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痴狂中的他
碰！
疼！
昌阑一下没有留神，忽的，他的身体前倾重重的撞在了他身前的桌子上，他的脑中仍保留着他和【沐子】分别前的最后一刻。
“去吧，我在那等你。”
“等着我，马上就让你……出来！”
昌阑将手掌心贴在脸上，然后用修长的手指粗暴的挠起了头，低沉的声音中，带有几分的焦躁。
说完，他整个人随即进入了疯魔状态。
“她的脸！……她的脸”
他躁动不安的开始在光屏上进行点击，最初他设计时是不知该怎样将她表现出来的，而现在他却是嫌弃光屏的操作流程太繁琐了，不能下一秒就将他所想像的表现！
“对，娃娃般的面孔，脸上微微嘟起，有着可爱婴儿肥！”
“还有呢？”
“还有呢！”
“是……她的笑？！天真的，笑声如银铃，仿佛可以融化冬日里的寒冰。
笑起来，脸上还会有两个……梨窝！”
“以云涡中的一点湛蓝……当做她眼睛的底色，没有一丝污浊，清澈见……底，莫要让她流泪！”
“她的长发披肩，有着空，！气刘海，棕褐色，柔顺的像是丝绸一样。”
“白如兰的肌肤，靠近……靠近后才可以……可以问（闻）道，一股很清新的幽香……”
昌阑更加用力的挠起了头，几根乌黑的头发，在他不经意间溜出了指缝！
最后他对他自己也没有手软，十根指头像打桩机似的用指甲狠狠刺入他的头皮！
陷入疯狂中的他，一时间竟试图用疼痛来唤醒他心中那段美好但却虚妄的梦境。
然后一遍一遍开始重复着两人的交谈时的话语，忏悔他当时心中生出的不该生出的一点窃喜！
——
“嗨——我是沐子，你是谁？”
“我是昌阑，昌盛的昌，阑珊的阑。”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我是一路赏云才走到这里。”
“这座城市里太沉闷了……总让人喘不上气。”
——
昌阑浑身颤抖着，慢慢的居然真的让他想起了一点。
“还有……还有……”
“她穿的是深色的衣服，衣服的礼子和短裙都是白色。”
“她好像……像，并不是很高，身高……约级在……166左右……”
“她露在外面的小腿很纤细，显得她有些弱不禁风……好像一阵风来都能把她吹走。”
从昌阑记事起，他就从未有如此的专注一件事情。
抛开那些癫狂，越是到了后面，他开始屏住了呼吸，像雕刻家一样调整他作品的细节，差一分就用黏土填补上，多一分就将它削去……
最后直到他整个人都憋不住了，才大口大口的开始喘气。
“哈呼——哈呼——哈——呼”
——
不对！
昌阑看着银白色光屏上，修改多次仍然木讷得像一具傀儡的人脸。
眼睛瞪得浑圆，双手不知所措的摆动或是敲击桌面，从他的喉咙里发出癫狂到歇斯底里的声音：
“她没有灵魂！”
“她就像一个玩偶一样，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这样！”
他的右手狠抓了一下左臂，顿时左臂上便出现了四条红的像血一样的条痕。指甲中裹挟着他皮肤角质的碎屑。
接着他又看向了银白色的光屏，握紧拳头，皮肤紧绷起来，用力的一拳打了过去！
光屏闪动一下，他的拳头竟穿过去，一下子打空了！
很快，
这满是愤慨的一拳已经收不住力，继续向前，打在了他一直放在窗台上的淡蓝色的闹钟上。
闹钟上的玻璃轰然破碎，四散飞溅！一些微小的碎片，扎进他的皮肤，好在他拳头握得很紧，受到的创伤并不大。
啊！——
疼痛，终于昌阑暂时停住了，他恢复了一点理智，用左手抓住了受伤的右手，仔细的开始查看。
然后浑身颤抖着开始清理起桌子上的玻璃碎片，用纸巾进行包裹，连同那个被他打坏的闹钟一同扔进垃圾桶。
接着，他的右手恢复紧绷的状态，用力按在桌面上，左手则夹起一把小刀挑、拨里面的玻璃的碎屑！
表情时而狰狞，时而又变得有些诡异，脸上的肌肉向上挤在了一起，仿佛一个扭曲的笑容。
终于他清理完碎屑，俯下身去，右手搭在了大腿背上。
张开嘴巴，用牙齿咬住了伤口，小心的呡吸起来，吐出几口血，也不经意吞下去一点。
昌阑再次坐回到了椅子上。
像一个刚刚被宣判了死刑的囚徒，耷拉着双手按在脸上，一时无法接受现实。
不久之后，
他的身体突然再次前倾，而后猛然清醒过来，浑身颤栗一下，手肘在桌边挡住。
他重新靠回到椅背，仿佛忽然变了一个人。
摆出看似随意的动作，用一根食指操纵着一切，轻轻摆动就招了光屏。
然后弯曲起来，用大拇指抵住，给光屏来了一记弹指，像是表达他的不满，这一次光屏没有躲。
被击中的表面，甚至还出现了水波似的受击特效，奴颜婢膝的显现出对“昌阑”的屈服。
“小阑，这六年里，我三次加码，你终于疏忽了。”
他声音低沉带有磁性的说。
在“他”身上一下子，就显出昌阑所不具备的气势，那是——
锋芒自藏的傲慢！
他拥有绝对的实力，去拒绝和摧毁一切他所不满的。
他随意在光屏上，点击了几下，调整了几个被藏起来的数值，一瞬间沐子的脸上，居然扬起笑，不是那种诡异的笑容，而是让人感到真实，可亲的笑……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确认】
【请再次……】
【确认】
【恭喜吾主……】
【确认】
“昌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烦躁，那些让他反复进行确认的字幕都仿佛是一个罪臣，直接阻挠着他与沐子。
他看着那张在他心中近乎完美的脸蛋，眼底淌出几滴眼泪。他没有闭上眼睛，直接唤出了她的名字。
“沐子——”声音里满是温柔。
这一次，昌阑没着急佩戴，抬手的动作也变得犹豫。
他的指尖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无声的述说了什么，然后慢慢上抬移到少女的眼眶处，拇指在左右依次的划过。
这样你就不会哭了吧？
我这边一切都好，勿虑。
妳，最好是……
忘了我吧
即便是执念也不可能让奇迹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