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明在山的那一边4
去年陈长根收了一批废铁、钢,抓住时代的缝隙偷赚了几个小钱,在县城租个好点的地方。
遥怜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的家当搬到县城的,他和长安来时回来门口一辆大货车正离开。
大堆小堆的东西堆满房间、门口一块空地满满当当,锅碗瓢盆能搬的都搬来了。
除了墙没能拆走,是扎实会过日子的男人。
周末三人收拾两天,两个男人把遥怜丢进厨房做饭,自个在外头收拾。
遥怜自觉厨艺好许多,先是把厨房收拾干净,到就近的菜市场买点鸡蛋、西红柿,三块钱的猪肉一把青菜,蹦着轻快的步子回来。
门口空地俨然清爽许多,剩下些小椅子、铁锅、扫帚、小样生活用品,堆着的桌子、床、小柜子都搬到楼上了。
陈长根穿着一身旧的军装衣,手上黑漆漆的将一根根大木头堆放在右边偏僻的角落。
陈长安提着一个黄色水桶上楼。
遥怜在门口正好可以看到他拿着拖把拖着走廊。
两个背影在身边忙碌着,遥怜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自己,围在妈妈面前转圈圈,她走哪自己也走哪里,如影随行的幸福像是炙手可得,又仿佛遥远。
所有人应该不会像小丽一样无情吧,她总是不懂草木之情,也不会怜惜她这棵并不珍贵的草。
等她赚钱一定要好好对陈长安和陈长安,然后一直陪着他们。
遥怜开始收拾饭菜,肥大的米饭出门时放进锅里现已冒出热气,接着炒个长安最爱的西红柿炒蛋,一个青菜炒肉。
陈长安从楼上下来,经过厨房,衣服湿漉漉的,蓝色校服黑一片白一片,像个大花猫,有一阵好洗的。裤子卷到小腿上,白白的手臂和脸变成掉进田里的黄鸭子。
忽感鼻子痒痒的,没用手碰靠在门口,望着厨房里的小身影,一下不知道要做什么,剧烈运动后的心也跳得格外快。
天色一下黑黢黢的表达着什么不满,也没想到时间真过这么快。
他一愣就是漫长的时光,心一点点的被菜香填满,整颗心快乐跳起来。
遥怜端出菜长安举着手看着是想洗手的,想作业入了神?
她把菜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因为厨房干净是干净了,依然有点潮味,并把桌子搬到门口。
靠近长安他也没发觉,歪着一个头看着他的睫毛轻轻喊道:“长安哥,吃饭了,你要不要洗洗?”
长安动了动唇,眼神落在她淡粉色跳跃勾人的脸颊,睫毛飞快扑闪。背脊直直的有无比柔软的小虫在他背脊抚摸,触电的头皮一阵绵软,点点头:“洗,洗,我洗手。”
遥怜纳闷:“长安哥也结巴了?”往外走叫:“长根叔,吃饭了。”
陈长根耳朵一竖,扛起肩的那块木板也不搬了往原地丢了回去。反正活是干不完的,吃饱喝足说:“哦,来了来了。”
接着是个无比欢快的脚步声。
“我说闺女好,有饭吃,哈哈哈。”
水池边的长安偏了偏头瞄了一眼拿碗筷的遥怜默默红了脸,搓洗着手,接话道:“我也没饿着你。”
不过这句话没平时底气足像个小姑娘的声音,陈长根也就没听清。
三人坐在门口,三个小饭碗,三双筷子,两碗热乎乎的菜。
月亮像是月饼被人咬下小半口,看着依旧可口还亮堂。
头顶上未清理完的吊灰顶旁挂着暖黄灯,白色的墙,和谐的嬉笑声和陈长根阵阵骂臭小子的哈哈声,新生活欣欣向荣。
春天的快乐是可以吃的各种鲜嫩的野菜,幸福是相互间的耳语吃不腻的糖果。
陈长安捻了一口青菜,皱了皱眉。
陈长安骂道:“你这什么表情,不想吃出去啊。”
遥怜期待的看着他:“是不是味道不对?”
陈长安表情恢复淡淡的,说:“还行,不难吃。”
陈长根夹一口说:“没问题啊,青菜是这味。”
遥怜也吃一口,她和陈长根都是有什么吃什么,有吃的很不错。
总之和陈长安弄的是有天差地别,但总在能吃。
陈长安看着金黄的肉,嗯,是不错?
青菜怎么蔫了巴啦?奄奄一息马上要融化成水,心想:算了,反正有他在以后也饿不到她。面无表情的吃青菜,难以言喻的喝了一口水。
陈长根:“要不下次我来煮?”
陈长安说:“算了,你老歇息吧,这种娇气的活不适合你。”
陈长根拍了拍桌子:“你是不是嫌弃我弄的难吃?”
陈长安说:“心里有数就好!”
陈长根:“哎,你这个白眼狼的小子,我我我我我……”
遥怜立马打住他激动的心情说:“叔叔,长安哥是觉得你平时太忙太辛苦了,想帮你分担一下,再说你的菜也不难吃啊,我就很喜欢吃你做的菜。”
陈长根不好意思的来了个摸头杀:“遥遥你可是我人生知己啊,哈哈哈哈。”
“下次我给你做我新研究的大杂烩。”
“小鸡加面饼炖粉条,我跟路口那东北大哥学的。”
遥怜笑道:“好啊好啊,肯定很好吃。”
“叔下次也教一教我,你们忙我也可以弄给你们吃。”
这话完全真心。
陈长根弄第一次火锅她吃上瘾后无论后来他弄神仙料理或是黑暗料理,遥怜就是大口干,竖起大拇指夸,只要有肉吃就是绝杀的美味。
长安暗暗叹气摸了把额头,这……
日子总得有盼头的,道阻且长关于厨艺他多琢磨琢磨吧!
陈长根经常说,不想赚什么大钱,把孩子大学生活费赚到,养得胖胖的,就什么都不管。儿子大等他自己娶媳妇,自己赚钱养家,他玩孙子接着咯吱咯吱的笑。
后来两年半,遥怜很不要脸的和陈长安同吃同住,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她每个月从生活费中抽出一部分买菜,事实上陈长根不愿让她花钱,更别说交房租的事。
但他要求自己不在时需要她的帮忙,这让遥怜觉得在这个家她是能做点什么的。
一放学陈长安在厨房做饭,陈长根在外头跑。
遥怜坐在门口写作业,有婆子拿纸盒便帮着上称,她算数一下好很多,一毛钱都是不能多也不能少。
很多婆子对她意见很大,经常是吵得面红耳赤,遥怜顶多给她凑点足称,想占便宜是门都没有。
她知道陈长根和陈长安都不和一群老人家计较,宁愿自己吃亏。可吃的亏多了别人觉得占理,若是一次不给她便宜占大喊大叫,觉得你不道德了。
在这方面遥怜不会退步。
一到七点,陈长根准时回来,三个人坐在一块吃饭。
饭后,陈长根神神秘秘躲在门口,见陈长安出门一甩走,连忙跑好远。
陈长安斜了跑远的背影一眼,没来得及擦干的指尖带着透明晶莹的水珠,掐了掐遥怜的脸,说:“不准惯他,平时在外头抽也算了。”
遥怜揉揉脸伸手时碰到他带着凉意的手,瑟瑟打了个寒颤,拉住他的胳膊,用棉服贴着他的手,说“长安哥,不敢了。”
小女生在他身旁撒娇,反手勾着她往凳子上坐,说:“看你作业写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