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悲伤母鸡
换好运动服温月白又穿了件长款羽绒服，把憨宝揣进怀里后哼着歌推开门，冷不防跟严女士四目相对。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严女士刚才还满是疲倦的脸上顿时涌现出锐气。
“我、我下楼买一沓信纸，写检讨。”温月白面不改色的说谎，自己已经好久没机会出门了，不想扫了许志轩的兴致。
严女士没发现什么异常：“自己敢出去吗？我去给你买吧。”
温月白连忙拒绝：“不用，我抱着憨宝呢，在我怀里。”
“那你快点回来，不准买垃圾食品吃。”严女士又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不买。”温月白抱着憨宝下楼，等出租车的间隙干脆走到隔壁小区门口，顺手买了一把碳烤鱿鱼，严女士口中的垃圾食品。
买完东西刚好看到了出租车，到了之后许志轩早不耐烦了，“我在这儿等着你，你就去买烤鱿鱼？”
“等车的功夫买的，你也知道松间府那边不好打车。我是骗我妈要买信纸才出来的，回去准挨骂，你就别训我了。”温月白把碳烤鱿鱼分给许志轩。
“你们小区不好打车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们小区门口不让摆摊啊，你不还是浪费时间去吃烤鱿鱼了，别狡辩了。”
趁着许志轩吃烤鱿鱼的功夫，温月白把憨宝放进太空舱里，憨宝一直冲着许志轩手里的烤鱿鱼喵呜喵呜的叫。
许志轩凑过来：“给主子吃一点。”
“不给主子吃这些垃圾食品。”温月白连忙阻止，把许志轩挡在身后，快速把太空舱拉好。
许志轩嘁了一声：“我好歹是人，在你心里还不如你的猫。”
温月白把外套脱了，“快点打一会儿，半个小时我就走，我妈能少骂我一会儿。”
许志轩两口吃完，不拘小节的用手背抹了一把嘴，扯着嗓子冲一伙六个陌生人喊：“兄弟，打会儿呗？我们就俩人。”
那边的人纷纷回头看过来，痛快的说：“行，来吧。”
三月份天气还很冷，场馆里的人几乎都是在篮球短裤里穿着紧身裤，温月白干脆穿的长款运动服。
但有位不怕冷的强壮勇士没穿紧身裤，只穿了篮球短裤配背心，属实算得上场馆里的装-逼清流。
清流背对着他们两个跳起来投了个三分，球进了清流落地帅气转头给了温月白一个眼神。
清流愣了，温月白也愣了。
“靠，这是俞皎兮？”许志轩压低声音也掩饰不住惊讶，“你这病秧子同桌居然没肌肉萎缩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俞皎兮是从来不参加体育运动的，他家长跟学校沟通过。
不仅没萎缩，身体还倍儿棒的在温度只有十五的场馆里穿着清凉。
俞皓兮朝他点了点头，回过头去冲那几个人说了什么，几个人笑着点头。
温月白也是吃惊：“是挺意外。”
许志轩自来熟，随便拿手指了指就分好队，他、温月白外加一位像游戏里等待开始时的人物一样原地蹦跳的高个子男生。
所有人都很随意，开始后俞皓兮似乎有意躲开温月白和许志轩，高个子也抢着去防俞皓兮。
从细节上看俞皓兮是很敏姐的，但打的不投入，抢球不积极，也从来不要球。
倒是很符合俞皎兮平常不争不抢稳稳当当的性格。
许志轩传球给高个子，高个子运球上篮，俞皓兮也没有要拦的意思，上篮没进被对面抢了篮板。
眼看着要传给俞皓兮高个子还在篮板底下，温月白想都没想就过去防俞皓兮，跑太急还崴了脚，不轻不重撞在了俞皓兮胸口。
温月白不好意思的赶紧站稳，嘴里小声念叨着：“哟哟哟，我不是故意的，可别把你这不堪一击的身体给撞出什么毛病来。”
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合适，这话多少有点伤人自尊，况且眼前这个还是差不多高三理楼都了解的身体不好的alpha俞皎兮。
眼前的一把拉住温月白的手腕在自己胸肌和肱二头肌上各拍一下，“你再敢说我不堪一击，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自由搏击。”
哐哐两拳俞皓兮确实没什么反应，而且他手劲儿确实挺大，捏的温月白手腕疼。
毕竟是自己说错了话，温月白勉强微笑：“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哈，你挺精壮啊。”
俞皓兮哼笑一声，趁其不备接住了传过来的球，一个三不沾晃过温月白上篮进球。
许志轩跑的气喘吁吁：“干嘛呢你小白？”
温月白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转过身扭了扭脖子：“刚才不在状态。”
他这个动作点燃了在场除了俞皓兮外所有人的运动热情，全力以赴的打了半个多小时后才停下。
在场边休息时温月白去太空舱里抱出憨宝。
