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嫉妒
倒不是晏清不管家里的事情,是因为他最近无心去管,天气转凉,云中郡的地势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总是春秋没多少时日,转眼就到了冬天。
需要给宅里上上下下的人做裘衣,冬衣,但无暇关顾手上的事情,他只沉迷于肉体的片刻欢愉,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晏雨气的跺脚,主子跟下人之间有着一定的距离感和阶层关系,尽管晏雨气的都跳脚了,跟晏清说了,丝毫都不管用。
“夫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你该如何?
“我的事,你不用管。”
“夫人!马上秋天了,宅里百十号人你得上点心。”
专注的拨弄着盆子里的花,章恒送了他一盆多肉植物,翠绿色的好像莲花座,说这种植物不用多浇水,偶尔浇一次就足够了,那天,章恒捧着晏清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满目深情的说:“我知道小生配不上,但这花象征着我对你的爱,永不枯竭。”
晏清着迷了,依偎在他的怀里。
想到此,晏清嘴角带了些微笑,情窦初开般的娇柔,给盆栽松松土。
“去管家那里领就是了,之前的冬衣也不是不能穿。”
“夫人!”
这次晏雨的声音不免提高,不甘的望着床榻上丝毫不在乎的院里的主人,一次温柔乡,次次醉倒温柔乡,从未感受到如此热烈的情感,晏清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
正街中心现在营业最好的就是云端小酒馆,对着天气转冷,姜泽贤也贴心的准备了热饮,酒品也在一定程度上做了很大的提升。
正西街的醇香酒馆聚集了很多人,分坐在各处,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嚣张,太嚣张了。”
“谁说不是呢。”
“那有什么办法,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关店回老家得了。”
商量无果之后,屋子里呈现了一阵静默,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提议了一声,“我们去敲打敲打,这小子太嚣张,太目中无人。”
这个提议得到几人的全部同意,于是几人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朝着正街的中心走去,逆风而行。
这次,属于我们自己的一定要夺回来。
抱着必赢的决心,和以老者身份自居,几人雄赳赳气嗷嗷的踏进了云端小酒馆。
燥热的天气还未凉下去,店里还是放了些许冰块,并不多,进来就是一股子的凉气,周身凉爽,几个人沉着脸找了个位置坐。
六子眼尖的送上菜单,满脸堆笑,一段时间的跑堂,六子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小二了,让他这么努力工作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除了秋家给的那点月例,姑爷这边给的工钱更是多了一倍,就冲着这个,六子每天干的很起劲。
姜泽贤看着菜单开始了自己的动作,几位老者坐在下面一阵阵唏嘘,都是一些花拳绣腿,好的酒要细细的品尝。
直到几杯颜色各异的鸡尾酒端上来的时候,几个人盯着杯子里的东西面面相觑,就这玩意能抢到他们那么多生意?
“这就是花拳绣腿,你小子懂个什么酒?”
本来想浅尝一口听见这话,又放下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就指着姜泽贤的鼻子骂:“就是,这就是在侮辱酒,酒要细品,花拳绣腿而已,你见过谁家的酒还是这种颜色的。”
“就是,这喝下去不得中毒。”
对店里一圈的客人说:“大家别被他骗了,酿出来的酒根本就不是这个颜色,这人就是个骗子,大家喝了会中毒的。”
引起一阵喧哗,倒也有来的次数多的,细品着自己杯子里的甜酒,站起来反驳了几句,“可是,我们都喝了这么多次了,一直都没有问题,而且你们的酒都是给男人喝的,辛辣无比,都不适合我们哥儿小姐。”
“这款酒就很合适,而且是我们喜欢的颜色,你们卖你们的酒给男人就行了,喝酒的男人那么多,不碍着你们的生意啊。”
眼见着事态逐渐白热化,姜泽贤急忙上前,先是安抚了几位喝酒的哥儿,随后转身对着几位比自己年长的前辈,弯腰拱了拱手,“几位都是大前辈,见多识广,在几位前辈面前班门弄斧了。”
“小生本来是想着店铺稳定了,就去拜访几位前辈,此举是小生做的不好,前辈教育几句应该的。”
“小生也是闲来无事,用果蔬自己试了试,才觉得味道不错,正巧,家里夫郎很喜欢喝,市面上的酒都是供男子饮用,小生这才想着开个店试试。”
态度诚恳,一番话下来说的滴水不漏,再纠结下去,倒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对了,面色尴尬的重新坐在凳子上,一时间静默无声。
几人咂摸了几下,味道确实不错,怪不得来这里的哥儿小姐如此之多。
但几人不想就这么结束了,既然在酒的领域没有胜算,那不如换个角度。
酒喝了一半,味道确实甜腻,不对他们的口味,其中一个人撑着自己的膝盖眯起眼睛环视了一圈。
冷哼一声站起来就说:“想做出与众不同的酒可以理解,但是自古就没有女子哥儿喝酒的,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做出来,是想违背这个世界的规则?”
