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自信的病人
温月白按照指示找到对应的科室，对着一位男beta医生讲着自己的问题。
分化一般发生在15～18岁之间，但也会有极少数人分化的过早或过晚。
温月白就属于分化过晚，当自己班级里越来越多的人在运动时后颈上不小心露出的抑制贴越来越多时，温月白也着急过。
但过了十八岁生日之后反倒不急了，左右都要看医生，着急也没用。
新月高中秉持着alpha和omega不同班原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序，排序单数的班级是alpha性别和beta性别的学生，排序双数的班级则是omega性别和beta性别的学生。
温月白在a班，算是排序在单数的班级，所以偶尔会有学生分化成omega后搬去b班，b班也会有分化成alpha的学生搬来a班。
“我已满十八周岁，我还没分化。”温月白觉得有点尴尬，便又跟了一句：“您有什么办法吗？”
医生被问得一愣，这一科室很少见到如此自信的病人，毕竟来看腺体的多少都有点让病人自认为不自信的生理问题。
“有。”医生点点头，给他写了张单子，“去拍个片子，让我看看你会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
温月白拿了单子慢腾腾的起身，医生又问：“你觉得自己是alpha还是…”
“alpha。”温月白微微抬起下巴，直接打断了医生的问题，心想这医生怎么这么八卦。
医生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孩子如此的无知且自信，面无表情的对他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医院的放射科也是分性别的，你得对你的性别有所感应，你才好选择去alpha的区域或者别的性别区域。”
“哦。”温月白疑惑这要怎么感受啊，下意识就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
“哎你别在这儿耍流氓哈。”医生蹬着桌子腿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温月白尴尬的停住动作，这医生怎么如此擅长让人尴尬，“那您觉得我像alpha还是beta？”
医生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月白，身量很高，至少一米八，但看着也不是很壮。“呃…你去alpha区域吧。”
温月白：“…”
那你废的什么话，温月白拿着单子去指示屏找放射科的位置。
温月白身体一直很好，除了学校组织的体检外鲜少来到医院这种地方，在指示屏前翻了好久也没找到放射科。
他叹口气漫无目的的看了一圈，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走进拐角处的那个背影上，看起来好像俞皎兮。
温月白觉得在这个楼层看见同学还是挺尴尬的，他倒不想上前去验证一下那个人是不是俞皎兮。
这跟在公共厕所小便池前打招呼一样让人觉得尴尬。
又在指示屏前摆明了了一会儿才半猜半蒙的往前走，绕了半圈终于看到了放射科。
以及坐在外面等候席的俞皎兮。
温月白现在看着俞皎兮来气，更不想在这里跟他打招呼，便想着先躲一躲，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就看到俞皎兮抬头看了过来。
俞皎兮先是一愣，骤然放大的瞳孔好像觉得这是件很恐惧的事。
温月白觉得俞皎兮今天真的过于奇怪，上午的俞皎兮看上去极度无畏，现在的俞皎兮看上去又过于胆怯。
但很快俞皎兮就恢复了平常，微笑着和温月白打招呼：“嗨。”
还真有人会在这里打招呼啊，温月白只能坐过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温月白两手放在外套口袋里晃着腿坐在跟俞皎兮相隔一个位置的椅子上，他被爸妈训的时候就习惯晃腿，可以转移一部分注意力。
突然一只伸过来，摊开在他面前的手心里有一块薄荷糖。
温月白看着他的手腕出神，这手细嫩的像个omega，真的能那么轻易地，像掰断牙签一样掰断硬质餐具么。
俞皎兮晃了晃手唤回温月白的注意力，温月白接过薄荷糖，有点别扭的摸了摸鼻子，这应该算是跟他求和吧，毕竟上午还打人了。
“那个。”温月白看向他：“我从学校出来直接过来的，你这么快也过来了。”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放射科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位医生：“进来。”
俞皎兮脸色更僵，犹豫了一下：“他先拍吧。”
医生：“…”
温月白刚放松下来一点的神经又绷起来，谁也不想暴露病情，强行礼貌的说：“别，按顺序来吧，我怎么好意思插队。”
