运轻易能够颠覆，奇迹真的发生，那么这个世界的痛苦从何而来？欲望支配着人类，让他们一次次将悲剧重演。”
“见识过深渊的恐怖，就足以预见人类的灭亡，天使不过是人类冠以的噱头，人类覆灭是迟早的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
黑色头盔下森冷的寒光下移，对上了阿苏勒淡然平静的眼睛。
“你的到来让我欣喜，但因为看到你的处境产生的愤怒胜过了我的欣喜，如果你们一个个都过得比我惨，那我情愿在我毁灭前不再知晓你们其中任何一人的消息。”
“但我还是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黑先生’奥哈肯，我从没想过当年的伐灭之战结束后，有朝一日我们还能相聚。”
暗紫色眼眸闪烁着晶莹的水光，张开双臂，“幽魂少女”阿苏勒给了黑先生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年那一战，我故意放出了一半的黑暗系和一半的空间系的权柄，伪造出战死的假象。”
“那一次我直面了我的宿命，它让我决心放弃无畏的挣扎，来到了这永冻的极冰之地，用剩下的灵力开创了这个独属于我的空间。”
“没有使出全力并不让我感到愧疚，我将在这一次次见证这命运带给人类的绝望，直到我的灵识彻底融入虚空，或者跟着圣灵大陆彻底沦陷而毁灭。”
独处数千年的孤独让奥哈肯感到窒息，他时常会去跟那些想要登上无穷峰的人互动，现在阿苏勒来了，他总算是找到了有共同话题的老友。
在东山的那一战，阿苏勒与恐惧魔主同归于尽，甚至灵魂都融入了虚空，她的灵魂意外落入了深渊之口的巢穴，凭借着幽灵系独特的柔韧性，愣是没有被虚空吞噬。
“遗憾吗，为人类做了这么多，最后人类却将我们遗忘。”
“不，我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宿命，但这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无穷峰的悬崖绝壁之下。
血水从眼眶中不断的流下，罗恩表情狰狞的向上攀爬，粗糙的手指每一次攀登都嵌入岩壁之中。
绝望吗？罗恩已经体会过了绝望，对他来说，再绝望又如何。
会死吗？这样的巨大消耗下，血质很快就会燃尽，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在燃烧生命，哪怕永远留在这里，他也要攀登。
他要证明的从来不是自己能够战胜命运，他要的答案只有一个，他绝不向命运低头。
“你不遗憾吗？为了虚无缥缈的可能，搭上自己的生命。你的执着只是加快你的灭亡，也许回头，你的人生还会再度充满光明。”
虚空中再度回响起深沉低雅的声音。
水晶的画面中，这个男人已经痛苦的面目扭曲，血泪不要钱的往外淌，他在超越极限，在生死边缘游走。
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打击竟然没有让他崩溃，又或者，他已经崩溃了，但仍然不愿意放弃。
“为何遗憾，我所作一切，多少是为了自己。我的奉献，哪怕毫无意义，但我已问心无愧，潇洒的走完这一程，走不完就留在这里永远与这冰雪相伴。”
“如果命运要我低头，那我做出的选择，是向命运竖起中指。”
“人生是场苦旅，走不通，那就不走了，干不了，大不了老子不干了，死亡我都不怕，凭什么怕这小小的山峰。”
风雪停息了，磨烂的双手往上勾时却抓了个空。
罗恩麻木的动作停下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窈窕的青衣少女向着自己走来，走马灯吗？为什么这人我没见过？
虚空中，一声落寞的叹息久久回荡。
无穷峰上的小庭院中，数千年不变的寂静被打破。
顾不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罗恩两眼一白，身体瞬间瘫软在地，汩汩的鲜血在他的身上流淌，不断的燃烧血质，他早已油尽灯枯，登上山顶的最后一步，全靠他的意志力在支撑。
“暗之本源·生机扭转”
身穿黑色盔甲的奥哈肯抬手打出一个响指，甚至没有回头看向远处的罗恩。
一道澎湃的黑暗能量瞬间冲刷在罗恩残破的身躯之上，原本流失的生命力在这一刻以极快的速度反转，甚至流失的血质都在源源不断的补充。
另一个水晶的画面中。
只剩头颅的维德看着身上燃起的苍白火焰，泪水止不住的流淌，这是他在记事之后第一次哭泣。
“我没有什么遗言了。”
痛苦的闭上眼睛，知道真相的维德只感觉天旋地转，原来一直以来他们的坚持都是这么的可笑。
神话潜力只是血祖复生的后手，拼尽全力的活着只是在给别人做嫁衣，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确实早应该死了，他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我不知道历代‘苍白离宿’的宿主能否在死前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