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烧玻璃杯
有酒庄是一个方面,但手里没本钱也是一个方面,送小孩读书需要钱吧,开店需要钱吧,买房需要钱吧,姜泽贤自己也是不知道,换了个地方还要为挣钱发愁,但你说单纯的当个米虫吧,他又闲不住。
盯着自己那个汽水罐子有段时间了。
撑着脸,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强者从来不会抱怨环境,他还是要做回自己的老本行,光说不做也不行。
行动才是破局的关键。
带上苟柱厚着脸皮去找之前给他们雨伞的店主,还特意买了一把伞,因为之前的那把上次闹事给踩坏了,只能给人家赔一个。
他要找到那个烧制琉璃盏的师傅好好的谈谈。
从店里进去,把伞还给人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之前那把伞回家不小心弄坏,给您重新买了一把,还请您不要介意。”
店主倒是没在意,“不就是一把伞嘛,你刮胡子了,人看着是精神了许多。”笑呵呵的将雨伞插进门前的篮子里。
店主是林水沟的人,姓余,叫余江,也是为了妻儿才选择过来云中郡,白手起家虽然是难了些,但自己起码在这里拥有了一席之。
“我这就卖陶瓷,您还看上这玩意,这好看不实用,而且也没人买,是陶老烧制的时候啊,火候过了,烧成了这个样子,没什么价值,这不我儿子喜欢,陶老也就送我个人情,我拿回来哄儿子开心的。”
“你要是喜欢,直接拿走就行,不收您钱。”
确实是烧制坏了,边边角角还有些瑕疵,用来观赏把玩的话还行,实用性不是很强,姜泽贤是看中玻璃,可没说拿它来用。
拿起一个规则不完整的陶制品看了看,表面粗制了些,不是很光滑,余江瞅见了,说了一句:“这个东西啊,虽然烧制的不怎么样,但挺受一些家庭不怎么富裕的,价格也不高,买回去就当是个配件,装饰用也不错。”
姜泽贤认同的点点头,他懂,比如他们那个房子里并不怎么用的一堆东西,要是拿回去卖钱也能卖不少,要不是小孩不同意,自己肯定会给卖了。
“大哥,我这边要开个店,想用这种能看见的陶瓷,您说的陶老,能不能告知我具体地址,我去找陶老做笔生意。”
余江坐在凳子上拿着一个用破布包起来的刀,左手拿着一个木头,在认真的削着,身后的帘子被掀开,身着黛色衣物端着一碗饭出来。
农村妇女,却也不失温柔,鹅蛋形的脸,脸颊微红,些许是在厨房被熏的。
声音柔柔的传过来,“相公,午饭好了,你快些用饭吧。”余江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大腿上擦了擦手,才从妻子手里接过来,转头问了下姜泽贤两人,“你们用饭了吗?一起?”
姜泽贤笑着摆手,店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孩,一头撞在了姜泽贤的腿上,差点给撞的一个摔倒,扶着柜台才站稳,小孩抱着姜泽贤的小腿,仰头看了一眼,奶声奶气的说:“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摸了摸小孩的头,侧身让开了地方,本来地方也不大,这里的租金说实话也不是很便宜,别看这里是繁华地带,但这也是一片寸金寸土的地方。
“爹爹,我的小兔子做好了吗?”
