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治伤
秦微凉把那担柴提回客栈，笑眯眯地问掌柜的：“这柴火您收不？”
掌柜的看那柴火劈得细细的，晒得又干，就收下了，给了她十二文钱。
秦微凉咧嘴一笑：“多谢掌柜的！麻烦再帮我拿两个肉包、一碗粥一个咸蛋，拿食盒打包了，我一会就给您送回来。老样子，一并记到我房间账上。”
等她提着东西三两步跑回去，见那农妇正焦急地朝这边望来，她先将那十二文钱放进农妇手中，又把食盒递过去：“大娘，这是您那担柴火卖的钱，我自作主张把那三四文买了粥和包子，您趁热吃吧。”
那农妇原本还担心，会不会自己打的柴连挑棍一起给骗走，如今看人家带了钱还有早饭回来，觉得误会了好人，又是感激又是尴尬，搓着手连声说谢。
秦微凉不在意地摆手道：“不谢不谢，您赶紧先吃饭吧，一会就该凉了。”
那农妇也实在饿了，端过粥就大口喝起来。秦微凉见她却只是喝粥，肉包和咸蛋一口也没碰，担心自己是不是买错东西了，人家说不定吃素……
那农妇将粥喝完了，抬头看看秦微凉，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我儿子受伤在家，现在还没吃饭。小师傅，你看我能不能借你的食盒，把包子先送回去，再给你送回来？”
秦微凉心下了然，难怪不吃包子和咸蛋，原来是要留着给儿子吃。她就帮着把肉包放回食盒里去，爽朗道：“这有什么问题？大娘家住哪里，不如我送您回去吧，也不用劳动您再跑一回送东西。”
农妇感激地起身谢她。秦微凉帮她提着食盒和挑棍，往城门口走去。
那农妇脸色腊黄，看着不过35、6岁左右的模样，却显得特别沧桑，头发也有些花白，但脸型五官还能依稀看出当年曾有过的芳华。秦微凉顾忌着自己现在男子的身份，不好多问。那农妇只说了自己夫家姓王，别的缄口不提。二人就一路沉默，一直走到山脚下的一座小屋子前。
推开竹篱笆门，穿过种满青菜的两小畦地，秦微凉跟着王娘子进到石垒泥搭的茅草屋里。一进屋，便闻到浓浓的草药气味。屋内靠窗有一张泥抹的炕床，中间放着一座少了扇门的衣柜，一个大水缸，一张缺了条腿的旧木桌子，桌上倒扣着几个缺口的碗。炕床中间用张小桌子一隔，便是两个床铺，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坐在炕上，手里还拿着一本破旧的《三字经》。
王娘子有些局促将炕床另一端收拾了一下：“小师傅，您请坐，不好意思，家里乱……”
秦微凉摆手说不要紧，把食盒放在炕桌上打开，将里面还热乎的肉包端给那男孩：“小朋友，饿了吧，赶紧吃，这个肉包是你娘给你买的……”
那小男孩不过六七岁模样，脸也是又黄又小，但那双眼睛却出奇的黝黑明亮。他定定地看了秦微凉一会，没有伸手接包子，却转头问他娘：“娘亲刚才做什么去了，留下阿轩一个人好害怕……”
王娘子摸摸阿轩的头：“阿轩不怕，娘刚才去市集，想把前天打的柴拿去卖了。遇到这位好心的小师傅，帮忙把娘的柴火都卖掉了，才有钱买的肉包。”
阿轩这才接过包子，又问：“娘亲日常都不舍得买包子，怎么今天买了肉包，还一买就两个？”
童言无忌，但听在两个大人的耳朵里，就有些尴尬。那农妇脸上有些发红，秦微凉却是往别处想去了。
没看出来啊，小朋友你年纪小小的，懂的倒不少啊。你该不会是怀疑你娘……那啥了，才给你买的包子吧……
秦微凉轻咳一声掩饰下尴尬，侧身坐在阿轩身旁，拿起他的小手诊起脉来。
有些营养不良和血瘀，气虚血弱……又掀开他身上盖的小毯子，看到腿上那裹的纱布还透出血迹来，轻轻按了按。嗯，这个位置好像有些不对……
王娘子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小师傅，阿轩的腿还有救吗？他之前上山帮我去捡柴火，不小心摔下山坡，断了腿。镇上的大夫都说没办法治了，就给裹了伤，开了些止血的药。他们说，阿轩的腿，可能以后都走不了路了……”说着竟没忍住，低头抹起了眼泪。
