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跟踪我
陆卓然走出包间后，屋内的两人对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吃菜，但耳朵却都竖了起来，待陆卓然再回到包间，气氛就不像先前那么欢快了。
三个人都有了心事，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饭局便很快地结束了。
吃完饭，从福泽居出来郭伯瀚是坐黄包车回警局的。
郭伯瀚在警局铁栅栏门西侧下黄包车的时候，押着章依嫣的那辆黑色道奇正从他身边驶过。
车在铁栅栏门前停了一下，待门打开便开了进去，停在正对着院门的砖红色小楼前，然后从车上下来两个樊永祥的手下，接着是一个戴着手铐的女人……
这一切全被悠闲地从黄包车上下来，边给黄包车夫付钱边和他闲聊的郭伯瀚看在眼里。
郭伯瀚付完车钱，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又摸出打火机把烟点着吸了一口才往铁栅栏门走。
郭伯瀚走到砖红色小楼近前时，黑色道奇已经开走，樊永祥的两个手下正押着戴手铐的章依嫣往楼门走，楼前的台阶下只剩下了樊永祥一人。
于是郭伯瀚走到樊永祥身边，掏出烟盒递了过去：“怎么，抓了个女的？”
“一个共党。”樊永祥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看样子还交火了？”郭伯瀚掏出打火机打着。
樊永祥叼着烟凑近火苗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说：“他妈的，还挺猛，连射了两枪，打伤了我一个弟兄！”
“哦，”郭伯瀚也吸了口烟，“伤的厉害？”
“没事，擦破点皮。”樊永祥说。
俩人站在那儿聊了几句便说笑着往楼内走，走到二楼楼梯口分手，樊永祥去了柳德发办公室，郭伯瀚回了总务科。
郭伯瀚回到总务科，走进里屋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给表哥打了一个电话，他告诉表哥，明天晚上约在萃华楼的饭局，二舅去不了了，二舅妈病了。
半个小时后，柳二爷走出柳府坐上了秋生的黄包车。
“去怡韵阁。”柳二爷大声说。
怡韵阁是家茶馆，就在柳府西边的一条胡同里。
秋生拉着黄包车不大会儿就到了怡韵阁门前，柳二爷下车付钱，付钱时他掐了一下秋生的手，秋生会意，朝他眨了眨眼。
柳二爷付完车钱哼着小曲走进怡韵阁茶馆，秋生拉着黄包车去了瑞祥楼。
再说去福泽居向陆卓然汇报的那个手下从福泽居出来开着雪佛兰回到泰华饭店跟另外两个手下传达了陆卓然的命令后，他们就一直尾随在孟汐涵身后。
当他们尾随着孟汐涵来到梧桐胡同口的时候也听到了枪响，并发现了停在梧桐胡同9号前的那辆黑色道奇。
那辆黑色道奇他们认识，是青城警察局的。
于是他们把雪佛兰退了出来，然后又往前开了一百来米，掉了个头停在了北面离梧桐胡同口五十来米远的那家冷饮店门前。
当道奇车从胡同口开出来往南开去，孟汐涵走出胡同口朝南走了几步，他们便发动雪佛兰开到孟汐涵前面，然后一个急刹车截住了她，手脚麻利地把她塞进车内。
十多分钟后，雪佛兰开进翔凤胡同11号。
这是一个沿街的二进院，坐北朝南，东南角开门。
雪佛兰车开进院门停在了外院西侧，孟汐涵被带入内院东厢房内。
进入东厢房之前，孟汐涵的双眼一直是被黑布蒙着的，那块黑布刚被拿掉时她有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随后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陆卓然！”孟汐涵惊愕。
“怎么，你没想到吧？”坐在孟汐涵前面那张八仙桌旁的陆卓然脸色阴沉地问道。
“你，你想干什么？”孟汐涵问。
“干什么？”陆卓然嘴角弯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随后，他朝站在门旁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待两个手下退了出去，把门关好，他才缓慢开口：“我想听听你的浪漫史。”
孟汐涵一震：“你跟踪我？”
陆卓然冷笑：“你在我眼里有那么重要吗？是你苟且的事偶然被我手下听到，他们告诉了我。”
说罢，陆卓然往椅背上一靠，嘲讽地看着孟汐涵道：“怎么？你是怎么勾搭上那个男人，又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的。”
他知道了！孟汐涵把脸转向左侧，迷茫而凄苦地望向窗外。
这个她使劲隐瞒，几次想对魏亦瑄讲又开不了口的秘密让陆卓然知道了。
接下来就会是父亲、绿袖、闻婉婷等等，那些想看她笑话、不想看她笑话、和她有关、和她没关的人们。
他们会怎么对她？会像眼前的他一样鄙夷嘲笑地看着她？
还是口吐污言，指责、谩骂、侮辱她哪？
此刻孟汐涵的样子迷茫而凄美，她迷茫而凄美的样子让陆卓然产生了错觉，觉得她就是这样才让男人着迷的。
婊子，她原本就是个婊子！可自己还……
陆卓然愤怒了，双眸射出冷冽的光：“婊子，你就是个婊子！我还以为你只跟魏亦瑄有一腿，没想到你早就做了陈道源的情妇！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
“放我走，”孟汐涵回过头来，“我有急事要办。”
“急事？”陆卓然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章依嫣被捕了！”孟汐涵喊道。
“哦，原来你是急着给魏亦瑄报信。”陆卓然脸色变得阴郁，“你可真多情啊，你这边幽会大汉奸，那边还勾搭共产党。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说着，他往前坐了坐，眯缝起眼睛盯着孟汐涵看，像要看透她似的说道：“骨子里就下贱、轻浮、淫荡是吗？说啊，三年前你到底是为什么？”
“好，我告诉你，”孟汐涵怒了，“我为了躲你，躲那该死的婚约，所以我做了陈道源的情妇，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
孟汐涵叫着，瞪着瘆人的眼眸。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这件她努力了多次想对魏亦瑄说出的秘密，终于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可听她说出这个秘密的人不是魏亦瑄，而是陆卓然。
多么悲哀，多么可笑啊！
但她顾不得了，她必须说出来，否则她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