姜泽贤翻了个白眼,古人真难杀,你到底是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女子哥儿不能喝酒。
这话一出,没等姜泽贤说话,几位哥儿首先坐不住了,如此瞧不起女子哥儿,那能不能单独一个世界啊,开什么玩笑啊。
“前辈此举倒是偷换概念了,是制作的酒品本身就不适合女子哥儿品尝,辛辣刺喉,他们自然是喝不来的。”
“并非他们不喝。”
“小生这并非酒品,就是在里面兑了一小部分的酒水,做出来的更适合女子哥儿妇孺品尝。”
没有指着鼻子骂,从自己穿越过来之前的那幕来看,他学聪明了,处事要不能急躁,不然得到的效果就会适得其反,好言相劝,柔声细语的说话,不跟别人起冲突,这是给别人留体面,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几句话就赢的了几位哥儿的称赞。
“你这是巧舌如簧。”
“前辈要这么说,小生也没有办法,但小生坚持自己的观点并没有错。”
“小店还可以打包,若是各位前辈喝着还觉得不错的话,可以挑几款哥儿或者女子喝的,小生做好之后,可以带回去给夫人孩儿尝尝,多是果蔬做的,度数不是很高。”
温柔得体,既没有拂了别人的面子,也没给人落井下石,尺度分寸把握的很有距离感。
人家都这么说了,几个就是想在追究,倒是也站不住脚跟了,一口气憋闷的不上不下的,有几个觉得味道还不错的招呼六子拿过来菜单,给家里的夫人也叫了一杯,毕竟这个味道,家里的夫人应该会很喜欢。
“正好各位前辈都在,小生想说,若是以后店里研究出了新品,可以通知小生这边,合作共赢嘛。”
姜泽贤说完这话也不给几人说话的机会,只是提出一个问题让他们有时间去考虑罢了,走到自己的主战场手脚麻利的做出来几款酒饮打包好,贴上秋微之写好的竹签,挂在上面,亲自提过去放在几人中间的桌子上。
看着桌子上摆放好的打包盒子,谈不上精致,倒也是别致好看,挂着的竹签,上面的字体娟秀圆润,一眼过去就觉得字体好看。
“这是谁的字,竟如此好看?”
见有人对自己夫郎的字产生了兴趣,便说,“夫郎闲来无事写的,我觉得好看,便提议让写成竹签,方便客人。”
现在是知道他们为什么竞争不过人家,从店内装修再到服务这块,确实做的比他们要好,还很贴心,就连小小的竹签都是用心写的。”
“冒昧问一句,令夫郎是?”
姜泽贤再次躬身道:“承蒙前辈关照,夫郎正是秋家大少爷秋微之,夫郎练的一手好字。”
几人瞪大眼睛看着眼睛礼貌得体的人,很难把这个人跟传言中那个乞丐联系起来,看来环境还真能改变人的样貌和性格。
真是可笑,不自觉冷哼出声,“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看来秋家也不过如此。”
“”真的不想跟这个人理论吵架,躬身咬牙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礼数周全,既然一开始没有人因为礼数的问题落人口舌,那现在姜泽贤决定不再温声细语的说话,嘴角勾起轻笑一声,挺直了腰板。
说这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约莫五十多岁,倒不是说五十就显老,但成亲都早,又为了家庭奔波,而且还留着胡子,整个人背手站在那里,就显得很老成。
“这位先生,若是只听传言,就去判断一个人的话,那您的认知未免太狭隘了。”
“你!”
“我并不避讳我是乞丐这件事情,难道您就没有半点有过借着一个人的力量往上爬的经历吗?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机会,我为什么不抓住?”
“大家没有见过我夫郎,却在这里任凭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可以胡乱说话,这世道难道没有人管吗?”
姜泽贤站的挺直了,根本不受旁边任何人的影响,像是一棵挺拔迎风的松,坚韧不拔,冷峻的脸庞透着一股子的不屈服,直直地迎上对方投射来的目光。
苟柱跟六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姑爷,见过去二少爷那里闹事,除了那次,其余时间都是笑嘻嘻的,说出来的话语倒是大为震惊。
不光是姜泽贤自己感这么想这么做,能跟面前这群人对峙,也是因为他身后有秋家,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的底气很足,他相信这里面没有人蠢的要去跟秋家对着干,秋家在云中郡也算是一个大家。
那位老者面露尴尬,竟然被一小辈拂了面子,甩了下袖子,吹胡子瞪眼的坐下了。
其余坐在那里喝着汽水吃瓜的众人,愣了半晌,一个信息在他们的大脑中不断地展开,原来这就是那个乞丐啊,不是说长得很丑?这眉清目秀的,有的一想起自己之前对一个乞丐倾心仰慕,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次看向姜泽贤的目光也没有之前那么纯粹。
有些人更是惊呼,坐在那个角落的秋公子今日没有来,一哥儿安静恬然,样貌周正,除了有腿疾,没看出有不妥之处。
姜泽贤站在那里,还是有人质疑,高富有从两人开始对峙就进来了,现在更是想落井下石一次,以报之前的仇,“你这东西该不会掺杂了其他的东西吧,毕竟”抬手打量了几下,“毕竟乞丐”没再往下说,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
这话一出,六子登时吹胡子瞪眼的走过去,他大热天的准备食材差点没累死,还有人质疑。
叉着腰就喊,“未知者全貌,你要是在这里信口雌黄,不然我们去见官?”
高富有邪魅一笑,“你看,你急了,就说明”
六子差点没气炸了,回头求助于姜泽贤,姜泽贤给了他一个稳定的眼神,六子瞪了一眼高富有,回到苟柱的身边,眼神都透着恶毒的盯着高富有,嘴角抽了几下。
姜泽贤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眉毛也跟着抖动了下,压下嘴角,冷冷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吐出来一口气,“没有人生来便是乞丐,也没有人生来不平等,之所以造成不平等,大家心知肚明,我是乞丐这个事实没有办法改变,食材全是新鲜的,若是大家认为不干净,请自便。”对着自己曾经的衣食父母又鞠了一躬。
“但我跟我夫郎清清白白做人,并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大家群起而攻之,属实君子度小人之腹了。”
门外轮椅上的秋微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如果是以前自己被人质疑的时候,也能这么光明正大坚强的站在那里,是不是会不一样。
眼泪涓涓的流出来,他突然很想进去抱抱哥哥,那是他途径黑暗中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