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沉睡——你我皆杀神
摩格修斯现在的意识很模糊。
陨灭两位魔神对他的负荷很大，甚至已经动摇了根基，不出意外的话，他恐怕要沉睡很长一段时间来修养。
但他心中还有一个人放不下。
海玲玲。
那个小孩在当时就只剩下了一个月寿命，他如果今天不去看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这次沉睡，少则十数年，多则百年之久。他不想留下遗憾。
海家。
海龙夫妇正照看着床榻上的小女孩，相较于之前，孩子的脸色更加苍白。
“爹爹，仙人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海玲玲有气无力地问。
“丫头……”
没等海龙回答，一道虚弱至极的声音传来。
小女孩眼睛一亮：“仙人哥哥！”
海龙夫妇转身看向门口，只见身披黑袍的摩格修斯依着门槛，不断发出若有若无的喘息声。
“上仙！”
海龙面色一惊，问道：“上仙，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说着，海龙面色惨白，他心中一惊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摩格修斯摇摇头：“不，帝君以摧枯拉朽之势诛杀梦之魔神，我们赢了。但我此战损耗巨大，恐怕要沉睡很长一段时间，此番前来，是为了见她一面。”
海龙夫妇对视一眼，恭敬地说道：“那我和家妻先退下了，上仙您请自便。”
见海龙夫妇离开，摩格修斯半跪在床榻前，目光轻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小生灵。只是兜帽将其遮住了大半。
“上仙哥哥，你也病了吗？”海玲玲伸出稚嫩的小手，摩格修斯像以前一样用修长的十指缓缓包住，只是这双原本温润如玉的手，早已变得冰凉。
摩格修斯苦笑一声：“是啊，大哥哥也生病了，和小玲玲一样了呢。”
“仙人哥哥生病也会很难受吧？”
“是啊，仙人哥哥也会生病呢。而且，要很长一段时间来不了了。”
海玲玲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哽咽地问：“那小玲玲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仙人哥哥了？”
摩格修斯没有接过这个话题，他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但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现在的意识已经快撑不住了。
“丫头，你想看看我的样子吗？”摩格修斯尽量压制住自己的喘息，轻声问道。
“啊？”海玲玲还未从刚才的话题中走出，摩格修斯就自己将兜帽拉了下来。一张清秀俊美的少年面庞呈现在小女孩的眼中。只是摩格修斯现在同样脸色苍白，额间已经冒出冷汗，眼中的疲惫让人心疼。
“仙人哥哥，好好看。”海玲玲另一只小手轻轻抚摸着摩格修斯的面颊，后者伸手抚上小女孩的额头，清冷的声音响起：“睡吧小丫头，睡醒后一切都会变好的……一定。”
看着小女孩缓缓闭上了双眼，摩格修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但又马上摔倒。
“唔……该死……身体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吗？”
“上仙！您怎么了？”
听着海龙急促的敲门声，摩格修斯强行运转神力。
仙家术法——缩地成寸！
当海龙夫妇打开门时，只看见一道血色残影以及沉沉睡去的女儿。
“哈……哈哈……”摩格修斯扶着石墙，气喘吁吁地走向自己那个偏僻的洞府。也不管上面的尘土，直接坐了上去，盘腿坐好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虚弱感，渐渐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小子，醒醒。”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摩格修斯的耳中，他猛然惊醒，看向周围愣住了神。
一片昏暗的空间中，一身血衣的男人静静地看着他，白发血瞳，眼中的冷漠与眉宇间的暴戾令人胆寒。但最主要的是，他的相貌与摩格修斯有九分相像！
只不过与摩格修斯相比，他的气质更加成熟，脸上更多的是饱经磨难的沧桑感。
“你是谁？”摩格修斯警惕地问。
“你大可以猜猜看。”血衣男人双臂环胸，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但看着他的眼睛，摩格修斯总感觉其中有着复杂的感情。
随后，看着摩格修斯眼中越来越多的荒诞感以及自我怀疑，血衣男人点了点头说：“还行，不算笨。不错，我就是——”
“摩格修斯。”
“你我皆杀神。”
“摩格修斯”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杀戮之魔神摩格修斯，有天地之间浓郁的杀念与血气凝聚而成。
而当“摩格修斯”诞生的那一刻起，杀戮的本能刻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但与摩格修斯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失去意识，反而造成了更大的破坏，并且乐在其中。
当被摩拉克斯封印之后，他用尽全力破开封印，当封印破开的那一刻，“摩格修斯”没有逃跑，反而大胆到妄图挑战岩神。
最后结果显而易见，落败的“摩格修斯”逃到了暗之外海不断修炼，屠杀无辜的生灵，只为变得更强并在魔神战争结束之前再次挑战摩拉克斯。
第二次摩拉克斯没有留手，当锋锐的岩枪贯穿“摩格修斯”心脏的时候，临死之际的“摩格修斯”眼前全是被他屠杀的一张张面孔。
他们绝望，恐惧，求饶，挣扎，咒骂。
“原来，我这么十恶不赦吗？”
“摩格修斯”当时想到，他第一次希望自己从未来到这个世界上。
后来，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重生了。重生到自己将要诞生的那一刻。
但“摩格修斯”已然失去了活下去欲望，选择了自我毁灭。他是个罪人，只要活着就会给他人带来灾祸，只要他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会有很多生命幸免于难。
也就是这时，秦无生的灵魂跨过时光长河，穿过位面壁垒，来到了这具尚未成形的魔神之躯中。而灵魂残缺的“摩格修斯”已经无力阻止这一切，只能再次看着“自己”屠杀了一个村落。
“这，便是一切的一切。”杀戮之魔神看着震惊的摩格修斯，惨然一笑：“但你很幸运，并没有酿成大错，你也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导师。”
摩格修斯没有反驳什么，在这位昔日魔神的记忆中，他手中流过无数鲜血，屠杀一个村庄在他眼中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摩格修斯看着这位魔神问道：“是你将我带来这片空间里，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杀戮之魔神一声叹息：“我在给你一个选择，吞噬我，接纳我的记忆，你将成为真正且完整的杀戮之魔神，或者直接将我泯灭，反正我的这缕残魂也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底消散，倒不如物尽其用。”
“等等，你说的真正且完整是什么意思？”
“身为外来灵魂的你并不能完美容纳杀戮之魔神的一切，不然武技怎么可能打不过摩拉克斯？而我这缕残魂就相当于一个容器，你也不必担心什么，如今就算你直接吞噬也不会对你的精神造成什么影响。当然，如何选择就看你的意愿。”
摩格修斯低头沉思了起来，随后下定决心，看向杀戮之魔神说：“来吧！”
他要变强，至少……要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归离集，有能力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杀戮之魔神笑了笑，随后缓缓飘向他，两位魔神的意识体近乎紧贴，杀戮之魔神笑了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年轻时候的我倒挺帅的。”
就在摩格修斯因为这句话愣神之际，杀戮之魔神闭上双眼，额头贴上他的眉心。
杀戮之魔神的传承涌入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