医生：“…”
“你去吧，我不急。”俞皎兮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现在都可以进来。”医生把脖子歪出一个无语的角度：“现在、立刻、马上站起来，走进去，趴机器上。”
温月白迟疑了一下，站起身先朝里面走，走到医生旁边时停顿了一下。
医生：“干嘛？”
温月白猛地推了医生一个踉跄转身跑了，万一检查结果不是alpha而是omega，被班里任何一个人知道了他都会觉得很没面子。
因为他这两年半都是端的alpha的架子，有什么活动需要干重活的苦力他都是很踊跃的主动站出来。
就好比一个自认为是驴的动物拉了两年半的磨，突然有天被通知自己是一只黑毛色的小羊…
这说出去脸往哪儿放？以前路过羊群傲然挺胸的气势顿时成了愚蠢的证明，别的羊会说，看，它拉了两年半的石碾子结果是只羊。
医生扶墙站稳，冲着那个窜走的残影疑惑怒吼：“嘿这孩子，跑就跑我又没拦着，他推我干嘛啊？”
温月白红着脸跑进卫生间，也问自己，是啊推人家医生干嘛啊，脸都在俞皎兮面前丢尽了。
俞皎兮默默的跟医生进去拍片子，温月白在卫生间冷静了十分钟，才悄悄的走出来，在医生的不解注视下趴在机器上拍片子。
温月白拿着片子弱弱的问医生：“我是alpha吗？”
医生：“你是beta。”
温月白顿时冷汗就从额头流到了太阳穴，自我安慰着，beta也好，比omega方便很多。
医生满意的点点头：“逗你的，你是omega。”
温月白瞬间对四肢失去了知觉，软绵绵的瘫在了地上。
医生笑着想把他拉起来，温月白身体变的像根一米八的面条，拽了两下都没拽起来。
“我逗你的，你是alpha。”医生指着片子给他看：“没骗你，你看这里只有一个黑点，而且位置偏左。”
温月白顿时觉得浑身有劲儿，一个弹跳站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和两行清泪，拿过片子若无其事的走了。
温月白回到诊室，把片子给医生看。“引导分化可以预约在五一假期吗？”
医生看了一会儿片子，“可以，预约也是需要家属签字的。”
“我满十八周岁了，自己签不行吗？”温月白问。
“我说的是家属签字，不是家长签字。”医生看着温月白的眼睛：“是学渣吧？”这么抗拒家长签字。
温月白微笑起来，打电话给正在休息区喝咖啡顺带处理工作的严女士：“有个字需要你签一下。”
严女士皱眉合上电脑，两分钟后到达诊室，在护士的指引下签字付钱。
一切搞定后，温月白看向医生，礼貌的点点头，微笑着问：“请问有什么渠道可以投诉医生？”
医生：“…”
温月白以放射科医生之道，还治坐诊医生之身：“逗你的。”
严女士没有时间跟他细聊为什么打同桌，匆匆忙忙赶回实验室。
温月白一个人打车回家，家里空荡荡的，温月白去储物柜，在各种口味的速食中随手拿了一盒泡面，去饮水机接了热水放在餐台上。
又去架子上在一堆高级猫粮里拿了两条小鱼干，送到阳台上给懒懒的摇了一下尾巴的布偶猫。
温月白很喜欢布偶猫，白白的像一团棉花，看着就柔软温暖，抱起来更柔软温暖。
猫的眼周是灰色的像是戴了化装舞会的面具，高傲又神秘。
高傲又神秘的猫主子被温月白起了他自认为很符合猫咪气质的名字：憨宝。
“憨宝，吃小鱼干儿叭，想没想我。”温月白伸手去抱憨宝，憨宝脚掌抓着地摊身体呈现拱形，明显不乐意让他抱。
“好吧。”温月白讪讪的松手，回到餐厅吃泡面。
吃完泡面回到房间写检讨书，a班没有写检讨书的先例，温月白也就小学写过两回，现在对于这种校园流行文体已经很是陌生。
随便写了十几分钟凑了五百个字，觉得差不多了就回到床上补眠。
昨晚严女士检验他数学水平，考他三角函数的公式，结果不理想，所以背到了过零点才开始洗漱睡觉。
温月白走在悬崖边上，崖底传来不明动物的嚎叫声，刚想退回来突然听到背后一个女声飘忽的说：“别妄想能保住囫囵躯体…”
温月白惊叫一声坠崖，在床上一扑腾醒了过来，手机铃声的女声还在唱：“更别痴心守住心灵～”
“靠。”温月白接起电话，布偶猫憨宝跳上床趴到他腿上懒洋洋的躺着。
“有事儿？”温月白摸着额头的汗水。
电话里是许志轩的声音：“出来打球，室内体育馆，今天人少。”
“不去，天都黑了。”温月白手托着憨宝的胖脸，憨宝喵呜叫了一声。
“别呀，好不容易抢到的场地，要么我去接你？”
温月白又想了想，反正今天爸妈都不在家，这样的机会最好还是把握住，不是每次有场地的时候爸妈都不在家。
“好吧，我收拾一下憨宝的太空舱。”温月白往后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拍了拍热的通红的脸。
“不用了，太空舱已经给咱主子备好了，你抱着主子来就好了。”许志轩笑嘻嘻的邀功。
“好的，主子说难为你费心。”温月白也笑着，能出门浪的晚上，就算没场地也开心，好过在家默写化学方程式。
“去你的吧，快点。”许志轩催促他，电话那边还有篮球打在篮球架上的玻璃震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