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可真是章大小姐
魏亦轩章依嫣二人和孟汐菡分手后往左走了二百来米便看到一座青砖、灰瓦、屋脊四翘的小楼。
章依嫣一指小楼说：“那就是悦和居，由于地理位置好，菜又讲究，常常座无虚席。”
“哦，你这么清楚？”魏亦轩看向章依嫣问。
“当然，我同学郑家豪他爹在悦和居有股份，那家伙总在我面前白话这里的菜好。”
“嗯，那我们今天可要好好尝尝。”
“今天你请客。”章依嫣一指魏亦瑄说。
“当然，就当我给你接风了。”魏亦瑄笑道。
魏亦瑄章依嫣说笑着走进悦和居，跑堂的见二人进门忙迎了上去：“先生小姐里面请！”
魏亦瑄往里望了望说：“有包间吗？”
“楼上还有一间，”跑堂的一伸右手指向楼梯口说，“您二位请！”
楼上包间果真像章依嫣描述的那样，雕花窗棂，红木桌椅，墙角置一紫檀花架。
魏亦瑄刚在方桌前坐定，章依嫣便说了一大堆菜名：天梯鸭掌、糟溜鱼片、油爆双脆、兰花银耳、清蒸干贝、桂花皮炸、鸡丝面、萝卜饼……
“停，停停！”魏亦瑄用手比划着笑道：“章大小姐，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那好，”章依嫣做了个鬼脸，“就要，油爆双脆、桂花皮炸、青笋干贝、鸡丝面、萝卜饼，再来点黄酒。”
“这还行。”魏亦瑄白了章依嫣一眼，开始点菜。
酒菜上来，二人开始推杯换盏。
魏亦瑄端起酒盅呷了一口问：“依嫣，你不是说暑假不回来了吗？”
“嗯，”章依嫣刚夹了块青笋放到嘴里，正嚼得起劲，听魏亦瑄问，指了指嘴说，“你，你等我咽进去再说好不好？”
魏亦瑄扑哧笑了：“你怎么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章依嫣嚼巴嚼巴把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抹了抹胸口说,“我都断粮两天了，要不我怎会回来。”
“噢。”魏亦瑄晓得章依嫣是夸张，故意噢了一声。
“真的，”章依嫣见魏亦瑄满脸疑惑说，“我本来是不想回来的，想去学联组织的西山夏令营，可我妈偏叫我回来，她信上说，我不回来就断我生活费。我还以为她也就说说，谁知她还真给断了。”
“哦，”魏亦瑄四下看看，又往前坐了坐说，“这么说，你也参加了学生运动？”
“当然，”章依嫣脸一扬说，“这时候谁还坐得住？但凡有点血性的青年都上了街，宣传，募捐，我们学校的教室几乎空了，北平的抗日救亡运动如火如茶，就连……”
“嘘嘘……”魏亦瑄见章依嫣越说声音越大，脸颊变得通红，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章依嫣会意，朝左右看了看，放低声音说：“就连街边的小贩、拉洋车、卖报纸的儿童都加入了进来。”
“青城也是，”魏亦瑄有些激动，“过几天我们还要在城隍庙组织一次演讲，激发同胞的爱国热情，号召大家捐钱、捐物、支援抗日。如果你想参加，到时我通知你。”
“好啊！我一定参加。”章依嫣往前蹭了蹭说，“哎，我还想把孟汐菡拉去，你看怎样。”
魏亦瑄问：“你了解她？”
章依嫣说：“了解，我和她聊了一路，怎能不了解？”
魏亦瑄说：“我感觉她不是个善谈的人。”
“我善谈呀，”章依嫣眉毛一挑，“我要是喜欢谁，就得磨着她说个没完。”
“这我知道。”魏亦瑄露出讥讽的笑容，“那你说说她的情况。”
“嗯，”章依嫣想了想说，“她父亲是益盛纺织公司董事长，她两岁死了母亲，中学毕业后父亲逼着她嫁人，她便离家出走了。她离家出走后去了济洲，在济洲电话局找了个电话接线员的工作，两年后辞职去了北平，现在是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的学生。”
“她父亲是益盛纺织公司董事长？”魏亦瑄恍悟：他刚见到孟汐菡时就觉得她的名字耳熟，原来还真是，那她应该是孟汐岚的？
“怎么了？”章依嫣盯着魏亦瑄问。
“啊，”魏亦瑄回过神来，“没怎么。”
“没怎么那种表情？”章依嫣嘟囔道。
魏亦瑄瞧了她一眼，笑了笑，伸筷子夹菜，边夹边说：“我说她怎么有些冷呢，原来她有那样的经历。”
“你看得是表面。”章依嫣欢快起来，呷了口酒说，“她表面上冷漠、孤傲、拒人千里。其实单纯、友善，也很热情。”
“怎么说？”魏亦瑄停住筷子。
“我跟她一说我已经断粮两天了，她就请我吃了一顿午餐。”章依嫣面露得意。
“你是试她？”魏亦瑄夹了一块炸猪皮放到嘴里嚼。
“当然，”章依嫣更加得意了，“我章大小姐怎会把自己弄得没钱花呢。”
“你，”魏亦瑄用筷子点着章依嫣笑，“你可真是章大小姐。”
说完，申筷子夹菜。
刚夹起一片腰花，筷子就被章依嫣的筷子挡住了。
章依嫣嗔道：“你还没说同不同意我带孟汐菡去呢。”
魏亦瑄忙说：“同意，同意！”
章依嫣这才抬起筷子。
被章依嫣这么耍弄，魏亦瑄从小就习惯了。
谁叫他是她哥哥呢？虽然只大半岁。
魏亦瑄一岁时，二舅赵昀泽带着妻子齐玥姗和表妹章依嫣从上海回到青城。
第一次见面，母亲赵嫚珍就指着齐玥姗怀了的章依嫣告诉他：“她是妹妹，你要让着她。”
章依嫣长相像父亲，性格却随了母亲齐玥姗，直率，热辣，我行我素。
不随的是齐玥姗的傲慢、骄横。
这便让魏亦瑄喜欢和她相处嬉闹了。
魏亦瑄和章依嫣就这么吃着、喝着、说笑着过了近一个小时，才抬手看了看表：“哟，六点了，咱俩也该走了。”
“你那么着急干吗？”章依嫣噘嘴。
“我是为舅妈着急。”魏亦瑄白了她一眼，站起身说，“走，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送，”章依嫣跟着起身，“到门口你帮我叫辆黄包车就行。”
“就你这花枝招展的，”魏亦瑄斜了眼章依嫣，“我还是把你送到章府大门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