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董事会
四个人站在门口又聊了几句，魏亦瑄伸手招呼黄包车，陆卓然拦住他说：“魏掌柜，坐我的车吧。”
“不了，”魏亦瑄说，“我和依嫣坐黄包车回去。”说完便和章依嫣往路边停着的几辆黄包车走。
“魏老师，”孟汐涵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叫道，“你等等。”说着伸手从手袋里掏出一本书说，“这本书我看完了，还你。”
“什么书？”陆卓然凑近孟汐涵问。
“莎翁的戏剧集。”孟汐涵回。
“哦，”陆卓然伸手去拿书，“那先借我看看。”
“这……”孟汐涵看向魏亦瑄。
魏亦瑄正转身往回走，见状收住脚步，笑道：“好，那就先放陆兄那儿。”说完，转身走了。
这么爽快？陆卓然嘴角的笑僵住了，他瞧了孟汐涵一眼，拿过她手中的书看了看，然后一偏头说：“上车。”
陆卓然送完孟汐涵，回到陆府时已经九点半了。
青城沦陷的前一天，泰华饭店被飞机炸塌了三层西面的一角，他便搬回了家住。
陆卓然回到卧室，冲了个澡，便坐到沙发上，边喝茶边翻看带回来的那本书。
茶是庞玉珠让王妈泡的。
桂圆枸杞菊花茶。
补肝肾，养气血，还能去火。
快吃晚饭时，闻婉婷来电话，说卓然刚把汐涵接走，上福泽居吃饭去了，她便嘱咐王妈，大少爷回来后，给他泡桂圆枸杞菊花茶。
陆卓然把书从头到尾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让他很扫兴。
他以为书里会藏着一些秘密，比如在某些段落、文字下面标有记号，或是在书里夹着一片树叶，不同的树叶代表不同的内容。
可他仔细的，一页页地翻看过了，甚至连每页纸的薄厚都比较过。书是去年三月才出版的，很干净，每页纸的薄厚一样。
据手下人反馈，近几个月来，孟汐涵和魏亦瑄的关系淡了，孟汐涵偶尔去魏亦瑄那儿，待的时间都不长，大概是借书，因为她来去手里都拿着一本书，但不是同一本。
他想，没那么简单，书中可能藏着某些秘密。
陆卓然对孟汐涵的感情是复杂的。
他既不想孟汐涵和魏亦瑄交往，又想从孟汐涵和魏亦瑄的交往中发现某些共党那边的秘密。
他是爱孟汐涵的，很爱，所以他怕孟汐涵爱上魏亦瑄。
当他知道章依嫣是魏亦瑄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时，便踏实多了。
但他还是会时常吃醋，甚至梦到了孟汐涵拿着的那本书里夹着一封情书。
梦醒后他想：有这个可能。孟汐涵看魏亦瑄的眼眸隐含了太多的东西，魏亦瑄看她的眼眸也有些异样。
第二天早上，兴盛纺织公司股东大会召开前，孟炳炎点着一支烟靠在办公室前边吸边望着窗外。
几片薄云飘来，他转过身看向孟汐涵问：“汐涵，你们确定陈若愚今天会来吗？”
“嗯，”孟汐涵回，“薛主任昨天下午和他通的电话，他答应今天会准时到。”
“哦，那我就放心了。”孟炳炎眉心的褶皱散开，“陈若愚比陈若贤有胆识，也敢直言。”
“是。”孟汐涵表示赞同。
她听陆卓然说过，陈家南撤的时候，陈若愚对劝他南撤的兄长讲：撤，青城危急，撤到南京，南京危急，撤到上海，上海要是再危急呢？这里是我们的家，总有人要留下来。你们走吧，我一个人留下来。
她记得，那是半年多前的一个傍晚，陆卓然去她家，大家坐在客厅里闲聊，父亲听陆卓然说完赞道：这陈家老四有胆识！旁边的闻婉婷却撇撇嘴说：“他就是年轻，还没娶妻生子。若有了家室，他就不会那么想了。”
她没见过陈若愚。
她跟陈若诗学绘画时，大陈若诗两岁的陈若愚正在法国留学。据说陈若愚长得英俊潇洒，很有男人味。
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想着，孟汐涵抬手看了看表，扭头对父亲说：“爹，八点四十七分了，咱们上去吧。”
“好！”孟炳炎回。
女儿做了董事长秘书后，一直尽职尽责，这让他很满意。
董事会定在三层东北头的小会议室。
这幢红砖坡瓦顶办公楼共三层，坐西北朝东南。
当初筹建时，郑伯声提议，建一幢坐西朝东的正楼。说是，坐西朝东，大门冲东开。东方有祥瑞之气，紫气东来，祥瑞吉气源源涌入。
可要盖成坐西朝东的楼就要拆掉纱厂东北角的库房，或把西南的那块地买了，这都得浪费钱。
“就顺势而为吧。”孟炳炎想了想说，“坐西北朝东南为奋发努力之象，也是吉位。”
“哦，你都让风水先生算过了。”旁边的陈若贤笑道。
“怎么，”孟炳炎也笑，笑着说，“你以为我只想着省钱吗？再说干事情也不光靠运气，奋发努力才是更重要的。”
“炳炎兄说的有理。”坐在孟炳炎对面的马季元赞道。
“好，”郑伯声看了马季元一眼又看了看陈若贤说，“既然你们都同意建成坐西北朝东南的，那我也没意见。”
最后，孟炳炎拍板道：“你们既然都同意那就定了。
这样，这座小楼就建成了坐西北朝东南的方位。
孟炳炎和孟汐涵走进会议室时，长方型会议桌两旁已经坐了五个人。
孟炳炎冲众人点了下头，笑道：“哦，各位都比我早哈。”
说完，径直走到董事长位置坐下。
孟汐涵随后坐到右面空着的第三个位子上。
孟炳炎坐定后和各位董事聊了几句，便朝办公室主任薛平辉看了一眼。
薛平辉会意，咳了一声说：“各位，我们开会。”
随后，静了静又说：“今天会议的议题是：是否修改《兴盛纺织有限公司章程》第一章第六条。下面先请董事长讲话。”
孟炳炎扫了众人一眼说：“四个月前宫崎幸助托庞会长给我带话，说日本的一家株式会社想收买咱们公司，被我拒绝了。后来他们又提出要入股咱们公司，我又以公司章程规定入股者必须是中国人给回绝了。他们说，章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修改吗。庞会长的压力很大，劝我召开董事会听听各位董事的意见。我呢，也有这个意思。”
说完，孟炳炎看向薛平辉道：“好了，我就说到这儿吧。”
薛平辉朝孟炳炎点了下头，看向众人说：“下面请各位董事发表意见。”
各位董事相互看了看，陷入静默。
静了一会儿，郑伯声咳了一声说：“这样吧，我先说两句。”
众人看向郑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