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师爷吴蔚
不过既然薛钊都说案子没什么问题了,那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以免驳了上官的面子。
只是现在距离大考的时间越来越近,沈言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在浑浑噩噩之中。所以眼下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手上的工作再出任何纰漏了。因此,只有将所有不安定因素都消灭在萌芽状态才能彻底安心,否则一旦薛钊出事,自己也要跟着倒霉。
更何况自己在这礼朝既无根基,也没有任何人脉关系可言,只循着薛钊大娘子娘家的一点关系才进了县衙。如果不是因着前身的足智多谋,得了薛钊赏识,在这吃人的年代,恐怕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眼下虽然穿越而来的自己并没有什么金手指和莫名其妙不知来历的系统,但属于现代人的见识和经验已经足以让他在县衙内安身立命,再图发展了。
当然,这是在保证薛钊不出事的前提之下。
思来想去,沈言总是觉得不安心,却又不好驳了薛钊的面子,于是便以熟悉案情为由,请薛钊将负责崔三儿一事的刑名师爷吴蔚给招了过来。
片刻之后,应招而来的师爷吴蔚便抬脚走进了二堂。他身材颇为高大,脚下龙行虎步,一看便知应该是带着些功夫,身上穿着一袭灰布长衫,脸颊干瘦,颌下长须有一指来长,微微翘着,眉宇间似乎夹杂着淡淡的愁绪。不过这却是他一贯的表情,并非真有什么难事萦绕于心间。
此人年龄三十有二,进县衙的时间比沈言要长得多。平时少言寡语,心思细腻,按前生的记忆来看,此人也算颇有才干。
他与沈言打交道的机会并不算少,在沈言入府之前,吴蔚是薛钊的狗头军师,甚至在沈言入府之后还参与过一些薛、沈二人的小活动。但在沈言的光环之下,吴蔚的才能便显得有些鸡肋,所以之后薛钊就仅仅只是将其当做一个普通的刑名师爷留在了府内,让其主要负责刑名方面的事情。
进来之后,吴蔚先是朝薛钊抱拳施礼,接着又侧身向沈言拱了拱手。沈言微微一笑,拱手还礼之后,便看向了薛钊。而薛钊则朝沈言示意,让对方尽管提问。
“承蒙吴师爷照拂,之前沈某身体抱恙,许多工作便落在了师爷头上,对此,沈某感激不尽”。说着,又朝吴蔚深深的鞠了一礼。
“无妨无妨,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不知两位上官唤我来所为何事”?
沈言做为主簿,在县衙是有正经编制的,而师爷一职则属于县太爷自掏腰包私人聘请的帮手,并不在县衙点卯名册上,所以吴蔚口称沈言“上官”并没有什么毛病。
“师爷客气了,只是我看那诉状上所写,崔三儿乃是连环杀人案的元凶,并且他自己也承认了杀人的事实”?
见沈言所问之事是关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吴蔚整了整衣冠,严肃的说道:“不错,此间种种已详细记录在案卷之中,沈主簿可以自行查阅”。
沈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请问他有没有招供说所有死者尽皆他所杀”?
吴蔚点了点头,“是的。特别是一年前死的冯缺,其作案经过更是无比详细,且根据当时的勘验记录,崔三儿的口供也能对得上”。
“那后面死掉的三个人呢”?
“根据其口供,后面三个人也是其一人所为”。
“有证据吗,普通人一打三可不太容易”。
吴蔚想了想说道:“根据现场找到的凶器,在经过崔三儿辨认之后可以确定,那就是崔三儿平常所用的杀猪刀。虽然他本人并不承认自己杀了那三个人,但在铁证面前,岂能容他抵赖。更何况根据证人所述,崔三儿在此之前,的确与三名死者都有接触”。
“证人此刻在何处”?
“正在堂中候审”。
“可先叫他过来问话”。
吴蔚走出门,朝不远处的皂隶吩咐一番之后,便回到了二堂。没过一会儿,便见一名皂隶带着个獐头鼠目之人走了进来。
“禀大人,胡老六带到”。
薛钊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而沈言则站了出来朝胡老六说道:“我来问你,你要如实讲来,敢做假证,便叫你知道什么叫官法如炉”。
听闻此言,胡老六被吓得身体如同筛糠一般抖了起来,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直往下淌。
“你最后一次见到三名死者与崔三儿一起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看见的”?
“禀报老爷,小人常流连于酒肆和赌坊。大约是在半年前,我在金钩赌坊见到崔三儿和那三名死者都在一张赌桌之上玩骰子,那天崔三儿输了不少钱,而三名死者却是收获颇丰。他们几个人本就站在一起,崔三儿输了些钱之后,便有些压不住火气,与那三人差点儿打了起来。后来在赌坊护卫的劝说之下,崔三儿才放弃与那几人争斗,走出了赌坊”。
“期间几人有过交谈吗?他们之间看起来是否认识”?
胡老六一边想着一边缓缓的摇了摇头,
“小人不是非常确定,不过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互相认识的样子,否则崔三临出门时也不会说……”,
“说什么”?沈言沉声问道。
“好像是说三个人设局坑他或者是敢威胁他什么的,那赌坊内本来就十分嘈杂,小人听得……也不太清楚”。
听到这里,吴蔚突然站出来朝薛钊抱了抱拳说道:“禀大人,很明显,崔三儿就是因为被这三名死者在赌桌上坑了钱,一时愤懑,所以激情杀人”。
沈言看了看吴蔚,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转头又继续朝胡老六问道:
“崔三儿走后,那三名死者是跟着走了出去还是继续在赌坊里玩儿”?
胡老六想了想说道:“继续玩儿,他们没有跟崔三儿一起出去。只不过等崔三儿走后,那些人便开始玩儿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这导致他们把之前赢的钱又吐了不少出来”。
听了胡老六的话,沈言一时也难以判断自己的感觉到底对不对,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些疑点至今没有得到证实,这些疑点是前身沈言早就发现的,只不过那时候的沈言也没有意识到这个案子的重要性,所以尽管发现了疑点,也并没有追踪下去,毕竟人犯都已经被抓了,杀一个人是死,杀四个人不同样的死罪不是?!
“嗯……,还有其它要说的吗”?
胡老六摇了摇头,沈言则将候在门外的皂隶叫了进来,将他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