阿轩轻轻拉了拉他娘的袖子：“娘亲不要哭，阿轩就算以后不能走路了，也会努力赚钱孝顺您的！”
秦微凉看着这抱成一团的可怜母子俩，不忍心绝了他们最后一点希望，含糊道：“那……那我先看看吧。”
纱布裹着有几天了，拿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沾到皮肉，一撕就流血。阿轩咬着嘴一声不吭，小小的脸蛋上净是倔强的神色。
秦微凉仔细查看他腿上的伤势，想让他抬起来动一动。但才稍稍一动，阿轩就痛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秦微凉也不敢再动，心想要是有现代的科技仪器能检查一下伤势就好了，至少能了解一下骨头和神经的受损程度。现在连里头什么情况都看不清，又谈何治疗呢？她正纠结着，忽然看到自己手指尖伸出几缕细细的黑线，探入了阿轩的伤口中，指尖传来的触感，好像通过那些丝线触到了伤口的肌肉里面。
秦微凉心中十分诧异，这些是什么玩意，真的是从她手上长出来的？居然还能穿透皮肤和肌肉组织，看到更深层的里面去……可看王娘子母子面上毫无异色，难道他们看不见？但指尖传来的触感实在太真实，秦微凉顾不得探究原因，一边安慰阿轩，一边继续小心地深入查看……
嗯，骨头好像接错位了，肌肉有些扭曲外翻，神经好像还好……如果要治好，得把已经长上的骨头打断再重新接上，否则这接歪的骨头就算长好了，日后也是没办法灵便地奔跑走路的。
她忽然又想到，既然这些丝线可以触摸到伤口里面的组织，那是不是也可以直接替代人手和器械，直接进行复位呢？她又试着凝神，想象那些黑线是手指的一部分，握住骨头的两端微微用力往外一拉。
“好痛！”阿轩忽然痛得浑身一抖，“好像有人在拔我的骨头……”
秦微凉大喜，如果那些黑线真的可以实现微创治疗，不用切开肌肉就帮他把骨头重新连接起来，倒是能大大提升康复的机率。虽然术后不一定能保证走路完全没问题，但至少可以极大地降低发炎和并发症的风险。
秦微凉思索了下，就把这个意思给母子俩说了。
王娘子一咬牙：“就按道长说的来办，反正阿轩的腿现在也这样了，走不了路，还不如就试一试，大不了还是和现在一样的结果……只是我可怜的阿轩，又要受苦了，断骨之痛那么痛，你还要受两回……”说着抱住阿轩直哭。
秦微凉也有些眼眶发酸，倒是阿轩抹着眼泪，坚强道：“娘亲，我没关系的。我也想腿快点好了，可以和隔壁家的小虎子，阿桔他们一块玩。”
王娘子爱怜地摸了摸阿轩的头，冲秦微凉点头：“那道长您……您请开始吧，我去屋外烧水，有什么事您喊我一声。”
秦微凉知道她是不忍心看儿子受罪，待她出去后，撕了身上一小条袖子给阿轩咬在嘴里，摸摸他的头道：“现在开始会很痛很痛了哦，阿轩千万要忍住！”
阿轩含泪点头，秦微凉闭眼凝神，想象指尖的黑线大量冒出伸到伤口中去，穿过肌肉，血管和神经，穿入骨膜中，感受到错位的骨痂，接着密密地将两端裹住，再幻想着一把极锋利的劈骨刀在骨痂中间找好位置，用力猛地劈下！
当她满头大汗地再次睁开眼，阿轩已经一脸苍白地痛晕过去了。再去摸他腿上，果真小腿骨已经截成两段。秦微凉深吸气，闭上眼，想象着之前看过的外科手术，小心地用念力将他两截腿骨合回去，再用黑线牢固绑住，又将伤口合上，用黑线将肌肉和皮肤缝合回去。
再一睁眼，秦微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处理妥善的伤口，和摸着已经顺直的腿骨。天啊，她居然真的做到了？原身到底修的什么道啊，又会画符驱邪又会诊病治疗的，也太牛掰了吧……只是还没等她喊王娘子进屋，忽然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