余江端着饭碗一口没吃,看见自己儿子进来了,腾出手来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眼神透着慈爱,男人本来就是挣钱养家的,妻儿都在身边,孩子健康,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拿抹布擦了擦手,余江走过来给姜泽贤说,“陶老是我们林水沟的人,烧的一手好陶瓷,出了郡都,一直朝西走,过了一条河,你就能看见一个村子,进村之后,你随便找人问,陶老的地址,他们都知道,我们那片啊都是靠陶老日子才过得好了些。”
姜泽贤恭敬的颔首朝余江行了个礼,带着苟柱出去,找了个面摊随便吃了两口,就急忙起身朝着林水沟去了,目前什都不全,能办成一件是一件。
向西走了大概八公里,果然看到一条河,两岸中间架起了一道桥,两人从桥上走过去,过了饭点之后,这个点好多家人开始午休了,就连姜泽贤习惯了这边的作息之后,也觉得有些困乏。
朝村子里走了几步,也没见几个人,姜泽贤用手给自己扇着风,走到村前的一棵大树下乘凉,背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人一旦坐下休息之后,就容易困觉。
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燥热的天气,越听越是烦闷,苟柱干咽了下,舔了舔嘴唇,“姑爷,我还是没想明白,你找陶老烧制陶瓷是用来干嘛用啊。还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
没有正面回答,姜泽贤就一句话:“挣钱,买院子,买大院子,以后搬出去住,不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难不成你想在这里受窝囊气啊?跟着我难道不比跟着你们夫人好?”
苟柱默不作声的坐直了身体,抿紧了嘴唇,心里默默的说跟着你跟着夫人有什么差别吗?
姜泽贤摇摇头,这没出息的样,要不是上次因为孙志的腿,进去了一趟房间,都不知道他们买了那么些符纸贴在床边。
一个小老头从桥上走过来,提着自己的酒壶偷摸着喝了一口,又背在身后,摇摇晃晃的朝着村子走过来,姜泽贤急忙站起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朝着小老头走过去。
“大爷,您知道陶老在哪儿住着不,晚辈想找个陶老买做点东西。”
小老头微醺着脸看了一眼姜泽贤,长得挺清秀,鼻梁高,额头宽也高,是个好后生。
“我就是陶老,找我何事?”陶老提着酒壶有小口抿了一口,姜泽贤闻出来是他们店里打出来的酒,“陶老很喜欢这酒啊。”
听见有人说酒,陶老来了兴致,生平自己除了陶瓷就是酒了,有人跟他聊酒,那处的来,处的来。提着自己的酒走在前面。
“小伙子找我何事啊?”
“陶老,是这样的,我是在余大哥的店里看到您烧制坏的陶瓷,我挺喜欢的,想找你定制一批,您看看能不能做?”
陶老转身看了一眼姜泽贤,“烧坏的东西你也要?”
怎么解释这个东西呢,它不是烧坏,它是刚好过了那个温度点烧制出来另一种东西,好看且实用呢。
跟着陶老来到烧制的窑里,陶老看起来是直接住在这里的,一张简易的木床,上面铺着有些发黄的床单,一张桌子上面还放着吃剩的窝窝头,推开门,能闻见一股霉味,也不知道陶老是多久没有晒被子了。
“您,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一屁股坐在马扎上,陶老揭开酒壶的盖子灌了一口进去,用袖子擦了下自己的嘴,无所谓的说了一句,“哥儿生产大出血死了,一个不怎么健全的儿子,早些年吃坏肚子,没治好也走了,老头子一个,得过且过罢了。”
听完很不是滋味,姜泽贤心情有些沉重,麻绳为什么总挑细的断呢,看着陶老的样子,莫名想起自己的父母,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若是陶老不介意的话,我没有父母,是个乞丐。只不过现在换了种身份而已,若是不介意的话,认我当个干儿子可还行,以后我给您养老呢?”