高个子递水给温月白，温月白说谢谢但是没喝。
俞皓兮站的远远的拍着球，温月白好几次看过去的时候都被躲开了目光。
高个子也很爱说话，早就跟许志轩聊熟了，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突然他问温月白：“你的猫挺好看啊，叫什么？”
“憨宝。”温月白把猫架起来给高个子看。
“汉堡？”高个子问。
“不是。”许志轩替他说：“憨宝，憨厚的憨，宝贝的那个宝。”
“这名字好土啊。”高个子大大咧咧的说：“以前俞、俞皎兮家里也有宠物，一只黄色的土狗，名字叫狄安娜，后来…”
“后来怎么了？”许志轩随口问，他运动完就会处于一种大脑放空状态，是不可能意识到人家说一半停下来是因为不想继续说的。
高个子看了俞皓兮一眼，俞皓兮冲他轻轻点头，高个子才继续说：“后来就送走了，俞皎兮狗毛过敏。”
“过敏当初为什么要养？”许志轩还梗着脖子刨根问底。
温月白轻咳一声：“走了，大志。”
许志轩哦了一声往更衣室跑去取外套，温月白把憨宝放回太空舱背好，跟几个人一一击掌告别，最后轮到俞皓兮的时候他只是点点头：“同桌，我走了。”
俞皓兮也点点头：“下次见。”
体育馆外面也不算好打车，许志轩和温月白上了同一辆，“先送你吧，阿姨比较恐…”许志轩嘴巴紧急刹车才收住了“怖”字，强行解释：“阿姨恐怕会担心。”
温月白从刚才运动的兴奋心情突转颓丧，大喜大悲的切换就在于许志轩提起了他妈。
刚才盲目的只顾着眼前快乐打着篮球，就像一只要下蛋的老母鸡一样欢脱，现在坐在车里安静的想起被骗的妈妈，温月白顿时变的像辛辛苦苦下的一窝蛋都被偷了的悲伤母鸡。
“没事。”温月白安慰许志轩也安慰自己：“我妈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其实心疼着我呢。”
许志轩耸耸肩，他见识过严女士的严厉，好几次他们出去玩都被严女士连环打电话催着回家，偶尔还会杀到现场叫走尴尬的温月白。
温月白背着憨宝的太空舱站在家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输入了密码想悄悄的溜进去。
刚一开门就见到了朝门口坐在椅子上的严女士，此时腿上还放着一个电脑。
温月白一直对于父母擅长利用碎片时间工作感到佩服，自己就不行，自己会忍不住走神开小差，最终把宽裕的学习时间变成碎片时间。
严女士抬起头看着他，“信纸呢？”
温月白站在门边低着头，“我骗你的，我没去买信纸。”
“跟谁出去了？”严女士声音很冷静，听上去就是精英的质感，像女法官。
被审判的温月白习惯性认错，他不想回答跟许志轩出去了，自己妈本来就不喜欢许志轩这种性格太开朗的孩子，她觉得咋呼。
用严女士的话来说就是：那孩子话又多语速又快，活像温月白姥爷斗蛐儿蛐儿。
温月白听姥爷说过，严女士小时候写作业闲蛐儿蛐儿吵，就打开窗子把好不容易守着炉子活到腊月的蛐蛐抛进了寒冬里。
“我不该骗人，对不起。”温月白说。
严女士的目光落在他的肩带上，遂起身走过来扳着温月白的肩推到一侧，憨宝正透过太空舱喵呜一声，无畏的跟严女士打招呼。
严女士抱着手臂，面色冷漠的看着没什么情绪的儿子：“你又给猫买了个太空舱？”
“不是我买的。”温月白解释：“这是大志给我的。”
“大志大志又是大志。”严女士明显不信：“每次买了我不许你买的东西，都说是许志轩给你的，许志轩是大款啊什么都给你买？我看你们是臭味相投，我早说不让你…”
温月白忍不住瞪了严女士一眼，二话不说经过了严女士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不想听自己妈妈讲他好兄弟的坏话。
“温月白，你今晚关灯睡。”严女士看着儿子高挑纤瘦的背影。
温月白回到房间关上门，他怕黑。他每天睡觉都要开灯，但父母觉得灯太亮会影响睡眠，便让他每晚开一盏床头灯。
暖黄色的床头灯不能给温月白安全感，他总是对那些灯光无法覆盖的角落心怀恐惧。
所以他去买了一只布偶猫，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猫咪放在枕边，偶尔猫咪心情好也会让他搂着睡。
每晚他惊醒的时候猫咪都像有所感应般喵呜几声，温月白听到声音才能安心的睡去。
啪的一声房间里陷入黑暗，温月白倒吸一口凉气，迅速摘掉背上的太空舱取出憨宝抱着。
严女士把他房间的电断了。
温月白心情降到了谷底，压抑着怒火冲外面喊：“我还没有洗澡啊！”
“随你。”严女士的声音冷酷且不容置喙。
温月白把憨宝放在猫砂盆里，从抽屉深处摸出以前藏的充电灯打开，光线很微弱。
温月白尽管自己害怕，但也不想让猫咪害怕，他把灯留在沙发上，自己摸黑进浴室洗澡。
他最讨厌的就是在黑暗的封闭空间里，听见自己因为恐惧而发出的颤抖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