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越怕越来
闻婉婷惊得面容变色：“你，你说的是真事？”
旁边的庞玉珠却还冷静，她看了眼四周说：“别听他瞎说，他喝醉了。”
说着，她伸手拽过陆卓然，往楼梯处走去。
可刚走几步，陆卓然就挣脱开母亲的手，转过身盯着闻婉婷说：“真事儿，那个男人叫魏亦瑄。”
魏亦瑄！闻婉婷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走出陆府。
她要赶紧回家，回家告诉孟炳炎。
闻婉婷回到孟宅便问侯叔：“汐涵回来没？”
侯叔见她脸色阴沉答道：“回来一个多小时了,回来就去卧室了。”
“哦，那老爷呢？”
“老爷一直在书房。”
“好，我去看看。”闻婉婷说罢转身去了书房。
孟炳炎正在练书法，见闻婉婷一脸不悦的样子，笑道：“怎么，输钱了？”
闻婉婷一扭身子坐到沙发上：“输钱，要是像输钱那么简单就好了！”
“呦，还有比输钱复杂的事。”孟炳炎把蘸满墨的毛笔放到笔搁上，走到闻婉婷对面坐下说，“说来听听。”
“好，我就说说，你可听好了。汐涵跟本就没和卓然去看电影，而是和一个共党分子约会去了！”
“你瞎说！”孟炳炎瞪大了眼睛。
“我瞎说，”闻婉婷毫不示弱，“是卓然说的。卓然气的独自去酒馆喝酒，喝醉了回家说的。汐涵早就跟共党搞到一块去了！”
孟炳炎急了，用手按住闻婉婷的肩说：“不可能，汐涵不会和那样的人约会。”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信了，按在闻婉婷肩上的手便软了下来。
然而，他的嘴还在硬撑着：“不可能，汐涵不可能爱上那样的人。”
他必须这么说。
这么说，温婉婷才不会固执地相信那些话，才不会害怕地忍不住去和别人说，汐涵也就安全了。
可温婉婷并不那么好糊弄，她拨开他的手说：“那男的叫魏亦瑄，难道这姓名也是编出来的？”
“这……”孟炳炎迟疑着说，“这也可能。你要知道，爱会使一个人糊涂，何况卓然又喝醉了。”
说着，他拽过她的手：“这样吧，我哪天找卓然问问，不过你要记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
“嗯。”闻婉婷点头，止不住又说，“这个汐涵，她早晚把命丢了。她不仅自己把命丢了，还会搭上你的命，搭上咱全家的命！”
“你怎么还说？”孟炳炎怒了，眼露凶光。
温宛婷忙说：“不说了，不说了。”
孟炳炎的样子让她害怕，他从没对她这么凶过。
“想也不要想，”孟炳炎的脸色仍旧难看，“把这件事忘掉。”
“忘掉，忘掉！”闻婉婷瞧了丈夫一眼念叨着起身往书房外走。
孟炳炎看着闻婉婷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他现在有些厌烦她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胆小。
这么胆小，怎么行？倘若哪天真的被日本宪兵队抓去，还不是问什么说什么。
在厌烦她的同时他也越发的相信她所说的“汐涵早就跟共党搞到一起去了”那句话了。
女儿会的，女儿像他有一腔热血。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他才担心，担心闻婉婷再跟别人去说，害了汐涵。所以他才对她那么凶。
庞玉珠他是不担心的。
庞玉珠不像闻婉婷，何况她身边还有陆卓然。
陆卓文那孩子，有思想，有胆识，酒醒后会摆平一切的。
他跟闻婉婷说的“我哪天找卓然问问”只不过是哄哄她罢了，他不仅不会问卓然，也不会问汐涵。
他不会把这件事挑明，挑明了事情反而会更糟糕。
但不挑明他就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就会瞎猜，这样他就越发地担忧了。
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他只能这样，只能一个人忍受煎熬。
仅仅一个晚上，他鬓角的头发全白了。
两天后，孟炳炎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那天，太阳只露了一下脸，便被乌云隐没了，乌云越来越大，从东往西漫溢着，不一会儿便填塞了整个天空。
吃过中饭，天阴得像一块浸了水又被拧干的灰布。
孟炳炎感到憋闷的难受，揉了揉前胸，拿起烟斗点着，走到窗前吸着。
他刚才在看财务部的报告。
报告在分析了纱厂资金周转不灵，面临倒闭的原因后，建议裁减人员。
裁减人员？这样的年月，人们已经很艰难了，再没了工作，如何生存？可不裁减，又怎么办呢？
孟炳炎的眉头越皱越紧。
突然，一阵车响惊动了他，他向窗外望去。
工厂大门内的空地上有两辆军车停了下来，前面那辆是吉普，后面那辆是军用卡车，卡车上站满了背枪的日本兵。
“怎么回事？”孟炳炎的心揪了起来。
但不容他多想，卡车上的日本兵已经往下跳了，前面的吉普车上也跳下两个穿军装的男人。
“是宪兵队的，吉普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当官的，另一个是翻译官。”站在孟炳炎身后的李广源说。
孟炳炎没想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李广源身边还站着孟汐涵。
孟炳炎扫了孟汐涵一眼，见她镇定自若，心便踏实了些，然后才向李广源点了下头。
“我下去看看。”李广源。
“好。”孟炳炎点头。
李广源要走，朝窗外看的孟汐涵说话了：“薛主任过去了。”
“哦。”孟炳炎闻声，回头往楼下观看，见薛平辉已经走到了那个翻译官面前，便对也往楼下看的李广源说：“等等吧，等一会儿再说。”
5分钟后，薛平辉跑了进来。
薛平辉气喘吁吁地看着孟炳炎说：“他们是宪兵队的，他们说，是奉上头命令在工厂警戒，从现在起，工厂的人只许进，不许出。”
“知道了。”孟炳炎睨了眼惊慌失色的薛平辉，对李广源说：“你安排一下，叫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乱走动，安静地做在做的事。我去给庞熠东打电话。”
李广源离去，孟炳炎走到办公桌前给庞熠东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庞熠东听完孟炳炎的叙述说：“我知道了，我这就给宫崎幸助打电话，请他帮忙。然后给你消息。”
孟炳炎放下话筒，对薛平辉说：“你忙去吧，有事我叫汐涵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