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步步紧逼
庞熠东的直白让孟炳炎恶心，让他恨不得把话筒摔了。
但他不能，他只是把话筒拿的离耳朵远些，说：“好吧，你帮我约他，约完了通知我。”
“好！”电话“啪”地挂了。
放下电话，孟炳炎突然感到今天的一切又是宫崎幸助和庞熠东为逼他放弃纱厂股权演得一出戏，心不由得一紧，抖着手点着一支雪茄，猛吸了两口。
孟炳炎紧锁眉头，反复地回想着今天的一切，当他把今天的一切又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后，眉间的疙瘩才慢慢散开。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几个日本浪人来厂门口闹事，这次来的可是宪兵队，他宫崎幸助怎么有能力调动宪兵队呢？
翌日，孟炳炎随着庞熠东去了警察局长柳德发家。
刚吃过晚饭，正坐在大沙发上剔牙的柳德发见他二人咧嘴笑了。
上午，庞熠东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了他，晚上孟炳炎去时会送四根金条。
“一点小意思。”孟炳炎从皮包里掏出一只紫檀木雕花锦盒递给柳德发说。
“来就来吧，”柳德发笑道，“还带什么礼物。”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身边的女人已经把锦盒接了过去。
女人是柳德发的二姨太燕云，胸高腰细，眉眼妩媚。
燕云接过锦盒朝孟炳炎笑了笑道：“谢谢了，您们聊，我去喊李嫂给你们沏茶。”然后冲庞熠东挤了挤眼睛，扭着屁股离去。
燕云走后，孟炳炎往前坐了坐说：“柳局长，这次全靠您了。”
“嗯。”柳德发瞧了孟炳炎一眼，拿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在茶几上戳着，“你呢，也不必着急，大不了就是……抓几个人吗？”
孟炳炎说：“您不知道，纱厂现在运转艰难，要是再抓走几个人，这厂子就垮了。再说了我们厂子的人都是跟了我十多年的老人，这些人我了解。老实、本分，绝不会和共产党有什么瓜葛。还有，我都不清楚亚东公司定的那批货是给日军的，下面的人怎会清楚？”
“你不清楚，不见得别人不清楚。”庞熠东插话。
孟炳炎料到庞熠东会这么说，没理他，继续看着柳德发说：“接触到这批货的不止我们一家，其它还有亚东、仓储、搬运、铁路等多个环节。谁敢肯定问题就出在我们这儿呢？”
“多个环节？”柳德发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又吐出一串烟圈，看向孟炳炎说，“你这句话倒说的在理。按说纱厂是最不清楚这批纺织品运往哪里，什么时候装上火车的。不过，查还是要查的，否则我无法向藤井龙彦交代。”
孟炳炎不语，庞熠东接话：“这炳焱兄清楚。”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孟炳炎想起身告辞，被柳德发拦住：“孟先生，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你还是把纱厂卖给日本人吧，卖了踏实。”
“卖？”孟炳炎脸露不悦，“我是不会卖的，那是我半辈子的心血。”
“那你就让出些股份给日本人吗。”柳德发的脸沉了下来，“否则这件事过去，说不定还会出别的事。”
说完，柳德发扫了眼庞熠东道：“你俩还不知道吧，宫崎幸助的真正身份是华北开发会社副会长，他来青城的任务就是要控制青城的工商业。”
孟炳炎听罢一愣：原来是这样！那……
随后，他瞟了眼庞熠东，见庞熠东悠然地翘着二郎腿，手里的青瓷茶盅风平浪静，便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一切后，孟炳炎扯动嘴角冲柳德发笑了笑道：“可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再说公司的章程明文规定，只有中国人才能入股。”
“那你就召开董事会，把那个章程改过来。”柳德发说。
“是啊，”庞熠东把青瓷茶盅放到茶几上，瞅着孟炳炎说。“你明天就召开董事会。”
“这……”孟炳炎迟疑着。
“这什么？”庞熠东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人命比什么都要紧，你只要同意，那些董事绝不会反对。再说，即使他们反对也没用，你和郑伯声的股份加起来，也超过百分之五十了吧？这样，柳局长也好和宫崎幸助会长交代。”
话说到这份上，孟炳炎只好点头，答应明天下午召开董事会。
第二天下午一点五十七分，益盛纺织公司董事会即将开始前。
坐在办公楼二层小会议室里的几位董事纷纷侧头看向孟炳焱。
孟炳炎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皱了皱眉，扭头问身边的薛平辉：“你是通知陈若愚下午两点开会吗？”
“是啊，”薛平辉答，“他还说他会准时到呢。”
“哦。”孟炳炎脸上掠过一丝不安，“那再等等。”
两个人的声音虽小，还是被各位董事听到了，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但只聊了一会儿，他们又满脸狐疑地看向孟炳炎。
孟炳炎又看了眼腕表，阴着脸对薛平辉说：“你去打电话问问。”
“好！”薛平辉听罢，立马起身走出会议室。
十几分钟后薛平辉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董事长，陈若愚被宪兵队抓走了！”
众人听后议论起来，孟炳炎和李广源对视了一下问薛平辉：“什么时候的事？”
“上午。”薛平辉回，“接电话的佣人说，快吃中饭时来了几个日本宪兵，具体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楚。”
“哦。”孟炳炎点了下头，转过身和李广源耳语。
孟汐涵见状说道：“爸，你要救陈叔，他们不放陈叔，我们就不开这个董事会！”
“对，他们不放了陈若愚，我们就不开董事会！”马季元插话。
李广源扫了众人一眼对孟炳炎说：“要不这样，我们在这儿等着，你去给庞熠东打个电话。”
“好！”孟炳炎起身去了会议室右面的经理办公室打电话。
电话很快便接通后，孟炳炎问庞熠东：“你知道陈若愚被宪兵队抓走了吗？”
庞熠东说：“我也刚听说，说是他昨天在戏院门口调戏一个日本女人。”
“不可能！”孟炳炎说。
“人家有证人。”庞熠东说。
“证人？”孟炳炎错愕，随口说道，“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庞熠东说，“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日本人想让什么事会，什么事就会。”
“这……”孟炳炎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