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苏醒，故人不在
距离摩格修斯沉睡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五百年，六百年，或许更多。
但不可否认的是，摩格修斯的名望在讨伐梦之魔神的战役后迅速上升。尤其是民众听到他为了保护千岩军凭一己之力诛灭两位魔神并陷入沉睡后的消息时更是达到了顶点。
但此时的主角却依旧在沉睡中接受杀戮之魔神的传承。
终于，魔神苏醒了。
洞府中石床之上早已落满灰尘的身影突然动弹一二。
摩格修斯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红宝石般的眼眸中一丝微光一闪而逝。现在的他气质更为沉稳，也更加的强大，乍一看去，有一种沧桑之感，却又转瞬即逝。
因为在沉睡中，他历经了杀戮之魔神的一生。但对他的影响很小，因为故事哪怕再真实再精彩，他也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呼……”摩格修斯长长呼出一口气，血色神力运转，将自己身上的灰尘尽数震散。但身上的斗篷和黑衫也被震成了几片碎布。
流线型的身躯暴露在了空气中，肌肉依旧充满了少年感。
摩格修斯眼神微动，时间太长，一身麻布制成的衣衫早就腐朽了。随即他心念一动，一身暗红色衣袍遮掩住了自己的身躯。一张面罩也掩住自己的面容。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中流露出几分迷茫，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帝君在哪？魔神战争已经结束了吗？小丫头，恐怕已经不在了……
等等！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归终，尘之魔神哈艮图斯！
他身形暴起，冲破了紧闭的石门，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波动。终于，他确认了一个方向，化作一道流光飞去。
那个方向是……归离集！
魔神战争已经步入后期，不同势力的魔神之间早已没有和平可言，如今三名魔神进犯归离集，岩王帝君率领众仙家与千岩军战斗。
在摩格修斯赶到时，归离集已经是哀嚎一片，大半地区已经被水淹没，而他看见了最不想见到的情况。
尘之魔神哈艮图斯，陨落。
她蜷缩的身躯呈现出尘土的质感，眼角的一滴泪珠却化作一块碎片崩开。
“归终！”
摩格修斯双目赤红，又一次，他又一次看着眼前生命的逝去却无能为力。
“摩格修斯……”
“嗯？他醒了？”
“这位……是谁？”
不同的人见到了摩格修斯内心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但摩格修斯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杀生——诛神！”
伴随着摩格修斯的怒喝，天空被渲染成了血红色，残云逐渐凝聚，而正中央，一把巨大的血刃伴随着天空的轰鸣声落下。而目标正是下方的一位魔神。
“轰——”
血芒迸发，它如同当年的魔神一般，尸骨无存。
“斩业——无赦！”
摩格修斯冰冷的声音响起，血色神力将魔神怨念尽数蚕食瓦解。
“等等，这种场景……”一位千岩军想起来了：“这这这……这不是田老说书时的那位……戮生伐障真君吗？！”
“什，什么！竟然是他？”
“那位不是在沉睡吗？”
“呜呜呜……上仙啊您终于醒了，我家老祖宗地下有知死也瞑目了！”
摩格修斯没有去注意地上的那位千岩军以及剩下的两个早已精疲力尽的魔神，他轻轻来到摩拉克斯的身旁。
“摩格修斯，你终于醒了。”
“帝君……”
摩拉克斯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少年，此时的他眼中被愧疚和委屈占满，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帝君，我来晚了，对不起……”他又没能阻止一场悲剧，无力感再次在摩格修斯的心中蔓延。
摩拉克斯摇摇头，此时冰冷的石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他摸了摸少年的头说：“不，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从未怪过你，你也没有任何错。”
男人的话仿佛能抚慰人的内心，少年只感觉心中的悲伤一扫而空。
“帝君，归终她……”
摩拉克斯叹了一口气，右手张开，一张金色结界笼罩住了哈艮图斯的神骸，防止魔神怨念的散发。
我需要维持封印，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是，帝君！”
摩格修斯眼中寒芒闪烁，他来到千岩军的上空冷喝一声：“千岩军听吾号令，结阵！”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列阵中央，听吾敕令，千岩结阵，屠魔诛神！”
“锵——”
「伐血金契」再度出世，沉寂了无数光阴的它，如今锋芒依旧。
杀气缠绕的摩格修斯扬起血刀，刀尖直指两名魔神，脸上浮现出狰狞的血色纹路，而在少年的脸上，却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危险而又美丽，宛如带刺的玫瑰一般。
“千岩军，冲锋！”
“杀——！！！”
“嗯。”摩拉克斯仔细打量着摩格修斯，相较于千年前，他显然更加强大，气息凝实，就连灵魂都更加坚韧。
没错，摩格修斯此次沉睡，已经足足千年时间。
而看着封印中的哈艮图斯，摩拉克斯眼中竟有了一丝疲惫感。
哪怕是漩涡都无法击碎的磐岩，也会在时光的冲刷中磨损。
“咔嚓……”
摩拉克斯这块古老的岩石，也出现了裂痕。
他左手一翻，尘世之锁出现在他的掌中，凝视片刻，又收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无法解开，还是不愿解开。
或许让这份疑念继续下去，才能更好地去铭记吧。
这次战役可以说损失惨重。
千岩军不计伤亡，夜叉一族损失大半，移霄导天让摩格修斯砍下了自己的角，撑起了天衡山，鲜血汇聚成了碧水河。魔神哈艮图斯陨落。而平民反而是伤亡最少的。
“……唉——”
摩格修斯长叹一口气，看着被水淹没的归离集，回想着移霄导天要自己砍下他角的那一刻，这位岩王帝君座下大弟子的眼中没有任何犹豫，只有决绝。
年轻的魔神再度苏醒，世间却已无人认得古老的他。
当血色神罚降下的那一刻起，神明重新走进凡人的世界。
他成为了所有人的英雄，却再也无法与故人相见。
摩拉克斯坐在石凳上，手中端着一盏酒杯。
“欲买桂花同载酒，只可惜故人，何日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