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苍白离宿
鲜艳如红宝石的璀璨血滴从男人沧桑落寞的脸上落下。
血系一族千百年的诅咒岂是他一人能够打破的,就算与同辈相比,他也绝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人,多少大能无法完成的梦想,他凭什么实现。
他无限期盼奇迹的发生,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另一处的水晶画面中。
男孩维德沿着蜿蜒的山道快速的前行,这一路似乎并没有风雪,也没有严寒刺骨。
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毫无波澜,眼前的世界除了冰雪还是冰雪。
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尽头也感觉不到疲倦。
“就这样,一直走,就行了吗?”
望不到尽头的前路让维德心中产生了疑问,他不清楚这无穷峰究竟有什么魔力,为什么他一路过来既没有感觉到疲倦,似乎连“苍白离宿”都停止了活跃。
一切静寂无声,除了双脚踩踏地面的声响与他作伴。
沉默的前进,唯有影子伴随左右,维德有绝对的冷静和专注,如果只是一直不断的走,他相信自己能够坚持下来。
无穷峰的路有多长,维德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的人生路才刚刚开始。
无数次经受非人痛苦的折磨,他的心性已如钢铁般坚韧,他相信自己能够战胜诅咒,他相信自己会有无限精彩的人生。
自有记忆起,维德就在罗恩的悉心照料下长大,他的一切都是这位叔叔给的,别的孩子有的,罗恩会保证他也有。
学会吃饭,一个人穿衣服,掌握文字,在管家的带领下学习家族的历史,这些他在学。
维德很清楚,他可以不用学会这些,对于家族而言,他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活着。
活着,有轻松畅快的呼吸,有随时能够享用的美食,还有家丁们周全的照顾与服务。
他不想放弃这些,所以每当痛苦压制的他喘不过气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都会浮现一个个熟悉的面容。
他想要活下去,他要去感受这世间的一切,他有自己珍惜的人,有未做但想做的事,他永远不会放弃自己。
“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再感受到痛苦。”
没有疲倦,没有饥饿,没有病痛,不需要时刻提心吊胆,不需要担忧未来,罗恩放空思绪,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活下去,没有任何困难能够将我绊倒,我的未来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我会拥有精彩的人生。”
一切美好都会九岁之后加倍来到自己身边,无论多么痛苦他都会忍受,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坚持。
“我会成为叔叔的骄傲,成为家族复兴的顶梁柱,会有自己喜欢的事业,有心爱的人,有美好的家庭,哪怕会有风浪,我也会成为自己生命的主宰。”
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维德脚步轻快,他畅想着未来美好的人生,几乎忘记了脚下的道路。
而在这时,他感觉到眼前一花,瞳孔中的“苍白离宿”开始膨胀,它化作一缕白色的丝线飞出了维德的身体。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维德吓了一跳,“苍白离宿”突然离开了自己,难道自己成功了?还是说诅咒发动了,想要杀死自己?
由“苍白离宿”组成的白丝飞快扭动幻化,逐渐组成了一张虚化的脸。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身体里?”
“怎么,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就是一直‘折磨’着你的‘苍白离宿’啊。”
虚幻的脸张开大嘴,虚幻的火焰在燃烧,如同一头可怕的恶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倔强和天真,真是可笑,你的可怜让我好几次都心软的不想杀掉你呢。”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掉我?我和你有什么仇怨?”
看到这个整整折磨了自己八年的诡异诅咒,维德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额头上青筋暴起,表情也变得狰狞。
“你没有错,要怪就怪你们那恶心,丑陋的始祖选择了你。”
“好好看看感受一下你身体的变化吧,你不过是一个被寄宿的傀儡,哪怕你真的活到了九岁,你也将不再是你自己,而是变成一头扭曲,疯狂的吸血鬼。”
“‘苍白离宿’是诅咒?你们这些无知的吸血鬼,被黑雾污染的血祖一次次的企图在后代的身体中降生,如果让它从生死囚笼中逃出,那么你们血系一族千百年来的历史也将覆灭。”
“我作为七位天权神使之一的‘魂苍隐妖’,守护了你们血系千百年,你们却一直恩将仇报,把我视为诅咒。”
虚幻的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什么意思?”
如此巨大的信息量,维德难以在第一时间消化。
汩汩鲜血从鼻腔中流下,维德急忙看向身体,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惨白的皮肤如同蜡纸一样被烧穿,不断的溃烂,蠕动的血肉从中钻出,血肉化作一条条扭曲的触手,在触手之上出现了一个个如同虫卵般的鼓起。
大腿的血肉已经融化,露出森森的白骨,维德的身形开始摇晃,整个人如同溃烂的腐肉,在飞快的消融。
“这是什么?”
维德惊恐的瞪大眼睛,除了他的大脑,脖子以下的一切都在化作血肉烂泥,扭曲的蠕动,狰狞而恐怖。
“真可怜啊,毕竟你生来就是丑陋的吸血鬼。”
“作为血祖的寄宿者,你将逐步被血祖夺舍,如你所见,现在你的全身只剩下脑袋还属于你自己。”
“等到你九岁,灵魂之境逐渐成型的时候,血祖就将完全占据你的身体,用你的身体降生。”
虚化的白色脸庞上露出了残忍的笑脸。
“我的存在,是在维系你作为人的最后尊严,你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了死亡,你是邪神滋生的温床,我要你死,不是因为你,但死去的你,比活着的你更有价值。”
“那么,现在的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苍白离宿”身上虚无的火焰燃起,顺着白色的丝线一点点向着维德身上蔓延,将他彻底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