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羊皮地图
回到那间小院，已经闻到一股子清香诱人的饭香，高瑞卿站在露天的厨房旁，和一个侍女各自忙活着。
看见走来的二人，她瞬间扬起笑脸。
“饭就快做好了，你们先在屋里休息会吧。”
她一边说着，手上的活也没停下，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一双眼睛简直想扒在李渊身上，片刻不离。
君言渡沉声没说话，嗯了声就往屋里走。
一旁的解无忧却是心领神会了似的，瞅准时机满脸坏笑地用肩膀将他往那边推了推，只是不料，君言渡此刻稳地宛如磐石。
她被撞地反弹回来，黑衣男子是纹丝不动，甚至拿冷漠的眼神瞅了瞅她。
那表情仿佛在骂人。
她嗤笑了一声，转身走进月婵休息的屋里。
屋子里点了檀香，凝神静气，角落一个大水缸中浮着三只小碟子，上面凝了蜡，点燃后在水中面随着气流时不时变换着细微的动荡，连带着墙上的影子斑驳陆离。
两人一进门，便带动屋内空气旋动起来，那墙上的影子几番变幻，活灵活现地像个小人被惊扰了似的，迅速缩成一团。跟在后面的君言渡，不经意间侧头往那边瞥了一眼。
矮桌上放着空了的汤碗，显然是有人吃过了，月婵这会儿闭着眼，脸颊隐隐有些红晕，看上去明显比刚来时气色要好了许多。
高先生将她照顾的很好，解无忧欣慰的想。
没想叫醒她，解无忧只寻了两张凳子出来，冲君言渡抬了抬眼。
坐下半晌，正抓了把果脯想解解馋，却见对面那人没动静，她这才发现对方正盯着她，眼神中意味颇多。
“咋？”
解无忧瞪了瞪眼，一脸问号地看了回去。
那黑衣愣了半秒，跨步坐上了凳子，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若有所指。
“我从前听人说养在圈里的羊，看见狼会跑，但是就算天天看到屠夫的刀在眼前晃，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解无忧又抓了把瓜子，嗑了两粒，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
“养在圈里起码暂时不会被狼吃了，还没到时候，刀还架不上脖子，倒是这会胡乱跑的话，还真不知道圈外有些什么候着。”
君言渡看着她漫不经心嗑瓜子的样子，突然有些拿不准，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段位了。
“原来也不是真傻。”
解无忧讪讪地一笑，“傻。怎么不傻？”
她转过身来，抬头定神看向君言渡。
“要不是轻信了师兄你的身手，以为我自己傍上了什么神仙，我们也不至于落了下风——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本是想取笑一番，却不知不觉加重了些语气，看见那人流露出了些不悦的神色，解无忧没再接着说。
“嗯那个，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君言渡的声音毫不拖泥带水，看向了她，犹豫了片刻，突然一手搭在桌上，向着解无忧倾身过来。
解无忧只觉得呼吸一滞，强忍着不动声色，但是那人身上的气息太过猛烈，她甚至觉得屋内光线都暗了下去。
只听他缓缓开口。
“解无忧，既然你也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我想，首先，还是确认一下我们俩人的合作关系。”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在洞穴中那样的冰冷疏离，令人觉得这大半天一起的出生入死都打了水漂，解无忧心中没来由有些郁闷，咽下嘴里一颗瓜子，拿起茶杯，点了点头。
“第一，你不准再深究我的身份，我就是你的师兄李渊，待助我回山查明真相后，我就替你解毒。至于怎么和旁人相处，我若装的不像，你就需帮我开脱，实在不行，就咬定我在林子中偶遇变故，性情大变，你可明白了？”
听了这话，解无忧又气又想笑，轻哼一声，给自己续了杯茶。
“其次，这副身子暂时还受不住我的灵力，每用一次就会对他本人的心力有所耗损，像上次那样让他突然醒过来，会折他阳寿。所以日后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再使用法术。然而现在开始修习剑术的话，李渊入门功法修习地太差，短期内我可能连你都打不过。”
解无忧正举着茶杯的手停在空中，愣了半晌，歪头问道：“师兄，你这话的意思是，日后得仰仗我了？”
君言渡额上的青筋弹了弹，还是忍住没动手。
“……只是一时，我会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在此期间，我会助你夺得首席弟子之位，届时你的权限更大，行事起来也方便。”
解无忧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里四处溜达，这么算她倒是也不亏。
走了两圈，她停在一幅挂画前，闷声说了声：“成。”
这屋内布置地别有一番风味，和萧国的民居不太相似，有许多异国风情的装饰，最吸引人的，还是挂在墙上的这张颜色鲜丽的羊皮挂画。
正端详着，不知何时，君言渡也走了过来。
解无忧出神地看着画，没注意身边人冲她投过来的眼神，只当他还在房间的另一端，扬声说着：“好奇怪，这地图跟如今萧国的地图，有八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她手正准备抚上那挂画，被一旁的男子伸手拦下。
她转头，见他神色深深，扬着一边的眉毛，嘴唇上下轻轻触碰，却没出声。
解无忧愣住，明白了过来，抽回手，身型微晃，正好瞥见君言渡身后的窗户。
高瑞卿言笑晏晏地站在窗前，正默不作声地看着这边，对上解无忧的目光，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那是高鄄国前公主的遗物，公主善作画，又仰慕萧国风光，凭着些耳闻画出的这萧国地貌，自是和真实地况不太一样。饭菜已经备好了，二位出来用餐吧。”
不知为何，解无忧看着她竟有些头皮发麻，赶紧将心中这股恶寒生生压下，换上一脸笑容道：“原来是这样，公主真是才女，这画作实在精细。”
她话语间有些仓皇失措，却见窗外的女子只是微笑地看着这边，不说话，像是刻意给她时间让内心的不安发酵，她便真的越发窘迫起来。
一袭黑衣突然拦在了二人之间，那人一边走着一边碰了下解无忧的衣袖，说着：“高先生是用了什么香草焖了香干，还有这炖生敲的味道……这两道可是金陵郡的名菜。”
只听窗外的女声笑了起来，声调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度：“嘻嘻，可是碰上个会吃的了。”
解无忧回过神来，赶紧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