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行
君言渡走的极快,解无忧追了一阵没追上,忿忿道:“你怎么往山上赶?我得下山去躲我二叔!”
“躲?”
他转身,见解无忧狼狈不堪,衣衫凌乱,脸花的跟个猫儿似的。
“你为何要躲他?我替你杀了他便是。”
明明透着关心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浸在冰水里一般的凉意。
解无忧脑袋突突的疼。
“你既用了李师兄的身体,还是早点学着说些人话吧。”
君言渡的眼神再次玩味起来,他看着解无忧,淡淡问道:“说起来,我还需用这身子一段时间,不如你给我讲讲如今这香云山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你和他一同下山,躲你二叔,莫不是想私奔?”
解无忧的手陡然用力,险些就想将手中的木剑刺出去。
“不是。”
“是他追求我,但都被我拒绝了。”说话间,看着对方变色的俊脸,她心中得意,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拒绝了三次。”
“三次?”
黑着脸,君言渡反问。
他忍不住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绿衣少女,长的倒是清秀,不同于妖魔中那些女子的美艳妖娆,解无忧眉眼纯净,语气干脆,行动利落,全无媚态。
“他当着香云山众弟子的面念情诗,被我拒绝后,扬言进山修炼,要靠实力征服我呢。”
解无忧睁着无辜的眼睛,对着他眨巴眨巴。
“我看你的实力比他强多了,倒是显得这些天学有所成。若是这会儿和我一起回山,定是想好了怎么跟那帮同门交代了。”
“你!”
君言渡冷嗤了一声。
想他从前好歹也是一等一的上等潇洒人,才貌双全,知己无数,而眼下这皮囊的主人,却如此痴缠一个黄毛丫头。
见他吃了瘪,解无忧笑道:“你可想好了,到底往哪条路走?”
“下山。”
一甩衣袖,黑衣男子转头向山下的路走去。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君言渡对如今的萧国和香云山了解大半。
而解无忧对李渊的状况了解甚少,除了这半日的交往,更多的是香云山中盛传的关于他的那些风言风语,听来对君言渡了解李渊人设没半点帮助。
反而徒增了些难度。
君言渡脸色不耐,问道:“这么说来,你这师兄从前莫不是个痴儿?华阳君嫌弃他,所以丢他进这山里来任其生死?”
“生性单纯就是痴儿?就该被人随意处置?那你为何挑他这具身子用?”解无忧有些懊恼地看向他,一时愣住。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她对那个单纯的李渊是心生好感的,李渊的赤子之心,有那么几个瞬间让解无忧觉得自己和他其实是同类人。
而此时,虽顶着同一张脸,君言渡眉头轻锁,眼神犀利,微扬的眉峰和紧抿的嘴角,显得他攻击感十足。
这么看去,俨然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也不知这抢占李渊身体的妖怪,从前到底是个如何凶狠的妖怪。
觉察到解无忧不善的眼神,君言渡轻哼:“怎么?你在同情他?没有能力的人,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福泽深厚保全一世吗?真当老天爷是大善人呢。”
不知为何,他说这话的时候,解无忧隐约听出一丝淡淡的悲愤和凄凉。
她看着他说话时眼眸低垂,转瞬却又换上一脸的不屑,嘲讽道:“也是,若不是痴儿,怎么会缠上你这黄毛丫头,倒也般配。”
她瞬间收回了自己那一丝被触动的同情心,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一路,君言渡不问,解无忧就不答,就算答,也不像之前那样知无不言,而是随意抛出几个词句就打发了去。
君言渡憋着气,却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语气不对,但饶是有错,不管换作从前还是现在,也没有他先低头的道理。
走在前面的绿衣少女见他不再多问,跑开几步,从路旁的树梢抽下一根长枝,边走边复习剑术。
身后的人将她的招式尽收眼底,好一会儿,出言问道:“你对拿下这首席有数吗?”
解无忧挽起一个剑花,轻触头顶一片绿荫,将绿意搅了个稀碎,一本正经地答道:“有数。”
她心中想起宋雨萱的那番话和她的所作所为,又想起从前两人没有纠葛时姐妹相称的情景,心中烦扰,只觉得一口闷气吞不进也咽不下。
要说剑术和身法,都是小时候就跟着父亲一路学过来的。法术虽不太精通,比起雨萱怕也是绰绰有余。
“但是要拿首席,我还得学会召唤灵兽和布习阵法,可惜时间紧迫,在山下自行修习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学到个入门。”
君言渡扬眉,“你可知召唤灵兽这种东西,靠的是天赋,若你是块石头,怎么修行也是无用的。”
“我家的猫儿狗儿,自小就喜欢得我号令,这是不是天赋?”解无忧笑起来,转而问道:“诶,方才那只怪鱼是不是你召唤的?叫什么……屠鲮?”
君言渡得意地一笑,低头拂袖。
“对,不止屠鲮,还有将这身子抓来给我的敖蛇,若不是他毁了那地牢的阵眼,我不可能出来。”
解无忧想起了初入那洞穴时滑腻的洞壁,不禁问:“你是说,那洞中还有只怪物我未见过?那他为何不跟随我们一起出来?”
“敖蛇以身破阵,已然消殒在那地牢里。”
解无忧看着他神色平静的样子,心中疑惑。
“我听师叔说,驯服一只灵兽需要非常多的心血,灵兽与宿主血脉相连,多数驯兽师都将灵宠视作自己的孩子。”
君言渡看了她一眼,问着:“你是觉得敖蛇死了,我不够伤心?”
解无忧点点头。
君言渡脸上波澜不惊。
“我体质特殊,血脉灵力对于灵兽修炼大有裨益,与其说是我收服灵兽,不如说这些灵兽受我体质吸引,自愿前来,和我是等价交换的关系。”
还有这种体质?解无忧对眼前这人身世的好奇又上了一层楼。
可是之后的这一路,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地发问,君言渡也半点不吐露有关他的任何事情。
解无忧叹了口气: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