陶老拿着个铁杵沉思了半晌,没有答应,看这位公子的穿着,谈吐不凡,若是乞丐能做到这个样子吗?自己孑然一身,老了死了腐朽成泥罢了,老骨头一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气。
哥儿生产大出血,自己在干嘛呢?若是自己在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全然是自己造下的孽啊,抬头又闷了一口酒,他的哥儿硬生生是被自己拖的,因为长时间的缺氧,生出来的儿子也是身体孱弱多病,他也没有照顾好哥儿拼命生下来的孩子,他有罪,他需要赎罪。
铁杵敲得邦邦响,陶老没有回复,放下自己的酒壶,吐出来一口气,“公子要找我做什么东西,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见陶老在地上戳着铁杵,此事也不着急,只不过是两个没有亲人的人互相试探罢了,姜泽贤咽下不明的情绪,把思念深藏。
“陶老上次烧制的时候过了些,烧制出来几个坏掉的陶瓷,略微有些透明,我需要哪些,用来装东西,陶老能不能按照那个再烧制一些,我定制一批。”
来的时候,姜泽贤就做好了功课,拉着秋微之在纸上画了好几个图画,几乎是按照他之前的杯子复刻的,圆形的,方形的,高脚杯,口径直径大小不一的,多样化。
姜泽贤要求这种的各做100多个,最好是能透明就透明。这是他开店的第一步啊,没有这个,用这里的常用的杯子根本展现不出来它的美啊。
眼神充满希翼的望着对面的小老头,小老头眉头皱的能夹死一直苍蝇了,拿着图纸反复观看了好久,“能做出来。”
听到这句话,姜泽贤心里顿时放下心来,那就行。
“用这做什么?”
“用来装酒。”
“用这装酒。”陶老显然是没有想到这能装什么酒。
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姜泽贤没有解释,只是在走的时候给陶老留下了定金,陶老没有儿子,挣的钱都跟村长说了,留下了自己那点喝酒的钱,剩下的钱拿给村长帮助了村里的人,膝下无儿,老子还是要人抬埋掉,陶老美想多的,就是想着这样的能让自己没了之后有人把他安生的埋葬了。
临走之前,姜泽贤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屋里,还有没入光影里的小老头,有些无力的叹口气,“那就辛苦陶老了,我下次来给陶老带点其他的酒品品。”
陶老转头门缝戛然关上,留下一线天的一道光,打在了身上。
手中的纸摩擦的沙沙作响,陶老有什么压在了心上,呼吸困难,眼神回笼盯着纸上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杯子,嘴角扯了扯。
姜泽贤没有急着离开,在周围转了转,烧制的窑就在陶老住的旁边,场子里还有一堆堆的石沙,但愿陶老能帮帮忙做出来吧。
他的宏图大业,只能系在陶老的身上。
两人原路返回,先是去了林尘那里一趟,把林尘重新做好的一把椅子推了回去,这把椅子林尘没要钱,听说了那件事情之后,林尘是自愿做的,姜泽贤怎么推搡林尘都不要,说着自然是朋友,就当是我送的礼物了,最后林尘生气了,姜泽贤只得作罢。
推着椅子回家,林尘哪里已经摆了好几把,全然因为林源推着祖父打出来的名号,这把椅子现在引不起别人极大的注意力,街道的吆喝声不觉入耳,他的店需要开在最繁华的地带,这样才能带动人流量。
走一半苟柱拉住姜泽贤,还以为能有什么事情呢,结果对面个蒙着眼睛瘦的快成竹竿的小孩,年龄看着比家里的小孩大不了多少,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算命。
姜泽贤就笑了,算命有这么年轻的吗?能知道多少事情啊一看就是哄骗这种上钩的人,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嘛。
姜泽贤摇头走掉了,苟柱小跑的跟在后面,“姑爷,真的很灵。”
好笑的看着苟柱,驻足停下,叉着腰活动了下,“你是从哪一方面,来肯定判断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下苟柱不说话了,头上不知道是吓出来的还是热出来的汗水。
“别想的有的没的,哪有那么多的鬼,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要是有那么多鬼,你走夜路不得死好几次啊。”姜泽贤笑的肩膀抖动。
信仰?一个信奉马克思主义的人,哪相信什么神啊鬼啊的。
买点糕点回去哄哄小孩得了,正事都干不完,还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
回家的路上,路边开满了小花,姜泽贤摘了几朵,扯下来一根马冰草给绑进,推着椅子和手里的小花回了屋。